第6章 终身父 “谢家谋逆一事,分明是肉眼可……
作品:《君为客》 -------------------------------------拂柳居
茸绿的叶掩着一竹屋,一尘不染的屋内,燃起的熏香将芬芳一缕缕牵进人心。
由一廊穿过堂屋,便至该屋东侧——那是柳契深的书房。
博古架上列着几支玉笛,个个雕着繁复的竹纹、柳纹、兰纹……季徯秩端详了一会儿,便移目去瞧那屋中的其他摆设。
他原想柳契深会择些书法名画收藏,谁料眼见的皆是古今兵书与五国山川形势图,中间大桌上还陈着军事沙盘。
“果然人不可貌相么?”季徯秩思忖道。
他仔细瞧了瞧那沙盘,却瞧见了丝端倪。
沙盘中部列着白方四大营,西部和北部则是红方两大营。
一支显然是红方的旗,从北部插入了白方中营,好似一条无知的地龙钻入了一方白色厚土——分明中营东西南方皆有防备,白方东西守备军一旦意识到事态不对,便可火速出兵,围红方个水泄不通。
再说中部后方可还扎着一南营哪!
那红方自西北部向东南部出兵还勉强有一线生机,怎能从中部死路走?
“不该啊……奇怪……这是史书上的哪一战?那红方竟如此愚笨么?”
正看得出神,柳契深忽然拍了拍他的肩:
“乖徒……”柳契深往那沙盘上瞟了瞟,面上流出了丝转瞬即逝的漠色,他顿了顿便又笑道,“看什么呢?”
“沙盘……”
“阿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么?”
他那温柔嗓音钻进季徯秩的耳里,敲打着他心里头的铜墙铁壁。
季徯秩闻言身子猛地僵了一僵。
“阿溟”是他的小名,只有与其亲近之人惯于以此唤他。就连那与他有着竹马之谊的喻戟,也因性子冷,那么多年只唤他一声“徯秩”,怒时便是“季徯秩”连名带姓地劈头砸来。
虽然前些日子也没少听巍弘帝、太子等人如此唤他,但这一声“阿溟”,近乎剥去他的魂。
初见便知,柳契深的嗓音和他哥的嗓音有七八分相像之处。
三年里压抑着的无穷尽悲伤,突然像是大潮般涌来,季徯秩抖着手摸了摸脸,沾了一手的珠泪。
那与季滉有七分像的嗓音,令季徯秩的心神晃了又晃——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他魂不守舍那么多年,渴求的不过就是他哥的一句含笑呼唤!
“怎么?不喜我如此唤你么?以前潺湲提起他那了不起的弟弟时,可都是这么唤的啊!”柳契深见季徯秩肩膀僵直,问道。
季滉,字潺湲。
“不……不是……”季徯秩慌张地以袖拭面,“您若不介意,日后便如此唤我罢!”
“哎呦!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柳契深有些无措地轻拍季徯秩的后背,柔声哄了半会儿,见他哭得更烈了,便将他搂进了怀里。
“师父,就这一……一次,我日后决计不哭了。”季徯秩将泪咽了咽,蹙着眉,淌着泪苦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知道的……很快就不哭了……”
“想哭就哭,师父又不拦你!谁定的怪规矩说男子便不能落泪呢?心里难受便哭,这又有何妨?”柳契深捧着他的脸替他拭面,“阿溟你哭着,哭完了师傅带你去练箭,好好挑把趁手的弓!”
“堂堂男儿哭算什么?”
圣上三年前的话语犹响于耳畔,当年便是这句话逼退了季徯秩的三年泪花。
而今他把泪淌在柳契深的怀里,堪堪成了个泪人。
柳契深一边哄着他,一边大手一挥,将那沙盘搅乱,红白二旗七倒八歪,横竖插着。
“阿溟啊……我柳契深是第一次当别人的师傅,当得可不一定好。为师逍遥了二十五年,也就结识了这么两三个兄弟,谁料潺湲就这么离我而去了。你记着,收你为徒是潺湲的遗愿,也是为师自个儿的意愿,为师可是抱着满腔欢喜收你为徒的……”
屋外,竹叶落在泉水中,如舟般载着许许多多摸不着的东西,不知去往了何方……
-------------------------------------鸠温居
冷清凄然,无草无木,阔地之上仅立着几座矮屋。该地处山峰至高处,常年积着雪,一眼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
两座矮屋前是一个小型练剑场,数十把兵器整齐摆放于架上,旁边有几个箭靶,堆着一些草垛。
铁兵器个个锋利异常,透着寒光,令人脊背发凉。
刀,剑,矛,弓,弩,戈,鞭……
叶九寻霎时竟想不起有哪一兵器是这儿没有的。
温沨一声不吭地领着叶九寻朝前走,似乎十分吝惜自己的眼神——走了这么长的路,竟是没看叶九寻一眼。
那在鼎州雪山长大的世子安静地跟在他后头,不过他因观察那些个兵器,分了神,以至于温沨止了步他也没发觉。
走着走着,便径直撞在他师父宽阔的背上。
那一撞,撞得他鼻尖生疼,抹额也险些脱落,可叶九寻没敢伸手去调,赶忙低头认错。
但温沨却没反应,仍旧踩着雪一深一浅地朝前行去。
“台阶。”温沨道。
叶九寻愣了愣,嘴角有了笑意。
二人再行一阵,便进了屋。
往常入屋都会暖得蒸出些水汽来,可这地儿虽冷,那炭盆却被搁在地上不烧,以至屋里屋外都冷得人发颤。
院冷,屋冷,人也冷。
照江临言的话来说,就是风水不好,他决计不常来。
但就是这寒透了的雪峰,暖了叶九寻四年。
-------------------------------------素江居
该地乃为山中一浅湖所布之地,湖底沙石清澈可见。湖旁杂草被江临言尽数拔去改栽奇花异草,香气甜得发腻。
湖心有一雅致的屋子,通风采光极好。
听江临言道,这地儿乃为全山独有的风水宝地——曾惹几十里外的温沨艳羡不已。
当然,没人信他的鬼话,众人都在等温沨的剑架上他脖颈的那天。
去往湖心屋可由廊桥徒步而至,亦可撑船前往——不过撑船耗力不少,故那渡船拴在湖岸多年愣是没人用。
这下江临言寻得两位倒霉徒弟,几步踏上了船,还拉俩人一块儿。
只见那清风似的人儿一上船,便将两只船桨扔给俩徒弟,自己还惜墨如金,道:
“划。”
顶着午间烈日,李迹常与沈长思二人一道瞥了瞥那还备了斗笠的清闲之人,非常快活地笑了。
忍着罢!谁叫那是他俩师父呢?
那江临言说是要授他们剑术,可谁知到了湖心屋,他们那多才多艺又养尊处优的师父坐下抚起了琴。
那带着些半吊子气儿的人,拨弦之时却恍若隔世之仙。
那琴声空灵出世,然竟是越弹越悲。江临言惊了惊,停了弦,笑道:
“为师这是弹错曲子咯!”
李迹常不通音律,但沈长思抚得一手好琴,自是知江临言弹的是《广陵散》——那悲怆曲子讲的是一刺客弑王为父报仇的故事。
因有违君纲,这曲子自巍弘帝继位以来已被禁弹,沈长思也不过有幸瞧过那曲的谱子。
“今日抚琴终还是兴致缺缺,你们还是同我练剑去罢!”
江临言说罢,随即大手一挥,用那满是尘的蓝布将琴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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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又深,一老一少在那既闷又热的屋子里头呆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被石墩旁的炼剑炉与打剑迸溅出的火星映亮。
宋诀陵拿着一把锻好的短刀在手里把玩,还总有意无意地瞥他师父几下。
那老翁本就是直爽的粗人,受不了他徒弟那副如同羞涩姑娘般欲言又止的模样,烦躁地拧起了眉。
他一下又一下地用力锤打着剑身,那被烧得红灼的铁发出清脆的响声,震得人的五脏六腑都在颤。
宋诀陵瞧着他那须发花白的师父,几番犹豫之下还是开了口:
“师父,阿陵有一事请教。”
那老翁泄了口长气,道:“但说无妨。”
“阿陵觉着可奇怪……这遍山隐士奇人怎会听圣上号令,聚于这高山之上?”
那老翁眦笑一声,这才停下手中的活儿。
“不聚这儿,能去哪儿?乱世之下岂有我们这些人的容身之所?”那老翁攥紧了拳,“圣上啊!一句金言便可使剿匪功臣化作杀人不眨眼的阶下囚!温沨那画押的像还在大理寺扣着呢!”
“书院里满堂皆是‘忠义’二字,我原以为……”
“原以为什么?以为我们这些隐士还俗来救国么?魏束风那狗皇帝就没想过我们当年归隐究竟是为何?还不是对这俗世已无半分念想!为师,为师,说得好听,不过给我们这些人两条路,要么上山教习弟子,要么将牢坐穿,面墙等死,选哪可都没有自由这条出路!这山中高人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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