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别扭 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作品:《暮色汹涌时》 第二天从镇上回来后,众人很明显地察觉到了两人的不对劲,但让他们细说,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饭还是一桌吃,话也是照常讲,但两人眼神好像完全对不到一起。
尤其是白天体检的时候,陈济发现两人根本一句话都不说,有什么话还要他这个中间人来转达。
他眼看着魏延的脸色越来越黑,都要黑成锅底了。
所以他一回来就和方嘉树林可说了这件事,方嘉树还傻傻地说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林可倒是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吃完饭,是林可和申云烟负责收拾碗筷,趁着两人站在一起洗碗的空隙,林可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看了一眼坐在客厅里看书的魏延,见他注意力不在这边,这才小声问:
“云烟姐,你和魏哥是不是吵架了?”
申云烟此时正一手拿着丝瓜络,一手拿着碗,像转转盘一样,拿着丝瓜络迅速地在碗底转动,泡沫翻飞间,碗很快就变得干净。
林可话音落下,她刚好洗完一个碗,便头也不抬地放进林可眼前的水盆里,声音淡淡地回答:
“没有。”
碗是倒扣着放进去的,沉下去前还咕噜了一声,附在碗壁上的泡沫遇水便立刻如小云朵般四散开来漂浮在水面上。
林可见状连忙去捞,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在碗壁上转了一圈,又在水龙下冲了一遍后,这才算完。
十二月的水比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冰块还凉快,她带着手套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她将碗放进一旁干净的盆里,转过头继续道:“那你们怎么怪怪的。我听初霁哥说你在镇上遇到了同学,是因为他吗?”
闻言,申云烟的手一顿,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林可看她的表情,便几乎完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就说嘛,怎么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样了。
她眼睛微眯,露出一个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道:
“你同学是男的对不对?”
申云烟抬眼看她,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她会猜得那么准。
“哼哼,我就知道。”林可将两只带着粉红色橡胶手套的十指交叉重叠放在胸前,露出一个柯南式标准微笑:
“真相只有一个,要么你喜欢过那个同学,要么就是那个同学喜欢过你,魏哥醋意大发,做出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我说的对不对?”
申云烟被她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脸上的冷意渐渐柔和,调侃道:
“我看你当老师委屈了,该去当个侦探。”
“嘿嘿~那倒也没有。”林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我就是小说看多了,有时候对这方面的事情比较敏感。”
申云烟点点头:
“不错,毕竟小说来源于生活。”
第一次没有人否定她的喜好,林可心中不免涌上一股暖流。
林可摆了摆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道:
“别说这些了,你快告诉我,我刚刚说的对不对?”
“对。”申云烟应了一声,一边洗碗,一边道:“他打了我师兄。”
林可眼睛睁得溜圆:
“什么?!”
“昨天晚上师兄送我回酒店,临走时他对我表了白,魏延可能听到了。”
申云烟用极为平淡的口气描述了一件非常不劲爆的事。
林可一个激动,发出土拨鼠般地尖叫:
“什么!!!”
叫完她又想起什么似地捂住自己的嘴,连忙去看屋内的动静,还好她声音不大,里面似乎没听到。
她这才安下心,放下手,转头诧异地看着申云烟问:
“怎么回事?他……他怎么突然和你表白?还有魏延打得严重吗?”
林可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申云烟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大概地把自己和陈逾白大学时的事情,还有昨晚的事大概地和林可重新描述了一遍。
林可听完,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怪不得连一向情绪稳定的申云烟都会生气,这纯粹是魏延自己作的。你说好好的打人家干什么,没事还好,万一真把人打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办?
“那你师兄现在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申云烟摇了摇头,道:
“没事,肿已经消下去了,只是嘴角破了点皮。”
好在魏延没下重手,不然她就不是现在这个表情了。
“那就好。”林可松了口气,继而有些疑惑道:
“不过你那个师兄怎么那么奇怪,刚重新见面第一天就和你表白,未免有点太着急了吧?”
普通人几年不见没联系,正常社交流程难道不是先熟络几天,然后才来说表白这件事吗?
申云烟答道:“从我们认识起陈师兄性格就是这样,有话直说,不太在意普通的规矩。”
陈逾白是个非常清醒且随性的人,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从不隐瞒自己的野心,喜欢就是喜欢,在他看来这都是人的正常情感需求,没有隐藏的必要。
和魏延是完全性格相反的两个人。
“这样。”林可点点头。“那你对这件事的想法是怎么样的?是想让魏哥和他道歉吗?”
“道不道歉是他的事,我只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上来就动手。”
她可以接受魏延对自己无理取闹,但她不能接受她对自己身边的人这样。更何况陈逾白本身也没做错什么,他只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他没和你说打人的原因吗?”
“没有。”魏延做事从来不会和她说原因。
但归根究底,还是自己的原因。
魏延占有欲强,看不得别人对她有一丝不该有的心思,从前他就因为这件事和她吵过无数次。他似乎觉得她们之间是互相有过好感的,但事实上,她只当陈逾白是普通朋友。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根据我这两天的观察,我觉得魏哥还是不错的,应该不是那种随便动手打人的人。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申云烟没回答,眼眸低垂,将手里最后一个碗洗干净放进水里。
————————
洗完碗后申云烟拎着桶到厨房的锅里打洗澡水。
因为房子电路问题,热水器一直没安好,买的热水棒电压又太大,经常导致跳闸,所以这两天他们还得自己洗干净灶头的大锅用来煮洗澡水。
厨房不大,随着她一勺一勺将水舀进桶里,水蒸气很快就弥漫了整个空间,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将水装得有六分满后,她才停下动作,将锅盖盖了回去。
结果她提起水桶一转身,看见魏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他似乎也没想到申云烟会在这里,所以当两人四目相对时,一时间本就安静的厨房瞬间陷入死寂。
隔着薄薄的雾气,申云烟看见他薄唇微张,似是想说什么,但她现在除了道歉,什么也不想听,于是她提着桶就要往外走。
可在经过魏延身边时,对方再次将她拦下,声音冷然地问:
“你还要继续生气吗?”
申云烟没有抬头,只是沉默。
魏延最讨厌的就是申云烟的沉默,像把没有锋芒的钝刀架在他的胸口,不致命,却让人饱受折磨。
他转过身,看着申云烟的清丽的侧脸,眉峰隐隐露出一丝不耐:
“回答我。”
申云烟转过身看她,一字一句地回答:
“回答什么?回答你我不生气,很高兴看你打人吗?”
厨房的灯光昏黄,魏延背着光,整张脸都隐匿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看见了他紧绷的下颌,似是在隐忍些什么。
魏延咽下喉间涌上来的火气,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你相信我,我打他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严重到需要你动手打他?甚至还想打断他的手?”申云烟仰起头看他,眼底满是冷意。
魏延被问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甩出一句:
“你不需要知道理由,只要相信我就好。”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申云烟眼底的冷意更甚。
“既然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申云烟甩开他的手,转身要走。
她不明白魏延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究竟是不能说,还是不屑说。
这回魏延没有再拦住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后,转身一拳砸在了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