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赐药

作品:《佞臣思慕公主久(重生)

    记于纸上的是一段简短的描述,“牛三,龄不详、籍贯不详,高四尺,癯瘦,无妻子,上京口音,长于教坊,习于戏班,长历十三年,经营古玩店铺至今。”


    “何处有异?”长乐忽感自己像个庸医,号了半日的脉,仍未理清关键。


    “生于教坊,必定不是富裕人家,又何来的本钱和品鉴青眼,在遍是行家里手的琉璃巷,经营古玩店足足七年有余呢。”


    “况,能经缇营卫四筛五查,而不被晓籍贯,知年岁,此种不露来迹的方式,只有被特意抹去一法可解释。”


    长乐脑海中却勾勒了另一种可能,“或是这人戏词唱得好,被人赏识,脱贱籍,赠铺面,挣了个店主的虚名呢。”


    大承朝贵族间,虽不盛行男风。个别龙阳之癖好者,豢养小倌亦是有的。


    她就差直说金屋藏娇了。


    殷恪第一反应是,尚仪局该打该杀,驭下不经心,侍上不上心,连宫女都管不好。淑景殿的侍女,当拉来缇营卫好好整治整治。瞧瞧平日里,尽给公主夹带了什么乌烟瘴气的传奇话本,听着还品类繁盛的样子。


    他清咳了一声,指尖戳了下随呈上来的画像,说得委婉,“这样貌,若登台,怕是只能扮个双簧,还是隐于帷幕后的那一位。虽说是两条腿的傻子满街爬,为此一掷千金的豪主儿,殷某诚然是闻所未闻。”末了,还补了一句,“您见过?”


    “自然没有,自然没有,我瞎说的。”长乐连连摆手,“我只是觉得,线索指向太过明显,有没有可能是障眼法。越是身份可疑的,越是查无可查之人。”


    得,这回连障眼法都出来了,看来长公主志怪野闻看得也不少。


    “这倒是多此一举,既来了缇营卫的地界,入了缇营卫的眼,不好生招待,宾主尽欢,岂非让人说殷某这做东道的,不懂礼仪,怠慢来宾?不妥不妥,殷某从不干遭人背后说嘴的事。”


    意思是,管你故布疑阵,阴谋阳谋,在缇营卫这里,十八般武艺,统统行不通,只要被列为怀疑对象,不查个底通透,对不起缇营卫在外“天下万事知”的名声。


    果然,殷恪又补充了一句——“在臣这儿,可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诚实,是惟一活下来的机会。”


    受教了受教了,长乐在心中默默记下,并由衷啧啧称赞:“缇帅果然是咱们大承朝第一缉案高手。”


    夸他等于在夸她自己,这丫头肯定更要沾沾自喜自己眼光甚好,招揽如此干将,任她驱使。


    殷恪不理她那马屁,只凝神注视着卷宗,拧眉,提笔在纸上“高四尺,癯瘦”字下勾了个圈,“您不觉得,略为眼熟吗?”


    高四尺,癯瘦;高四尺,癯瘦……长乐口中重复念之,从郭、黄二人证词中反推出了接头人的大致形貌,又从缇营卫滴水不漏的大排查中推断出了更为详尽的外形叙述,身高仅四尺,即使在出身贱籍的人中亦为罕见,她见过的人更少,能让她想起了,只有昨夜,在李德豫外宅见过的那几个神情吊诡,藏于暗道的人。


    难道?!难道?!这两拨人,或者说这两个案子,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案子!


    是了,是了,一个掉落大批的映雪泪,一个偷盗大量先东宫财物,她原先隐隐有股不适,一直萦绕心头,疏散不开。现在豁然开朗,终于从混沌中理清了这种情绪为何——是愤懑,是不安,是对东宫一直被裹挟进阴谋诡谲里的怨怼和无可奈何。


    她抬头望向殷恪,见殷恪也正看着她,目之所及,皆是洞彻。她知道他们猜想是一样的,这或许,根本就是一个案子。


    二人的默契,不消她多言。


    殷恪扬手唤来一直候命在侧的高恩世。


    “同请来的五人,仔细聊一聊。特别是牛三。”


    高恩世领命离去,缇营卫主堂,复又只剩下殷恪和长乐两人。


    殷恪轻叹口气,接过长乐手中摇摇欲坠的茶盏,为长乐又换了杯热茶,淡声道:“殿下此回,倒是不哭了。”


    闻言,长乐抬手摸了摸眼角,确实是干的。


    她也以为自己会哭,这一年,为了哥哥,为了耶耶,她好像快把前十三年未曾流过几回的眼泪,全数补了回来。


    后来,她每每最悲惨的样子,都让殷恪看了去。


    被新昌暗害,九死一生后,她止不住落泪。


    被贺家嫌弃乃至放弃,堂堂长公主恍若一枚弃子,她趴在殷恪肩头痛哭。


    再到昨夜,看着原先东宫太子爱物,几经辗转,被随意草草扔在外臣小院,隔着幂篱,抑不住有清泪从眼中滴落,一滴滴砸在手腕处,蜿蜒滚下。


    她以为最起码昨夜有白纱相隔,她无言垂泪骗过了所有人,原来,他都看在眼里。


    历经风霜,是摧人成长最速之法。


    这一回,她确真的不想再哭了。


    她苦笑。“这大概是欲哭无泪。”


    殷恪摇首,“不,是殿下进益了。”他蹲身直视着跪坐在榻上的长乐,柔声道:“殿下,臣今天一直未来得及和您好好说会话。臣想说,您做得很好,今天小试牛刀,案子断得漂亮极了,是臣在缇营卫这些年,教过学缉案学得最快的人,你若是臣营中兄弟,假以时日,臣这主帅怕是该让贤了。”


    殷恪带出来的人,个个有两把刷子,不消半日,高恩世带着摁着红指印的口供来复命。


    “禀缇帅,牛三已然招供,确是他销的赃,推说只当是富贵人家深宅之物,半分不知是皇家器物。”


    金银珠宝来历知晓与否不重要,眼下更重要的是他到底和李府有没有关系。


    高恩世试探性向殷恪讨主意:“缇帅,偷鸡摸狗之徒,惯来是皮糙肉厚,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否要小人等好生着实打着问?”


    缇营卫有一套暗语体系,若一般案犯,寻常只云“打着问”,重者加上“好生”二字,若云“好生着实打着问”,即是烙铁、一封书、拦马棍十八种酷刑,轮流过遍了。


    殷恪淡淡一笑,风轻云淡道,“无妨,此事不急。”


    他从一旁的黄梨木架上,轻轻拈起一盏莲纹秘色瓷执壶,玉色的手指扣在壶身上,像抚着最上乘的锦缎。转身,将执壶放在高恩世面前。


    “把执壶交给横江,顺便把牛三押过去,他知道接下来作什么。”


    高恩世满腹诧异,他知晓魏横江这两日似乎在跟另一个要案,却不知自己这案同他案又有什么牵连?


    不过也不敢多问。


    恭恭敬敬从殷恪手中接来秘色壶,退步离开。


    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如晦哥哥,我想跟着去瞧一瞧,可以否?”


    “您自便。”


    有两沓脚步跟了上来,在狭深幽暗的回廊泛起叠叠回音。


    不消回头,高恩世都能从脚步声中听出是一男一女。


    男人的脚步声,沉稳而有力,是他最熟悉的脚步声,当然是殷恪。


    另一脚步声,轻盈谨慎很多,显是不熟悉地貌,走起来有些忐忑,应是今日出现在缇营卫主营的神秘女子了。


    他对女子的来头,更是好奇了,缇营卫、诏狱一墙之隔,历来是朝中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踏足。


    更何况是最难相与的自家老大,恁是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会卖。


    是什么人,可以让殷恪打破原则,先是缇萦卫,再是诏狱,如同那三月曲池江畔,想来便来,想观即观,如入无人之境。


    何况他和魏横江,跟随殷恪多年,算的上是心腹中的心腹,寻常小案,已然不会劳他们费心,自有底下的千户抢着代劳,能让他们跑腿亲审的,料着后头的主儿来头必是不小,就好比上回从红香阁逮回的打架二人,寻常纨绔子弟寻衅滋事的背后,牵扯上的是新贵新昌公主和贺家。


    近日这两宗案子,算是殷恪过问甚细的,又交付他和魏横江二人主审,自是背后待伏罪之人来头不小,牵连亦不小,何以能让一个黄毛小丫头来去自如,当作新鲜热闹之事儿围观消磨。


    天生怀疑,或许是缇营卫人一代代传下来的积习旧病。


    一会儿见着魏横江,他定要好好打听打听。


    “啊切——”长乐拿着锦帕,掩下一个喷嚏,心想今日不知是怎么了,连连喷嚏,难道是昨夜贪凉冻着了?


    三重石门开启又关阖,一方石阶直连向下,两侧是数仞之厚的铁壁,幽暗的长廊悄不闻声,每隔十米,即有神情冷峻肃穆的缇骑,压刀站岗。


    向东转,复行约二十余米,是天字三号牢房,隔墙而开的是审讯室,魏横江正翘着二郎腿,苦口婆心地劝那冥顽不灵的李德豫。


    “我说寺卿大人,何必不见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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