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我难道不心疼他?

作品:《濯英

    钟浴爱的是寒夙。


    所以无论颜夫人如何惋惜,寒昼也是没机会的。


    的确是寒夙先做了负心人。


    可他是不得已。


    颜夫人很喜欢钟浴,她也有个儿子。但她的儿子和钟浴并没有连结的可能。


    她是可以不顾及寒夙的不得已,可是,怎么忍心呢?


    一个孩子,一个自小就失去了父母的可怜孩子,唤她叔母。


    她怎么能不管他?


    寒复夜宴归来,行到中庭,抬头看见天上一轮明月,正托在庭中那棵合欢树顶上,青天隐隐,月的周边,浅浅的有些明亮云彩,愈发显得月色光耀鲜明。


    寒复忽然就有了赏月的兴致。


    他快步往屋中去,寻他的夫人。


    “夫人,今夜有好月,可愿往庭中与我共赏?”


    他朗声笑问。


    回答他的是颜夫人的冷笑。


    “你还有心思赏月?”


    寒复顿了一下,微笑道:“是有什么事吗?便是有事,此等良辰美景,也是不可辜负的。”说着就上前去,执起颜夫人的手。


    颜夫人当即甩开了,“我是没有好心绪的。”抬起头,又说,“你也不许去。”


    这下寒复彻底没了兴致,只微微地叹气。


    颜夫人察觉了,问:“怎么,你心有不满?”


    寒复苦笑,“夫人误会了,我哪里敢呢?”


    颜夫人又是冷笑,“你怎么不敢呢?你有什么不敢的?”


    寒复当下就有不敢。


    他不敢顺着颜夫人的话再讲,赶忙说起旁的来。


    “夫人,可是有事?若是有,是什么事呢?夫人只管吩咐,我没有不听的。”


    “当真?”


    寒复忙道:“自然是真,我岂敢对夫人失信?”


    颜夫人还是冷笑,“那好,你现下去找三郎,告诉他,他同兰姿的婚事作罢,他只管娶他心爱的人。”


    一时寂然无声。


    颜夫人催促,“快去呀,怎么不去?不是没有不听的?”


    “这……”


    寒复重重地叹气,他不解:“是为什么呢?这样天造地设的一桩婚事,怎么就要作罢?”


    “好?好在哪里?”


    颜夫人手掌拍在几案上,嚷道:“你见过那个人吗?你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只三郎是你的后辈?兰姿难道不是?你竟不管她!”


    寒复也嚷起来,“怎么不是!我怎么会不管!可总要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夫人!”


    颜夫人安静下来。


    良久,她开口,很委顿的声音,“三郎心爱的人,我今日见了……兰姿无论如何是比不过的……”


    寒复很觉莫名,“比不过又如何?难道是什么大事?那个人再好,三郎也不会娶她。”


    “难道是什么大事?”颜夫人愤怒了,“怎么不是大事!她那样好,又与三郎心意相通,三郎爱她,却不能娶她……这一生他都无法忘怀的!兰姿要怎么办?她只有丈夫,却没有丈夫的爱……她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她难道是没有旁人可以嫁了吗?”


    “夫人!这难道不是有意寻事生非?”寒复无奈极了,“三郎不是已经去了许家赔罪?他会娶兰姿的!兰姿才是他的妻子,那个女人有什么重要?到底只是一个不知来历的人,怎么能配三郎呢?”他换了一副恳切的语气,“夫人,兄嫂去的早,三郎有的只是我们……夫人也一向是待他好的,怎么他的婚姻大事……要是这件事上委屈了他,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泉下的兄嫂呢?夫人!”


    颜夫人完全不赞同。


    “委屈?怎么就委屈了?你是没有见过她,等你见了,你就知道,能得那么一个人的青眼,是三郎交运!”


    寒复只问:“那她姓什么呢?”


    颜夫人气道:“旁人在意这些也就罢了,我们是什么人家?儿女婚嫁,又不是市集买卖!”


    “四郎可以不在意,他有外祖,有姨母舅父,三郎也有吗?”


    “我难道不心疼他?”


    寒复苦声道:“他只有我这个叔父,我不能不为他打算啊!他一定要有个得力的妻族。”


    颜夫人却并没有被打动。


    “你倒是会伤人的心,我待他难道是假意?他唤我一声叔母,我把他当亲子,在我眼里,他同清微长年是没分别的。”


    寒复无意再辩此事,只道:“夫人,你莫要再固执,此事绝无更改!”


    颜夫人怒气上涌,“我明日到许家去!我阿姊可不会害她女儿!”


    “夫人!”寒复撑住头,哀声道:“夫人若是担忧兰姿将来委屈,我会再去告诫三郎,他是最知进退的人,不会叫你失望的。”


    “许家是去不得的,此事不宜再闹了,再闹,必然生芥蒂,又是何苦?”


    颜夫人冷笑着道:“你说是为三郎好,那你可曾问过他,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你要给他一个得力的妻族,他自己真的想要吗?你别太自以为是!”


    寒复不说话了。


    颜夫人又道:“他只听你的,你现在就去,告诉他,叫他由着自己的心选。”


    寒复不动。


    颜夫人急了,“你怎么不去?不是讲一定听我的?”


    寒复还是不动,而且也不作声。


    颜夫人喘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君子一言九鼎,你难道是小人不成,才说过的话也敢忘!”


    寒复道:“若为此事,我甘愿食言。”


    颜夫人抓起几上玉盏狠掷过去。


    钟浴存了尽快离开的心思,所以自寒宅归来之后,万事不理,只一心默书。


    二月底,钟浴默完了书,托人转送许韧。


    她再一次清点起行装来。


    颜夫人每日都会送帖到姚宅。


    钟浴一次也没有应过。


    二月的最后一天,颜夫人亲临姚宅。


    钟浴无奈只能出面接待。


    见了面,颜夫人抓住钟浴的两只手,无论如何不肯放。


    “听闻你要走?”


    钟浴笑着说是,“我有些要紧事得做,不能再拖了。”


    颜夫人就问:“什么事呢?”又说,“你告诉我,只要告诉了我,无论什么事,我都一定给你办,我不是妄言。”


    钟浴道:“夫人的好意,我先谢过,只是我这件事,旁人无法代劳的。”


    “究竟什么事呢?”


    “我要去父亲的坟前拜祭。早该去的,只是一直有事,这才耽搁至今。”


    钟浴提及她早逝的父亲,颜夫人听了,难免心中作痛。


    这可怜的女孩子。


    她的真情,等不及试探,顷刻间全倒出来。


    “好孩子,你同我讲,可是三郎伤了你的心,所以你才要走?”


    不等钟浴回应,她又讲:“你错怪了他,他实在是不得已,他也可怜的。”


    “你再等等,三郎的心在你身上,只要你肯等,他一定迷途知返。”


    “你们一对璧人,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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