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没尝到

作品:《病弱反派洗白指南[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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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布海脸色涨红,牙咬得咯吱作响,盯着阳燧。


    这小子从没这样放肆过,也从没在近身搏斗时赢过他,几时居然有了这般神气?


    “你有了帮手,你那汉人师傅暗中助阵,坏了规矩!”


    巴布海切齿喊道:“你以为我看不出?!”


    马背上难保平衡,巴布海来不及反应,却分明见了白石子打在自己身上,绝不是草原上的东西。


    石子打人轻飘飘不疼,可打着的地方却怪得很,只要阳燧跟着往石子落处捣上一拳,整个人都痛得冒汗,全身连手脚一并发软。


    还有那颗打他胳膊肘的石头——都是那颗坏事的石头!


    那汉人竟然不怕拼斗惊马,站得并不远。巴布海分明已经见了祁纠抬手,没当回事,谁知下一刻半条手臂却都麻到脱力,竟变得比布条还不中用。


    若不是这样,他早就趁这个机会,捏断了那小杂种的脖子!


    阳燧拎着他那柄宝刀,微垂着头:“师傅?”


    巴布海只当他敢耍赖却不敢认,厉声道:“难道不是?”


    “不是。”阳燧说,“我没有师傅。”


    巴布海听得瞪圆了眼睛:“那他在你这干什么,当账房?你有牛羊金银吗?”


    阳燧扫了一眼塌倒大半的假牛圈,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一言不发地牵着仍焦躁踏步的枣红马,转身朝自己的帐篷走回去。


    祁纠在等他。


    这还是个无论怎么看,都不该待在这种穷山恶水里的人。


    阳燧不自觉屏息,低着头,借刀身的反光看祁纠,中原装束打猎放牧不方便,但宽袍广袖灌进风,像生了翅膀。


    阳燧身上有血,怕冲撞了祁纠,想去洗干净再来,才要转向帐后,就被温声叫住。


    祁纠已经让人打了清水,握着团打湿的软布:“来。”


    阳燧脚步顿了顿,握着马缰,不知怎么,被这个字召过去。


    祁纠问:“疼不疼?”


    阳燧被他拉近,连呼吸也不顺畅,抿着唇角摇头。


    祁纠拢住他的后颈,把距离再拉近,查看那个不大不小的伤口,确认过不难处理,就先用干净的软布给他擦拭:“别动。”


    “打得很好。”祁纠说,“以小博大,赢得很漂亮。


    ”


    阳燧微弱地抬了下嘴角。


    他不敢太乱动,甚至不敢用力喘气,祁纠手里的软布和眼前的这个汉人一样,干净,轻缓柔和,却又弥足利落稳当。


    清凉的水汽沾在伤口边缘,软布捻去混着尘土的汗水。


    阳燧攥着巴布海的宝刀,


    他胸口静止,整个人也像是被定在风里,想抬头看祁纠,但祁纠不准他乱动,天上的太阳又太烈。


    太阳太烈,晒得人心跳怦然,砸着耳鼓。


    静到仿佛停止流动的风,被不相干的混乱嘈杂打断。


    巴布海被手下七手八脚扶着,总算爬起来,怒气冲天过来算账,揪着腿软的翻译直奔祁纠:“你是不是插手了我们的比试?”


    阳燧瞳孔一深,握着刀要转身,被祁纠按住肩膀。


    祁纠很和气:“是。”


    这句话用不着翻译,巴布海被噎得一僵,张了张口,居然没想出该怎么回答。


    他本以为,这中原人要么否认,要么替阳燧辩驳两句,然后自取其辱。


    ……怎么还有这么理直气壮的答法??


    巴布海离祁纠实在太近,明显被激怒,这个距离已经随时能暴起动手。


    阳燧有些躁动,依然想要转身,却不知怎么,居然没法挣脱那只按在肩膀上的手。


    “好……好。”巴布海被他气过了头,冷笑一声,一步步走过来,“今天就让你看看,敢插手爷爷——”


    他的话音忽然一顿。


    汉人手里又多出那该死的白石子。


    明明没出手,巴布海的手肘却已经下意识地剧烈一酸,不由自主藏在身后。


    琥珀色的眼睛其实不似中原。


    不似中原,让人想起那些连草原部落也不敢冒犯的猛兽,只是懒洋洋晒太阳,无意扫上一眼,就已经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越是以打猎放牧为生,对这种危险的直觉越强烈,巴布海回过神,惊觉自己居然出了一背冷汗。


    “走吧。”祁纠收回视线,低头说,“今天是个好天气。”


    巴布海瞪着他,胸口起伏了几次,居然蹬蹬后退,抢过一匹随从的马,头也不回绝尘而去。


    大王子都怂得干脆,手下自然更作鸟兽散。


    一时间,


    有马的玩命甩鞭子,没有马的,两条腿也倒腾生风,乌压压一大群人,转眼就没了影子。


    阳燧看不见身后,却听得见声音,低声问祁纠:“他们怎么跑了?”


    给他擦脸的人仔细打量一遍,总算满意,放开他的肩膀。


    祁纠又要了盆清水,把软布放进去涮洗,答得一本正经:“他们怕你。”


    阳燧又不是小孩子,早过了信这种话的年纪,抿了抿唇,跟在祁纠身边。


    祁纠并没好好穿衣服,宽袖随着动作滑到肘间,就露出半截手臂。


    那双手瘦削,又有暗色疤痕横亘,小臂却依旧线条流畅,随意束起的长发并不规整,掩映苍白眉宇,仍看得出昔日凌厉。


    “他们是害怕你。”阳燧看着那双手,“你很厉害。”


    那块软布沾了不少血,并不好洗,阳燧伸手去接,碰到异常冰凉的手指。


    阳燧握住那只手,抬头看祁纠。


    “以前。”祁纠想了想,屈指敲了敲阳燧手腕,“有点厉害。”


    阳燧摇头,不知是不认可“以前”还是“有点”,叫人送来干净的毡布,仔细把那双手擦干,焐在掌心。


    “能不能教我?”阳燧说,“我变强,给你抢牛羊回来。”


    这可能也是句蠢话,琥珀色的眼睛多出笑影,刚被捂暖和的手按在他头顶,随意揉了揉。


    阳燧慢慢捏紧手指,喉咙动了下。


    ……他并没想骗祁纠。


    阳燧没想骗祁纠,也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假装自己牛羊成群,富得流油。


    他只是想,如果祁纠坐在帐子口,能看到好一点的风景,不是满地荒草乱石,抬眼嶙峋怪山。


    如果赏心悦目,如果看见好景色,心情就能好些。


    他想让祁纠心情好些。


    “不用牛羊。”祁纠要了绷布伤药,帮他处理完最后一点伤口,“教不难,叫师傅?”


    阳燧在他掌心摇头。


    这是种有点任性的反应,阳燧对父汗也从没做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敢摇头,却莫名知道对方不会生气,那只手也不会走。


    祁纠看着他,那双眼睛里轻轻笑了下,随手揉他的头发。


    阳燧低声问:“还能教吗?”


    “能。”祁纠


    说,“不过我腿不好,肩又不能扛,手也不能提。”


    阳燧垂着眼睛,抿了下唇角,扶着祁纠坐下,无比配合地给他捶肩捏腿,抱着手腕在怀里揉。


    手腕是真的要揉,发飞蝗石的手法多得是,的确能取巧省力,但再怎么取巧,要让石头精准击中人身上的穴位,也得使些力气。


    这力气放在旁人身上,或许不算什么。放在断过手筋的人身上,当时那一会儿没事,过上些时候,酸胀疼痛就要找上门。


    阳燧连呼吸都轻缓,小心翼翼地用着力气,一点一点按揉祁纠手上亘着的狰狞暗疤,轻声问:“好点没有?”


    祁纠靠在他自己做的简陋躺椅里,被太阳懒洋洋晒着,看起来很舒服,睁开眼睛朝他笑了下。


    阳燧学那双眼睛里的笑,又攥着袖子,一点一点,沾净祁纠额间渗出的薄汗。


    “没那么疼。”祁纠说,“太阳好,天气热。”


    阳燧假装相信,拿过披风给他覆上,隔住早冬萧索的西北风。


    披风是买了布料新做的,厚实保暖,阳燧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原本觉得不错。


    但今天见了巴布海,再看这种朴素到全无装饰的披风,就有些不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