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生日幸福

作品:《病弱反派洗白指南[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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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轮轧过湿漉漉的地面。


    路上洒了融雪剂,于是雪留不久,在路灯下慢慢融化,柏油路面变成某种更深的黑。


    有利有弊,像是干净了,路面也不再那么滑,但每辆路过的车,都要甩上一身相当明显的泥水点。


    是放学下班的时间,赶着回家的人多,鲜红的车尾灯排起长龙。


    有些声明自己回家就要哭的小狼崽,趴在冰凉的车窗上,看一辆接一辆惨遭融雪剂暗算的车,把一辆白的指给祁纠:“像斑点狗。”


    祁纠也靠过来看。


    确实很像,本来车身挺干净,白到反光的底色上,全是显眼的泥点,分布范围格外嚣张。


    祁纠推测:“可能是刚洗过车。”


    叶白琅也推测:“可能路过水坑,被别的车轧了水。”


    祁纠:“过分。”


    祁纠说这种话的时候,因为语气一向不明显,又有点轻缓懒洋洋的微哑,听起来很不一样。


    像哄小孩。


    ……过分。


    叶白琅抿了下唇。


    他低着头,捧着蛋糕盒子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微微泛白,负责保温的冰袋寒气透过来。


    祁纠单手支撑着身体,靠在他肩上,还在看他这边的窗外。


    这么个姿势,说随意也随意,但又因为离得实在近,祁纠的体温透过衣料传过来,呼吸出的微暖气流也殊途同归。


    叶白琅找了半天,眼睛都看酸了,也没能找到第二辆足以点评的车。


    像是某种奇异的感应,下一刻,祁纠抬手,覆住他的眼睛。


    叶白琅滞了滞,呼吸顿在喉咙里。


    “狼崽子。”祁纠还靠着他的肩,声音很轻,“问题很小,不难解决。”


    叶白琅的喉咙动了动。


    他盯着手指,克制着不让自己发抖,祁纠呼出的气流打在颈窝,很温暖。


    很温暖,和梦里的感觉迥异,是极为明确的、鲜活的存在。


    “怪我。”祁纠摸摸他的眼皮,“该和你说。”


    叶白琅紧闭着眼睛摇头。


    他低声反驳:“……你说了。”


    祁纠早就和他说过这件事。


    他们第一天见面,那天晚上,祁纠就告诉过他,自己生病了。


    祁纠早就告诉过他,自己有头痛病,会晕倒……是他那时候没听懂,没能理解这句话。


    不是祁纠的责任,一直都没能发现,是因为他太迟钝,不聪明。


    祁纠哑然:“这么向着我?”


    叶白琅当然向着他,这么一被戳穿,索性就不加掩饰地更向着:“不准说我哥哥。”


    祁纠忍不住笑了:“我也不能说?”


    不能。


    叶白琅维护祁纠,维护到了有点不讲道理的地步,小狼崽被遮着眼睛,不由分说,在祁纠怀里挺凶地炸毛。


    祁纠果然颇受震慑:“啊。”


    叶白琅习惯了,绷了下嘴角,不计较这声“啊”里有多少逗自己玩的成分,摸索着找到祁纠的胳膊,握住那只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场梦,他好像对祁纠的状态更敏锐、更心里有数,更清楚到了如指掌。


    比如这会儿,祁纠的声音很轻,有点哑,靠在他肩上,微微震动的声带就贴着他的耳畔。


    不仅仅因为这是出租车,有些话要说得小声一点……更因为祁纠这会儿实在没什么力气。


    实在没什么力气,要压制眩晕,要处理身体状况带来的负面buff,可能还在头痛。


    车里的暖气给得很足,祁纠的衬衫领口微敞着,叶白琅察觉到祁纠出了点汗,轻轻一摸,掌心一片冰凉。


    “哥哥。”叶白琅说,“我哄你。”


    这话没有前文,多少有点突兀。


    祁纠微怔,微微低下头,喉咙里发出点很轻的好奇。


    “你难受,不舒服。”叶白琅握住那只遮着自己眼睛的手,“生病的人要被哄。”


    这是祁纠教他的。


    他焦虑发作,手抖得不成样子,又急又气,躲在洗手间里咬着自己满心焦躁的时候,祁纠这么教他。


    祁纠打开浴霸,打开花洒,让那个小空间里充满暖洋洋的水汽,进去抱着他。


    祁纠不强迫他出去,陪他待一宿,轻轻拍着背,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聊天……祁纠这样对待他,告诉他,生病的人要被哄。


    可祁纠从来不以身作则。


    叶白琅握住祁纠的手,不让这只手挡着自己的眼睛,稍稍用力,让祁纠不仅仅是虚靠着自己的肩膀——他


    的身高确实还差一点,但坐直也够用了。


    祁纠可以枕着他,可以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什么都不用考虑。


    “我们先不考虑……问题。”叶白琅攥住手掌,全力开动脑筋,尽力模仿祁纠的语气,“回头再说,我陪你去医院,去医院再说。”


    祁纠少有的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几秒,祁纠温声说:“好。”


    祁纠问:“考虑点什么?”


    “什么也不考虑。”叶白琅说,“什么也不要想。”


    不用想怎么安慰他,不用想些更远的事,比如房租、比如药费、比如他的高三和高考,还有他们的未来。


    祁纠习惯了事事提前筹划,总是从容到不可思议,好像不论遇到什么事,都随时能拿出一百种备选方案。


    ……至少这一条走走停停的回家路,在到家之前,先让它们靠一靠边站。


    非要说的话,祁纠只要考虑怎么休息。


    怎么让身体舒服一点,怎么跟他肆无忌惮地提要求。


    怎么好好做一个被哄的人。


    祁纠很虚心,说学就学,主动提要求:“给我唱个歌?”


    叶白琅:“……”


    祁纠今晚睡熟以后,鼻尖上必会多出一个牙印。


    五音不全、唱圣诞歌都能串到生日快乐的叶白琅幽幽抬头,眼睛黑漆漆地看着他。


    祁纠笑得咳嗽,笑到叶白琅又有点炸毛,霍霍磨着牙想现在就想咬他。


    直到叶白琅坐不住地扑上来,祁纠才伸出手,把身份证上已经成年的、能撑起这个家的、相当沉稳可靠的大人接住,稳稳抱在怀里。


    小狼崽抬起眼睛,紧紧抿着嘴,不沉稳地瞪他。


    车厢里没开灯,但闹得太厉害,司机就能听见后面的动静——好消息是目前还算安全,司机的精力全在路况上。


    下雪天堵车这种地狱难度,路上什么都可能发生,他们这一路。窗外有追尾的、有磕碰的,有新司机手滑熄火,后面喇叭响到震天的。


    司机看前面看侧面,看后视镜看倒车雷达,发现个能钻过去的空子,立刻狂打方向盘插入,冲过这条标红路段的最后一个红灯。


    再差的天气和路况,也总有个出口,不可能条条路都在堵。


    总


    有相对僻静、宽敞好跑的路,路面上的车不多,车速很舒服地提起来,窗外掠过的路灯一个接一个。


    路灯的光明亮,也一轮接一轮,潮水一样灌进车厢。


    “谢谢。”祁纠低头,“被哄得很好。”


    叶白琅根本还没开始哄,还在叼着祁纠的手腕,愣了愣,抬起视线。


    琥珀色的眼睛里有笑,也有很放松的暖色——可能是路灯的影子。


    也可能是他不太熟悉的,祁纠醒着时很少会让他看出的疲倦。


    那种因为知道家里还有一个很可靠的、身份证上成年了的大人,决定暂时放心休息,于是也潮水一样涌出来的懒洋洋。


    叶白琅慢慢松开祁纠的手腕,用力咬了咬下唇,抬起手,摸索着覆住祁纠的太阳穴。


    “疼吗?”叶白琅轻声问,“揉揉好一点?”


    他听见祁纠在喉咙里应了一声,很轻,揽着他的手上稍稍多了些力道。


    叶白琅贴得离他更近。


    祁纠闭上眼睛,向后靠,握着他的手,放在更确切的地方。


    叶白琅给他慢慢揉,力道放得小心再小心,断断续续地笨拙背诵哄人的话,甚至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里横下心,疑似唱歌地念了几句《新年好》。


    司机刚好停在单元楼门口,回头想提醒乘客带好随身物品,恰好隐隐约约听见一句“祝福大家新年好”。


    叶白琅抱着祁纠,面无表情抬头。


    司机手一哆嗦,在那双黑眼睛的森森注视下,没敢笑出来,溜下车去开后备箱了。


    祁纠被小狼崽晃醒,脸上血色褪去一瞬,缓过神后,就笑了笑:“到家了?”


    叶白琅跪在后座,微微弯腰,扶着他的肩膀,脸色看起来比他还要苍白。


    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认真看半晌,叶白琅才点头。


    “到家了。”叶白琅握住他的手臂,“哥哥,我背你。”


    祁纠正撑着胳膊,慢慢坐起来,听见这句就抬手,胡噜小狼崽的脑袋:“还没到这个地步……别怕。”


    他在叶白琅手上借力,下了车站稳,活动两下身体:“真的是小问题。”


    拖久了,是会严重成没法解决的大问题。


    但早遇见、早让故事开始的好处不就在这儿


    ——遗憾来得及被弥补,一切都还有改变的机会。


    叶白琅抢了所有沉的塑料袋,把冰淇淋蛋糕给祁纠拿着。


    “怕晃,怕弄坏。”叶白琅给祁纠强调,“要捧着。”


    祁纠配合,把蛋糕捧得挺端庄。


    叶白琅勉强满意,来回跑了几趟,把所有买回来的东西都拎上楼,然后抄起手电,折回去接祁纠。


    系统听见走廊里的跑动声:“你家狼崽子这个反应,是不是太紧张了?”


    其实是有点。


    祁纠目前还是保守用药,持续第一阶段的疗程,身体慢慢习惯了副作用,状况不算好也不算差。


    但祁纠还是决定好了要配合,站在一楼的拐角,捧着蛋糕,等飞下来的小狼崽。


    手电光比人先下来。


    叶白琅来回折返,跑得有点喘,胸口起伏着,接过蛋糕


    他握住祁纠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拿手电仔细把台阶照亮:“……哥哥。”


    他有时候不知道说什么,想不出、找不到话题,但还是想叫祁纠。


    祁纠每次都会答应。


    有时候会一起摸摸脑袋,有时候是搭在肩膀、揉一揉后脖颈,也有的时候,会给他变出几样小零食。


    这是种叶白琅从未想过的安全感——比什么都强,强到“安心”仿佛和“回家”一起,成了件理所应当的事。


    这种安全感甚至会蔓延进梦里。


    就连做噩梦的时候,只要他叫了哥哥,梦里的祁纠都会一秒出现。


    叶白琅被熟悉的力道轻轻揉脑袋,低下头,用力揉了揉眼睛,严格保证手电的光照在祁纠脚下。


    楼道里的灯坏了不知道多久,黑黢黢一片,楼梯又是早年修的,估计就没验收过,高一阶低一阶,很容易踩空。


    祁纠走得不算快,但很稳当。


    “再靠着我一点。”叶白琅指导他,“哥哥,我现在强得可怕。”


    祁纠变出支棒棒糖,拨开糖纸,当作话筒举到他嘴边采访:“这么厉害?”


    棒棒糖是葡萄味儿的,酸甜沁香,闻一下就足够刺激味蕾。


    叶白琅的喉咙跟着动了下:“……”


    小白狼难以抵抗诱惑,张嘴叼住棒棒糖,咬在牙齿间,低着头看地面:“…


    …我都没想哭。”


    强得可怕。


    他都回家了,开门放东西关门,好几趟,都忍住了没想哭。


    祁纠给他点赞:“不愧是……”


    叶白琅就知道他要说“不愧是身份证上成年了的大人”,忽然快跑了两步,拦在比祁纠快两个台阶的地方,黑白分明的眼睛提前发射眼刀。


    祁纠受他一刀,捂着胸口:“啊。”


    叶白琅这才拉住祁纠,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扯过来:“还笑话我吗?”


    “不了。”祁纠虚心改正,“不愧是实际还没成年的大人。”


    叶白琅:“……”


    改了,但好像也没完全改。


    挑不出问题,但问题好像更大了。


    叶白琅被祁纠绕进去,咬着棒棒糖,把祁纠领回家,按在换鞋凳上,跑去冰箱里放那个蛋糕。


    “记得吃。”祁纠提醒他,“会化。”


    叶白琅换了个门:“那放冷冻。”


    他执意把这么个蛋糕留下来,就好像一直以来,也有不少东西,被叶白琅藏在家里不知道什么地方。


    连系统都知道得不全,偶尔在衣柜里探险,都会发现一两个仿佛加了封印的神秘盒子。


    打开以后,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祁纠随手揉的小纸团。


    叶白琅藏好冰淇淋,关严了门跑回来。


    他练了快一个小时的标准笑容,成果不好不坏,至少是在可以展示的水平。


    一只小狼崽,蹲在祁纠面前,两只手扶着他的膝盖,抬着头,有点不熟练地龇牙。


    买的饮料和各种零食,冻品炸货,鱼虾菜肉,暂时都堆在桌子上,满满当当。


    祁纠叫档口的人绞了肉,有馅有面,等着包饺子。


    越到半夜,越有烟花砰砰升空,漆黑的夜穹被弄得五光十色,很是漂亮。


    ……


    叶白琅抬头,咬着棒棒糖,红着眼睛,笨拙地朝他笑。


    祁纠停下动作,摸摸他的脸。


    “怎么这么厉害。”祁纠轻声说,“我有厉害的小白狼。”


    这话比在外面的声音更轻,叶白琅也学他的动作,轻轻摸祁纠的脸和脖颈,他抱住祁纠的肩膀,收拢手臂。


    他的脸颊贴着祁纠的颈窝,用跑得通红的


    脸,去暖那一片沁凉潮湿。


    “还有更厉害的。”叶白琅说,“哥哥,我瞒了你件事。”


    也不算瞒……无心插柳。


    叶白琅看了看走过十二点的时针。


    考完试已经不早,开完小班会,逛完超市,路上堵车走走停停,时间过得很快。


    他今天成年了。


    叶白琅在心里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