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玉簪中断(三) 他轻轻一句话,能救那……

作品:《暴君今天火葬场了吗

    江鸣雪先是错愕,后是困惑,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和她一般不解与错愕的,还有陈太后。


    “为了一个低贱的歌妓,你竟这样跟我说话?”


    太后圆睁着眼看向燕晗,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但很快,无边的愤怒似乎又占据了上风,她的眼角几乎都要撕裂,


    “你怎么敢?”


    大约是看江鸣雪已经跪了许久了,燕晗不动声色地将手递给她,一时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回应太后话。


    江鸣雪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轻轻搭上他的手站起来,指尖被他有力地握住,复又听见燕晗沉着的声音:“她不用殉葬。”


    “也不会有任何一个活人给他陪葬。”


    “你说什么?”


    陈太后似乎一时有些难以回神,只是语气中带着几分颤抖,眼中隐隐透着些惊慌的意味。


    燕晗依旧是没有太多的表情,“从今往后,没有子嗣的妃嫔,地位卑下的宫女,都不用给皇族公卿殉葬。”


    “朕死了一样。”


    江鸣雪心中不知有什么地方被触动了,忽然有一种眼眶微热的感觉,现下却还只是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帝王。


    她忽觉得,自己冒死刺杀宣明帝,虽然不合时宜,但到底还是正确的。


    哪怕燕晗昨日真要赐死自己,她也算死得其所。


    “你在装什么慈悲!”


    一阵掌风忽然从江鸣雪面前拂过,陈太后神色极近疯狂,将手掌用力朝燕晗挥去,似乎用了十足的力道,口中近乎是愤怒地咆哮着。


    旁边的一只手飞快地握住太后的手腕,堪堪止住了她。


    “鹤冰,放下。”


    燕晗对着近卫开口,似乎并不在意要掌掴自己的母亲,哪怕他已经是帝王了,却似乎没有什么盛怒的意思,只是语气带着不可转圜的意味,


    “太后,朕也是您的儿子,您还是太后。”


    “但只要朕想,您也可以不是。”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波澜不惊地说了出来,听着似乎有些淡,


    “就像您不觉得朕是您的儿子一样。”


    太后的眼睛盈满了泪水,但似乎并不是悲伤,在红色双目的映衬下,那些流出的水滴似乎那不是泪,而是血。


    她看着燕晗,无声地笑了笑,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而后转身离开,一步也没有回头。


    燕晗依旧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直看着陈太后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夜幕中,他的脸上也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给朕唱唱歌吧。”


    他比寻常人高很多,以至于在看向别人的时候,总是会给人一种傲然俯视的感觉。


    只是此刻,在他淡淡望向江鸣雪的那一眼中,她总觉得这个年轻的帝王十分疲惫与悲哀,即便是想听人唱歌这样的请求,也给她一种无力的隔膜。


    江鸣雪一时没想太多,本能地唱出昨日见到他时所唱的那首《节南山》:


    节彼南山,维石岩岩。


    赫赫师尹,民具尔瞻……


    才唱了两句,忽然听见燕晗轻笑了一声,幽幽道:“你唱这个做什么,朕又不是昏君。”


    “唱个花好月圆的。”


    江鸣雪愣了愣,觉得这首歌确实不太合适,但一时也不知有什么花好月圆的歌适合此情此景,就挑了一首温暖和美的民间歌谣来唱。


    燕晗躺在软塌上,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并不担心她是什么刺客杀手,也不在意她身上还背负着弑君的嫌疑,周身毫不设防。


    江鸣雪就这样唱着,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那样平静漂亮的眉眼,此刻虽然带着些倦意,却依旧像是一幅好看的画。


    帝王的寝殿外很静,只有她的歌声。


    窗外很明亮,是很好的月光。


    ……


    江鸣雪从榻上起身时,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昨夜她给燕晗唱歌,大约唱了半个时辰,偶尔停下歇歇嗓子或是润润喉,他倒也都不会说什么,只静静等她继续开口。


    最后他似乎是睡着了,是那个叫鹤冰的近卫让她回来的。


    “你醒了啊。”


    阿槿从门外进来,端上一些粥饼,似乎是用做她梳洗后的早膳,“你昨夜回来得好晚,我还当你又出事了。”


    “前日你去献舞,我在承天殿后面就没接到你。”


    阿槿也是观澜阁的人,是江鸣雪几年前从街上捡回去的。


    她也很是争气,虽然反应迟钝,不善言辞,不会变通,入阁以后却还是在层层选拔中脱颖而出,而今的品阶仅仅比江鸣雪低上一级。


    江鸣雪一直以来都在权力的中心游走。


    阿槿的任务就是配合她,护佑她的安全。


    虽说是从属关系,二人却一直没有尊卑之分,江鸣雪很快接过她的粥饼,有些饿了。


    “唐大人今日要来。”


    阿槿似乎有些期待的样子,却还是平淡道:“应该也会带好吃的。”


    她的神色异常认真,似乎宫外的美食和宫内的任务都是一样重要的事情,她都一样在意上心。


    江鸣雪有些无奈地笑笑。


    她慢慢吃着早膳,想着今日要怎么和人交代这几日发生的事,也在猜测阁主接下来会让她做些什么。


    只是在细思朝中局势时,她总无法绕开一个人。


    无法绕开燕晗。


    在名为天下的棋局中,帝王也是其中的一枚棋子,她本不该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只应将其视作局中一子,谨慎观局。


    可她总想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想起他因为一首《节南山》,就愿意信她。


    想起他只轻轻一句话,改变了无数女子可悲的命运。


    江鸣雪握着碗的手紧了紧,饭都吃得没那么香了,筷子慢了下来,有些出神。


    阿槿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中暗暗记下:鸣雪现下不爱吃粥饼了,明天给她换点糖糕来。


    ……


    新帝继位,近几日的早朝都议得很久。


    今日散朝时,似乎已经接近午时了。


    在皇宫的这个角落里,平日不算热闹,宫人们此刻一时偷懒解乏,手头上松散了一会儿,四处打量闲聊着。


    唐明月从前朝暗自走到江鸣雪的住所时,太阳已经西偏。


    他的眉眼生得和江鸣雪一样漂亮,又常常谈笑风生,眼角带笑,所以总给人一种眼波流转、含情脉脉的错觉。


    一身红色官服在他身上显得非常板正,额角没有半分扬起的碎发,风流温和的眉眼与周身端庄的气韵有些不符,却又很好看惹眼。


    “拜见这位大人。”


    两个小宫女见他一身官服,很快就打起精神,行了个礼,恭敬道:“不知大人来此,可是要找什么人吗?”


    “乐府就在此处。”


    这个地段住着许多乐府伶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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