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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最后一页

    最后什么事也没发生, 陈砚泽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那一刻,虞笙才恍然大悟,原来众人眼中很神秘的陈砚泽,空降北京的大佬, 其实扎根也不算很稳当。要不然怎么会在临门一脚的时候, 能被一通电话叫走呢。


    电话进来之前,虞笙躺在床上, 盯着陈砚泽那双黑眸, 自己眼中蒙了一层化不开的雾。


    一切都拜他所赐, 自己身上没一点力气。


    陈砚泽当时已经半哄着虞笙,让她帮自己戴上那东西。结果戴好后,他俯身亲了亲身下女人的唇瓣,贴了上去。


    下一秒,电话就响了。


    一室荒唐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打断。


    虞笙推了他一把,偏头不看他, 后知后觉地羞涩涌上心间, “你先接电话。”


    陈砚泽没打算接,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结果这姑娘紧紧蹙眉,感受到他的脉络青筋, 眼角沁出了生理性泪水, “陈砚泽,我疼。”


    陈砚泽顿时停了,抬头瞅她,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我不动了。”


    虞笙盯着他那双眼睛看,小女生情绪翻涌着,忘了自己刚刚在饭庄包厢对他说的那些狠话, 脑子里全是少年时期的他们,那些温情时刻。


    她喉间发梗,鼻头泛酸,矫情劲儿上来了自己都挡不住,声音哽咽,“陈砚泽,你爱我吗?”


    这话题像个铁锤一样砸在两人之间。


    陈砚泽闭了闭眼,喉结滚动着,一滴汗沿着侧脸滑落,滴到虞笙锁骨上,“我爱你,虞笙。”


    从学生时代,到分别的那五年,再到现在。


    不管你爱不爱我,心里有没有我,我都爱你,一如既往地爱着你。


    恰好电话铃声停了,两秒后,又继续。


    也不知道这声音切断了虞笙哪里的矫情细胞,她扁嘴,哭了出来,“你先接电话。”


    陈砚泽被她的无赖要求磨得都快疯了,颈间的青筋暴起,重重地呼出一口热气,“宝宝,别闹了。”


    这话让虞笙恍惚间觉得回到了过去,他在喊她宝宝。


    虞笙觉得很委屈,忘了现在陈砚泽是什么状态。


    她偏过头,一手抵在男人宽阔的胸膛前,一手捂住嘴,发闷的声音从五指缝里出来,“你先接电话,快点。”


    她都发话了,陈砚泽不得不照做,眯眼去找手机,也没穿上衣服,就这个状态接起了电话。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陈砚泽的表情越来越阴沉,有些可怖。最起码在虞笙面前他从没这样过,即便是她对着他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他都一如既往地包容她。


    从没像现在这样过。


    掐了电话后,虞笙看了他两眼,很快收回视线,又忍不住好奇地往下瞄了眼。


    “宝宝,我——”


    虞笙在影视圈混了这么些年,自然明白他在为难什么,也是因为这样,她刚刚那些小女生情愫荡然无存。


    她敛下情绪,“你有要忙的,先去忙吧。”


    陈砚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轻叹气,声音很低很沉,钻进耳朵里能引得人一身颤栗,“宝宝,等我回来,娶你好不好?”


    当时虞笙心里一惊,装作没听到,一副困倦的模样,“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


    说完这话又不给陈砚泽开口的机会,下了逐客令,她完全忘了自己此刻在人家的地盘上,“你赶紧去忙吧,我困了,想睡会儿。”


    女人的声音很娇柔,落在陈砚泽心尖上。


    陈砚泽俯身又吻住她,含糊不清地说:“我争取明天就回来,宝宝。”


    虞笙翻了个身,不让他再和自己亲热,“你快走吧。”


    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样驱赶,任谁也会不爽,更何况还是在好事被打断的情况下。


    陈砚泽也不例外,他憋着火穿好衣服,出门前又给酒店前台打了个电话,让对方跑个腿,去买一个牌子的卸妆水和女士冬装。


    虞笙钻在被子里,听到陈砚泽可以压低音量的交代,心尖泛酸。


    她自认为自己如果很爱一个人,都做不到他这个份上。他知道自己还没卸妆,愣是让人准备卸妆的用品。


    也是那一刻,虞笙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于苛刻了,因为自己那点自尊心,就要断了陈砚泽的情路。


    陈砚泽走后,工作人员很快上来了,卸了妆之后虞笙又冲了个热水澡,最后舒舒服服地钻回被子里睡觉。


    这一觉她谁得很沉,第二天上午十点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我想要随你飞奔到远方,离开这令人伤心的过往。”


    “这世界不管对错,真假难分,我们却曾经爱得那么认真。”


    ……


    “一直到海枯石烂烟消云散再重新相爱到地久天长。”


    悠长的音乐声飘进虞笙耳朵里,她还没睁开眼,就皱眉,脑子里慢腾腾地想起来自己今天在剧组的工作算是顶天立地,戏份从早排到晚。


    所以她瞬间醒了,看了眼时间,瞌睡虫都被吓跑了。


    电话是阿乐打过来的,“姐,你请假了?今早我去场地,结果场务大哥说你请假了,刘导批准了。”


    虞笙也有点懵,她没请假啊。


    况且这个刘导是出了名的抠门,开机之后就不会批假,如果有人请假外出,不管你是主演还是配角,直接把你踢了。之前就有主演因为出去录综艺然后回来之后就收到通知,自己的角色被人抢了,那位演员是一线艺人,片酬高得吓人,但被这样对待也是敢怒不敢言。


    笑话,刘导可是电影圈的泰斗。别说你是一线,就算你是好莱坞演员,来了也得给我按规矩办事。


    对此阿乐碎碎念,“是陈总和刘导打过招呼了吗?要不然刘导怎么可能准假呢。”


    虞笙把耳边的手机拿下来,刚退出通话界面,就看到昨天晚上陈砚泽给自己发过来的短信。


    【我帮你给刘导请假了,你明天休息一天,等我回去,宝宝。】


    和陈砚泽重逢之后,虞笙并没有给他自己的手机号,但依照这人神通广大的本领,能拿到自己的身份证号都不会稀奇。只是有些奇怪,她发现陈砚泽的手机号没有变,还是之前那个。


    “笙笙姐?”阿乐试探性地问:“你和陈总和好了吗?”


    虞笙蹙眉,轻咳一声,回避了这个问题,“你下午一点来接我,我去剧组。”


    阿乐啊了一声,“你不是请假了吗?”


    “假是陈砚泽请的。”


    和阿乐挂断电话后,虞笙又躺回床上,钻进被子里。


    昨晚发生的事情在她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打转,像是在演电影一样,又像是走马灯一样,不停地播报。


    其实大二那年,她去英国拍戏的时候,偶然间看到了陈砚泽。


    当时是冬天,农历新年,剧组给了假,虞笙那年没法回国过年,打算去给父母买点礼品寄回家。


    那天下了场雪,她独自一人去了Bond Street,街上气氛很好,偶尔可以看到中国留学生在举办活动,热闹非凡。


    她逛到最后没找到合眼缘的礼物,最后打算随便走进一家店,如果再没有合眼缘的东西,就打道回府,让阿乐来接自己。


    但她万万没想到,在那家店,遇到了陈砚泽。


    店内的顾客不多,导购很细心地为他们那行人介绍,相互熟稔的态度能让人猜出来他是那家店的常客。一行人似乎都是中国留学生,东方面孔。他们和陈砚泽的关系似乎很不错,互相调侃着。


    那一瞬间,虞笙心底深处的自卑又生出藤蔓,将她紧紧包裹住。


    明明那时候自己已经拍过几部电影了,拿到的片酬也足够在这家店消费自由了,可看到陈砚泽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她觉得自己立马被打回原形。


    原来她之前都没发现自己伪装得很好,或者说是之前和陈砚泽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给她留下了阴影。


    穷人家小孩进入顶级富人家小孩的生活中,一定会不适,毕竟见到了很多超乎自己认知的东西。


    买衣服不需要出门,因为他看上的品牌店铺会带着模特上门。关键的是,那模特是国内家喻户晓的明星,是虞笙在演艺圈的前辈。


    像陈砚泽这种家庭,其实是和一般富二代还是有差别的。她虽然查不到他准确的家庭背景,但也能旁敲侧击地猜出来。无非是就那些富了十几代人的名门世家,不只是有钱,手上的权利似乎也不少,社会地位更是不用说。


    规则是名门世家规定的,而往下的中产阶级和富人家庭都是按照他那种家庭制造的规则赚钱的,所以有时候陈砚泽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些气质和一般的富人小孩完全不一样。


    试想一下,自己行业所在的前辈如果低三下四地把衣服穿到身上去他们那种人家里,只为了能让他们购买。这无论是谁都无法能心平气和地接受陈砚泽的示好。


    更别提像虞笙这种自尊心很强的人了,所以她对陈砚泽这些时日的运筹很烦,是打心底的烦,烦闷的时候又有点无奈。睿敏现在是陈砚泽控制,刘导那种人都能准她的假,外加上昨晚在饭局上,那些心比天高的艺术家在他面前卑躬屈膝。


    钱和权能压死人,陈砚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