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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最后一页

    睿敏传媒在业内虽然名号大, 但它旗下的艺人只有虞笙一个,而且虞笙和现在的流量小花走的不是一条路子,她在圈内是个特立独行。


    综艺代言不接,广告不拍, 红毯不走, 这些都是总所周知的,所以在她刚出道那几年, 网上很多人都好奇她什么来头, 这么大牌。


    等她的几个电影都上映之后, 拿了几座影后,网上瞬间炸开了锅,纷纷开始扒虞笙的背景,结果扒到底也扒不出什么东西,只能扒出她的老板是封睿。封睿在网络上也比较活跃,所以有媒体开始传两人的绯闻。称富二代封睿是为了虞笙才进军影视圈的, 毕竟这位公子哥儿对外的人设是个花花公子, 有人说虞笙是封睿的最后一站,是浪子泊岸的码头。


    更离谱的是,微博上都有两人的cp超话。


    “陈总来了。”阿乐注意着虞笙的脸色, “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虞笙把手机还给她, 钻进被子里,“你是想见盛诚了?那你去见,我也给你放一天假, 别误了开工。”


    阿乐急忙摆手,“不是,我没有。”


    “得了吧你,现在盛诚跟着陈砚泽做事儿, 你当我不知道?”虞笙发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阿乐回头找了个单人沙发坐着,继续翻看手机里的消息,“他没怎么和我细讲,我只知道陈总好像给盛诚那项目投了一笔钱。”


    虞笙没接话,似乎是睡着了。


    卧室里的空调开着制热模式,辅热很吵,传来风机运作的声音。


    迷迷糊糊间,虞笙听到阿乐接了个电话,随后阿乐叫醒了她,自己还没睡够半小时。


    “姐,闻姐过来了。”阿乐小声说。


    虞笙撑着坐起身子,“她怎么来了?”


    “她刚刚在电话里说让化妆师给你上妆,穿着戏服过去。”


    虞笙蹙眉,“今天剧组不是放假?”


    阿乐声音越往后越低,“她说让你去参加那个饭局,给你介绍制片人。”


    虞笙翻了个白眼,“见制片人还用换戏服?”


    “应该是没有公开的试镜吧,好像是赵导来了。”


    “哪个赵导?”


    阿乐看了眼手机:“赵斯南导演。”


    虞笙听过这个导演的名号,但他是拍电视剧有名的,不会拍电影,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有认知,所以从不接电视剧。


    想到这,她还是下床换衣服了,“赵导要拍电影了?没听过这传闻啊。”


    阿乐也摇头,“我也不清楚,咱们还是按闻姐说得做吧。”


    五分钟后,化妆师到了,看起来是接到闻昀珊的通知了,把戏服也带来了。


    虞笙化完妆看了眼挂在一边的薄衫,“这不是这场戏的衣服吧?这不上次拍写真的旗袍吗?”


    化妆师只是接命令办事,不明白这些,她摇摇头。


    虞笙蹙眉,让阿乐给闻昀珊打电话。


    免提开着,闻昀珊的话也传了进来:“虞笙,赵导下部剧是民国时期为背景的,你穿着来就行了,我让小胡接你去。”


    小胡是闻昀珊的司机。


    电话挂断后,虞笙看了眼旗袍,让阿乐给自己准备光腿神器。换上旗袍后,她没穿配套的低跟鞋,直接蹬上了雪地靴。


    那件旗袍是正红色立领状的,收腰做得很好,包裹住她不堪一握的腰肢,长发此刻也盘到耳后,身子袅娜,像是画中人活了过来。


    阿乐看得有点呆,虞笙简单地在落地镜里看了一眼,拿起旁边的过膝棉服就给自己裹上,受不得一点冻的模样。


    “行了,擦擦口水吧。”虞笙笑话她。


    其实也不怪阿乐,虞笙的长相属于标准的淡颜系美女,特别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你看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做就让你心生怜悯,激发人的保护欲,让你觉得肯定是自己做错了。


    至此,网上很多人说虞笙戏路很窄,只能演白月光。这个说法出现后,虞笙接了几个巾帼不让须眉的角色,用作品告诉网友:戏路和长相无关,只要是演技好的演员,什么角色都能驾驭。


    小胡把车开到饭店后,在门口等了很久的侍应生带着几人进了内部。这地方虞笙从没听说过,七拐八拐地终于到了包厢门口。


    包厢里面坐满了人,其中有几个虞笙之前和做过的演员,也有不少导演和编剧在场,还有几个业内出了名暴脾气的导演也在。能让人猜到今天来这里的绝对是个大人物。包厢面积很大,一时之间倒像个互相结识的名利场。


    阿乐带着虞笙走到沙发的位置处,她知道虞笙厌烦这些场合,也懒得周游,两人就坐在一个角落。


    “王导,您度假结束了?我前不久还想去拜访你。”


    “是吗?”


    “我知道您喜欢品茶,所以托人找了您喜欢的那种,您什么时候得空,我给你送过去。”


    ……


    各路人声齐齐进入虞笙耳朵里,但她面上没露出半点不适的表情,即便是坐在角落,也笑容得体。


    包厢内有被公司拉过来的小艺人顶不住了,开始小声抱怨:“这位陈总是谁啊?比明星还大牌。”


    “你小声点,不想混了?”


    那位小艺人被经纪人训得闭上了嘴。


    五分钟后,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还伴随着脚步声和窃窃私语。


    “打起精神来,陈总来了,你给我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陈总的助理和我发了消息,称已经下了高速。”


    虞笙强忍着翻白眼的欲.望,面上装得很好,没表现出一点不耐烦。


    敢情这么半天,他是刚下高速。


    见闻昀珊走过来,虞笙蹙眉问:“他还没到?”


    旁边有人注意到虞笙那明显不耐烦的语气,愣了下。


    闻昀珊也注意到这点,压低声音警告她,“虞笙,表情管理。”


    虞笙服了,但还是继续维持着端庄的体态。


    终于,半小时后。


    “到了到了,陈总到楼下了。”


    几乎是这话落地的那一秒之后,包厢的双开门便被外面的人推开,屋内的声音消失的无影无踪,方才的吵闹眨眼间都没了。


    其他人都站过去,想给这位大人物打个招呼,但大家好歹知道自己什么身份,稍微克制了一些。


    周围都没人了,虞笙冷不丁抬眸,这才看到那个排场极大的大人物。


    身形修挺的男人被众星捧月地围着,即便是在一众高颜值演员里面,他也分外抢眼,周身散发着清冷矜贵的气质,气场很足。


    众人都盯着这个男人,也都在好奇他是何等的人物,能让自己的公司把自己送过来,只为了和他见一面,打声招呼。


    男人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随后落座在主位,左右两边分别坐着知名导演和制片人。


    虞笙也被带着到了一个位置上,闻昀珊坐在她左边,自己右边则是一位同样是主攻电影的女演员。


    刘导率先给主位上的男人敬酒,站起身,态度稍显毕恭毕敬地说了句敬酒词。之后桌上的人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一个又一个地站起来给主位上的男人敬酒。


    虞笙见这状况,脑子有些发麻,她之前被公司保护得很好,参加的饭局也只有上次那么一个,但那次明显是公司给她介绍资源,那场的大佬大概都是看在陈砚泽的面子上,对她的态度都很温和,完全没有传闻中的难搞。


    所以她没对人敬过酒,一次也没有。


    敬酒的顺序还有四个人就到她,她瞧了两眼周围的人,忽然发现自己的位置刚好离门口很近,便起了要逃跑的念头。


    结果闻昀珊冷不防地递过来一句:“虞笙,别想着跑。”


    虞笙顿了顿,装作没听到。


    “陈总是为了谁来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和陈总之前确实有过旧情,但那也不是你可以为非作歹的理由。好好坐着,待会儿给陈总讲两句好听的。”


    她声调冰冷地下达命令,就像包厢内其他被自己经纪人下命令的艺人一样。不管自己想不想来这里,不管自己想不想敬酒,现在都要收起那些小公主性子,给我摆正态度,给主位上的人敬酒。


    若是虞笙刚进圈那会儿,她会乖乖听闻昀珊的话。但现在她身价不一样了,有了和她叫板的权利,自然也不会惯着她。


    虞笙沉声:“闻姐,我签约睿敏的时候说过,自己进圈只拍戏,不搞花里胡哨的东西。就算他今天不是陈总,是王总,李总,我照样不伺候。”


    撂下这话,她直接光明正大地起身,看都没看这个包厢一眼,仿佛是懒得看那些上赶着的人,转身走了。


    多亏了包厢大,她出去的时候只有周边几个人注意到了,其他人的心思都放在主位那个男人身上。


    虞笙出包厢的时候,看到阿乐蹲靠着墙,走廊还站着不少人,看起来都是艺人助理。


    她蹙眉,把阿乐拉起来,刚要问话,就被阿乐打断。


    “你怎么出来了?陈总不是刚进去一会儿吗?”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虞笙连忙把阿乐拉到了洗手间,“我不是让你回车上吗?你怎么走廊蹲着?”


    阿乐耸耸肩,“大家都在走廊等着啊,我也不能搞特殊。你怎么出来了?”


    虞笙没回答这个问题,走到洗手台旁边,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她脸上带着浓妆,过膝羽绒服里面是修身旗袍,外面气温低,整个人被冻得不行,更别提那些站在走廊的人了。


    刚入这个圈子的时候,闻昀珊就不止一次警告过她,该被一些事情磨磨自己的锐气和棱角。她承认自己不会讲那些场面话,情商低,所以就尽量避免这些场合。


    但今天实在是受不了了。


    “包厢太闷,我出来透透气。”虞笙没讲实话。


    阿乐点点头,“那现在透了透气该回去了吧。”


    虞笙没吭声。


    阿乐知道她以前没参加过这种私人活动,所以会有些许的不适应,安慰道:“这家饭店的厨子据说是上过美食节目的,你还没吃饱,还是先回去吧,我在大厅找个暖和的地方等你就好啦。”


    虞笙扫她一眼,忽然说:“我抽根烟,你别给闻姐说。”


    阿乐懵了,“你想被拍吗!”


    “那去楼梯间,那里没什么人。”


    最后两人去了楼梯间,只是意外到了。


    虞笙还没点烟,安全通道的门便被人打开了。


    两人齐齐看过去。


    方才还在被人敬酒的人此刻站在门口处,走廊的光打在他背后。


    阿乐看到来的人是陈总后,傻眼了,急忙夺走虞笙手上的烟,解释道:“陈总,笙笙姐不会抽烟,是我在教她,因为她后天的戏份有抽烟的场景。”


    “砰”的一声,安全通道的门被男人关上,惯性使然,门板重重撞了回去,巨响声泛起了回音。


    陈砚泽就站在台阶上,目光下敛,长睫毛微微扫下来,眉梢微淡,像往常一般清冷疏淡。


    虞笙靠着墙看他,知道那是他的伪装,这人惯会伪装自己,外人眼中端得很。


    她拍了拍阿乐,“不用怕,你先回车上,待会儿等我消息。”


    阿乐反应慢半拍地点头,恭敬地给台阶上面的男人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阿乐走后,安全通道恢复往日的静。


    过了两秒,陈砚泽笑了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带怒,“虞笙,上来。”


    虞笙没再作妖,脚踏上几个台阶走到他身边。


    陈砚泽低眸盯着她,忽然攥上她的手腕,轻扯着她出了楼梯间。


    走廊上都是人,两人若是拉拉扯扯,那影响也不好。


    虞笙深谙这一点,也就没挣脱开他,最后被他带着进了一个没人的包厢。


    进了包厢,虞笙甩掉他的手,但没甩掉。


    她冷哼一声,“陈总不是喜欢那种被众人捧着的感觉吗?怎么出来了?”


    和五年前一样的感觉又出来了,虞笙必须要承认,她就是因为自尊心,所以对着陈砚泽总是讲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因为陈总要来,这里的剧组今天都放了假,就是为了来见你一面,给你打声招呼。好像所有人削尖了脑袋和想和你攀上关系,陈总,您真是厉害。”


    虞笙冷声说着,盯着陈砚泽的黑眸,“就连我在的剧组的刘导,他可是圈里出了名的老顽固,从不对人低三下四地讲话,心比天高。结果一听你要来,还不是给剧组放假了,据说还是顶着制片的压力放的假。”


    “我经纪人也不止一次警告我,让我不要靠着和你的那点旧情在你面前放肆,她让我赶快抱紧你这个大腿。”


    话说到最后,虞笙声音逐渐变得哽咽:“所以我们这种人在你这种级别的人眼中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我很烦你这种拿背景压死人的模样,陈砚泽,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自尊心很重,分手的时候我不都说了吗?我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即便是受罪,我的面子也不能落在地上,你明白吗?”


    虞笙最后没忍住,偏头咬紧唇瓣,以免喉间的哽咽声出现,毕竟那样太过于丢人。


    陈砚泽垂眼盯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面子就那么重要是吗,虞笙。”


    虞笙极力缓解自己的情绪,呼出几口气,缓缓说:“对,至少对我来说很重要。当年我都说过了,不需要你陈家的帮忙,我自己也能帮我家填上那个窟窿,你为什么还是把钱填上了?”


    她的嘴硬和死倔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字字句句扎人心底。


    “你这种公子哥儿,和我不是一个世界,我不需要你为了我跌下神坛。去年十一月我刚把最后一笔债款汇过去,你就来了北京,在这之前你都是在湘恩吧?”虞笙做了几个深呼吸,缓解自己崩溃的情绪。


    陈砚泽没回答她的问题,语速很慢,“所以我做的那些对你来说,是负担对吧?”


    虞笙垂在腿边的手紧握成拳,指甲狠狠地嵌进肉里。


    她抬眸对上陈砚泽的目光,“是,在大学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很烦你当初的自作主张,也恨我父母向你家低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到半年,你至于对我有这么深的感情吗?”


    年少时的狠话放在了现在,伤人伤得句句诛心。


    虞笙闭了闭眼,一行泪滑落脸颊。


    她心里也不好受,明知道陈砚泽这些年做的事情都是好心,都是对她有情。可骨子里的倔让她觉得自己不该被这样。


    现在她恍然间也明白了阮云当初为什么那样要强,为什么未婚先孕之后那样讨厌自己。


    一切都形成了闭环。


    陈砚泽松开她,喉结上下滚了几下,问:“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别装了,我就是想让你离我远点。”虞笙冷淡说道,“你现在是睿敏的老板,我使唤不了你。圈内那些传闻我也明白,懂那个理。”


    陈砚泽冷眼瞧着她。


    “我做你的情妇,可以了吗?”虞笙淡淡说道。


    陈砚泽蹙眉,“虞笙,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嘴硬的人。”


    虞笙扯了个笑,抬手抹掉那些泪痕,“那现在你见到了。”


    空气中凝滞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一寸比一寸安静。


    陈砚泽盯着她,忽然悠悠道:“不是要做我的情妇吗?现在金主有需求了,你还没反应?”


    男人的话格外轻佻,此刻的他像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虞笙舔了下唇瓣,也不扭捏,利落地脱掉了外套,露出里面的红色旗袍。


    陈砚泽抬手覆了上去,五指收紧,盯着她的表情,又扯了个笑,“给点反应,哼唧都不会?虞笙,大尺度的戏你也拍过,该不会不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样儿的声儿吧?”


    他的话格外下流,但虞笙没觉得难堪,反倒是运作喉咙,轻轻发出几声呻.吟。


    陈砚泽最后埋在她脖颈处,闻着满腔的馨香,低骂了句脏话:“草。”


    完全没了往日的高冷疏淡,此刻只臣服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