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不要嫁

作品:《飞鱼服上没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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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别来了。”


    陈宛七趴在地上翘脚,仔细研究着满地画像。


    三花瞧她这迷惑行为,貌似根本没把某人当回事。


    “姐姐,你这是何意?”


    陈宛七朝她招招手,“你过来看看,这些人你也都见过,觉得哪个还行?”


    三花不解道:“你这是……真的要嫁人?”


    “相了这么多天,总得有点收获吧。”


    “可是,他们……”三花回想那些个歪瓜裂枣,看都不想再看一眼,忍不住问着:“姐姐,你是疯了吗?”


    陈宛七轻描淡写的应了句:“也还好吧。”


    “不好!一点都不好!!!”


    陈宛七不以为然,只顾选中一张画像细瞧着,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三花凑近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那舞蛇的嘛?这几年的日子还算好过,可她从未见过她露出这般笑意。


    不妙!很不妙!!!


    深更半夜,门口缩着团小小的身影。


    高大的影子轻轻一拢将其覆住。


    三花抬起头来,一双浅瞳在黑夜中灿若星辰。


    麦麦放下手上的货,身上还沾着尘土,把自己整得活脱像只土狗。


    “为何不进屋里?”


    “我同姐姐都搬出去了,怎能随意进别人家里。”


    “住这么久还当是别人家。”麦麦歪着脑袋,“那你来做什么?”


    三花犹豫道:“你可知姐姐近日在做什么?”


    头顶传来他的回话,“知道。”


    “那你还……”三花一起身,腿蹲久了发麻,一下又跌坐回去。


    麦麦盯着角落里的软脚猫,嘴角藏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你还笑得出来?”三花低下头,没头没尾的说着:“你喜欢姐姐。”


    一道星辰落在眼前,麦麦蹲在她身前,没轻没重的应了声:“嗯。”


    “你真知道?那你为何不去?”


    “去做什么?”


    她抿了抿唇,避开他的目光,含糊道:“做她的丈夫。”


    麦麦忽而失笑,掌心落在她头上揉了揉炸毛,“小三花,你可是忘了,阿七已经嫁过人了。”


    她反问道:“你不争取吗?不争怎么知道结果?”


    “那你呢?若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


    三花拍开他的手起身离去。


    麦麦疲惫的起身,干了一天活累得要死,耷拉着眼皮跟在她身后,“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你送。”


    麦麦直接大步往前,手臂一揽就将她扛起来。


    “你也疯了是吧?放开!”


    他的力气大得很,直接把她扛进门,屋里多半东西还没搬走,床上还铺着被子。


    “阿七的事让她自己好生想想吧。”麦麦将人放下,转身道:“你自己也好生想想。”


    三花呆坐在床上,彻夜未眠。


    翌日一早,街上笼罩着一层阴霾,天气闷得慌,看着像是要下雨,月仙楼黑得跟闹鬼似的。


    “姐姐要嫁给一个舞蛇的外番人。”


    “什么!?”朱应桢听得瞠目结舌,“小婶婶当真要改嫁?还要嫁给舞蛇的?”


    “是啊!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想的,挑谁不好,挑来挑去偏偏挑一个这样的!”


    三花想起不好的回忆,初到月港那会,陈宛七从外番人那买了包黄黄的东西逗她吃下一口,差点没熏死过去。


    “姐姐若是嫁过去,那不得成日吃那个什么……莎拉?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小孩哥慎重道:“玛莎拉。”


    前阵子陈宛七骗他吃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打小养成的教养就算吃不惯也会忍着,唯有一次吃吐就是那黄黄的玩意,根本忍不了一点。


    三花泛愁道:“若是如此,那还不如嫁给大人呢。”


    朱应桢听出一丝嫌弃,委婉的嘀咕着:“我家小叔叔也没那么差吧……”


    “反正也没好到哪里去,否则为何会把姐姐弄丢?”


    三花不情不愿的说着,小孩哥无言以对,氛围稍显尴尬,一阵阴风突然灌入屋里,后背凉飕飕的。


    “这屋子怎这么凉?”


    “阿嚏!”朱应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天反复无常,昨夜还热得很呢。”


    闷雷落下,两人不由得往门口探去,撞上一道阴鸷的幽光,吓得报团取暖。


    继尧无声的杵在门口,脸色一阵白一阵黑,沉得像是遭雷劈。


    他踏入屋内,低声道:“那人是谁。”


    三花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试探道:“你都听到了?”


    他只重复一句,“那人是谁。”


    朱应桢看他家小叔成日这副死德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管是谁?反正不是你!”小孩哥拧着眉头,反倒像个长者一般训话,“小婶婶要嫁也不会再嫁你这样的!定是比你强个千百倍!”


    三花凑在他耳边小声咕噜着:“不至于不至于……”


    朱应桢不带半点犹豫,斩钉截铁的说着:“小婶婶同我说过,敢吃玛莎拉的都是猛男,那玩意外番人自小吃到大,定是有超乎常人的本事,合着她就喜欢这样的!”


    “阿嚏!”


    院里阴风阵阵,光打雷不下雨。


    陈宛七边收床单边打喷嚏,这鬼天气八成是要来台风,刮在身上都觉得疼。


    呼嗖的妖风扇得她东倒西歪,整个人失去重心连连退了几步,猛的撞上身后的人影。


    刹那间,双脚犹如灌铅一般定住,床单被套散落地上。


    冰凉的手臂犹如一层薄纱拢在她身上,落得悄无声息。


    颈边传来淡淡的呼吸,他轻靠在她肩头,忍不住又抱紧一点。


    “不要嫁。”


    陈宛七垂眸落向身前的双手,一道道伤痕清晰可见,一看便知是在受伤的时候放任不管,留下又丑又长的疤。


    显给谁看呢!?


    “松手。”


    他心中一颤,不由得抱得更紧了些。


    陈宛七轻嘲着:“我让你松手你不松手,你让我不嫁我就不嫁吗?”


    她一语戳中要害,他缓缓抬头,再痛也不敢吭声,这是他自找的。


    她往前走,轻轻挣脱就离开他怀中,他无措的愣在原地,手都不知该放哪。


    陈宛七转过身来,逮住他受伤的神情,冷冰冰又刺了一刀。


    “从我踏出你家的那一刻起,你便没有资格管我。”


    继尧抿了抿唇,没头没尾的吭了声:“那也是你家啊。”


    “我也曾以为是。”


    她喘了声闷气,恍惚一瞬,转眼回到现实。


    “朱继尧,是你赶我走的。”


    “我……”他干巴巴的轻启唇齿,想为自己辩解点什么,却也改变不了自己说过的话。


    继尧低下头,蠢笨的认了,“是。”


    陈宛七听着也不在意,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床单,轻飘飘的说着:“阿尧,我们都向前看吧。”


    她的身影误入他低垂的视野,继尧听话的往前看去,她就站在他身前,怎么看都是她,忍不住往前一小步,突然又僵在原地。


    “阿七,你这是打算下雨天晒被子呢?”


    麦麦抱着奶茶踏进院里,正巧撞见地上一片狼藉。


    “我脑子又没进水。”陈宛七白了一眼,没好气道:“水逆呗。”


    “呦,变脸跟变天似的,谁又气着陈老板了?”


    麦麦憨笑着走过来,有意无意的往她身后扫一眼。


    “家里来客人了,大老板哪能亲自干这些。”


    “你就损我呗!”


    陈宛七叉腰起身,捡好的被单又落一地……


    “哪敢啊。”麦麦顺手将孩子转到她怀里,“你抱着吧,我来收拾。”


    “这还差不多。”陈宛七立马又变了张脸,和蔼可亲的贴着小孩,“奶茶宝贝儿~”


    她的嬉笑声传入耳畔,犹如水银灌耳。


    继尧紧紧盯着她们,眼眶微微泛红。


    她可以同旁人有说有笑,同他却只一本正经的谈和离。


    他知道那孩子是谁的,也知道她为这个孩子冒雨奔波生了病,他连夜搬空京城里的名贵药材,就像他父亲曾经做的那样。


    一举一动令人厌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