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谢泽辉微微一怔,...

作品:《不共楚王言

    《不共楚王言》全本免费阅读


    谢泽辉微微一怔,随即凝视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呢?他……与我有关系么?我们以后甚至不一定能再见面。”


    “不,没有为什么。”姜妱道:“你不必这样敏感。”


    她不这样说还好,一旦这样说了,谢泽辉就不得不敏感了,他不由得扭了扭身子,瞬间感觉坐立难安起来:“你、我、我哪里敏感了……”


    他下意识的把之前两人的交往和对话电光火石般过了一遍,虽然确定没有哪里说漏嘴,但是心中还是不安极了。


    谢泽辉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把二人之间的关系跟姜妱坦白,因为对方的身份太特殊了,万一她想方设法把这惊天秘密传回晋宫了呢?这对于褚太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了。


    即便这对她没有什么好处,毕竟父亲是反贼间谍这种事让傅初鸿知道,对她同样是一场灾难,但是谢泽辉还是不敢冒这个险——都说女生外向,万一她为了丈夫的江山,不惜连自己都卖了呢?


    看谢泽辉有些惊弓之鸟的样子,姜妱也没再故意吓他,肃了肃神情,正色道:“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挂念我,如今边境局势未明,你在东宫好生当差,等闲不要掺和进去。”


    这本是谢泽辉要嘱咐姜妱的话,却不料被她先一步说出口,不禁略加迟疑,才道:“我一直不好问……你与陛下,可、可熟悉?”


    这下轮到姜妱不自在了,她清了清喉咙,尽量平稳道:“……不算熟悉。”


    谢泽辉不太相信这话,他狐疑的在这件房间扫视了一圈,然后那目光死死的钉在了姜妱身边的放着茶具的高几上——那里放在一盘看似不太起眼的小果子,皮是褐色的,如今每个都被剥去了一半,露出了洁白晶莹的果肉。


    这是南方产的白玉果,果肉极其清甜可口,只有魏国有少量出产,几年前魏国和秦国开始明里暗里勾勾搭搭,魏国除了产些稀奇古怪的水果,也没什么好东西了,因此每当这果子应季的时候,那边总要快马加鞭跑死几匹马殷勤地送一筐来。


    只有一筐,前朝众臣但凡能被赏赐上一颗两颗,那都是要在祠堂里供上一天才敢吃的。


    赏完了朝臣,剩下估计也不剩多少了,皇帝往往会一个不留,对半分给儿女。


    可是现在,整整一盘,瞧着不过吃了几个,剩下


    的就白白的摆着这里当做摆设。


    这还不算完,他顺着果盘往旁边一扫,又看到了那明显是御制的只能在宣室殿摆放,出现在别处都是僭越的茶具。


    谢泽辉的神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脸色漆黑。


    姜妱顺着他的视线一瞧,不由得也皱起了眉——这盘子白玉果是昨天殷溶送来的,她见了也觉得新奇,但是这个太甜了,她有些吃不惯,晚饭后只吃了两个就不愿意再动了,听殷溶说起这些是多么稀少时,便顺嘴说要他带回去给殷宪和殷宴解馋。


    这才算是捅了马蜂窝,差点招的他不依不饶几乎要流着眼泪打滚,一个劲的委屈指责她要把他好不容易省出来的心意送人——就是送儿女都不行。


    姜妱头都大了,只得改口说自己会亲自吃完不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殷溶这才满意,立即止住了那股无理取闹的劲儿,腻歪的凑过来亲自剥了两个喂她,差点甜得她牙疼。


    还有这套茶杯茶壶也是殷溶惯用的东西之一,这些日子,这类御用的器具一点点不引人注意的几乎遍布了姜妱起居常住的所有房间,她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多加关注,此时被谢泽辉一盯,才察觉出不妥来。


    这时候再让人收起来,就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姜妱只得挣扎着解释道:“这、这是皇太女带过来的。”


    谢泽辉只是经验少了一些,但是作为褚东阳的儿子也不可能太笨,他看了姜妱一眼:“是么。”


    也没说信了还是没信。


    姜妱有些尴尬,她将那果盘递过去:“这估计不算常见……你尝尝?”


    谢泽辉也不客气,拣了一个放到了嘴里。


    果然甘甜多汁,能从胃里甜到心头。


    但是谢泽辉却觉得这甜味带着极度的回苦。


    “娘娘……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又是这样的身份……”这苦味让他如论如何没办法坐视不理,于是只得艰难地开口道:“一切都需谨慎,万不可、不可……”


    “不可什么?”其实谢泽辉有所顾虑真是再正常不过了,姜妱知道自己该谅解,但是这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回想起过去那些相似的场面都觉得心沉到了谷底,于是她这次不再沉默,而是执着的追问道:“有什么是我不该做的?”


    谢泽


    辉没有察觉她冷淡的声音和沉下来的脸色,兀自担忧着:“我知道你在此地处境凶险,现在也不是什么守身如玉贞洁大过天的时候,想要找个依靠也无可厚非,只是、只是陛下他,实在并非良配……”


    姜妱一愣——谢泽辉这句话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这惊讶让她两辈子一共也没有攒起来多少的怒气又一次轻易地消散了,她睁大眼睛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怕这个从没一起生活过的亲妹妹太过天真,现在正陷入爱河无法自拔,所以谢泽辉有点不敢说的深了,恐让她受大打击,所以他吭哧了半天才委婉道:“你远在晋国,有没有听过姜妃的名号?”


    “嗯?”姜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迟疑道:“这……应该没几个人不知道吧?”


    谢泽辉看了看周围,见除了姜妱一直带着的贴身侍女丝萝之外并没有别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陛下对那女子一往情深,所做的荒唐事简直多到数不清,她还留下了皇太女和小皇子……即便你们、你们……可活人总好不过死人,更何况还有殿下,你若与陛下在一起,保不齐就要得罪她,还不如趁着现在与殿下交好,把这情谊维持下去,不比伺候陛下这种年纪不小又心有所属的鳏夫强么?”


    姜妱听得目瞪口呆,指着谢泽辉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还疑惑的道:“我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怎么,你不信?”


    确实是掏心窝,若是换了别人,背地里敢这么非议君上,再被听到的人反手一出卖,那他恐怕真要被“掏心窝”了。


    他们虽然是血缘上的亲兄妹,但是实际上相识的时间很短,不止异母,中间还夹杂着种种复杂的隔阂,何况谢泽辉这话就算是跟同父同母,一起长大亲密无间的妹子说,都显得过于实诚了,更何况他们甚至连那仅有的半分血缘都没有相认。


    姜妱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心彻底软了下来,不有自主地感动了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叹出来:“谢郎,这这种话,你还是少说些好……即便是对父母兄弟,也要有所保留才是。”


    谢泽辉一愣,随即也察觉到情急之下自己的话有些过于大逆不道,对方又不知道他们实际的关系,未免显得有些交浅言深了。


    他直起了身子,明显有些不自在:“咳、我不过是看你一个弱女子独个在异


    国,十分不容易,这才说了那些话……你要说与陛下听,到时候治我个大逆不道之罪,砍了我的脑袋,那我就是冤死鬼了。”


    姜妱声音温和:“你放心,我绝不会跟他说的……你是为了我好,我岂能不知?”


    她这样说,不知为何,谢泽辉居然就轻易的信了,或许他本就不相信姜妱会做那种告密的事:“那我刚才说的……”


    姜妱浅笑了一下,随即道:“你的意思我清楚,只是这世上的事,往往都是人所预料不到的,上天会做最合适的安排……姜妃的事我早就清楚,殿下与我的关系也一直亲密无间,这个你放心。”


    其实在谢泽辉心中,姜妱往后有可能会受的情伤并不是最重要的——陛下也不像那种会把抛弃了的女人锁在身边的人,男人大可以再找,一个不成再一个,早晚有合适的,到时候说不定再配个年轻又貌美的少年,那时再深的情伤估计也要丢在脖子后头想都想不起来了。


    他真正担心的其实是她与皇帝的关系会得罪殷宪。


    皇太女现在地位日趋稳固,就算自己妹妹再生一个,能敌得过姜妃子女的可能性也相当渺茫,这得罪了未来的皇帝,那可不是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