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睡梦中的离别
作品:《不共楚王言》 《不共楚王言》全本免费阅读
姜妱的心突然有点慌,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自从在这个身体里重生以来的点点滴滴,特别是褚皇后的身世,褚太师的一举一动都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
结果越想越心慌。
不正常,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褚东阳的不正常几乎体现出了一种有恃无恐的状态。
就像姜妱并不害怕丝萝知道她的底细一般,褚东阳也不在意姜妱探究到他的秘密。
不同点在于,姜妱的无畏源自于她对丝萝的信任,而褚东阳则是笃定无论姜妱知道些什么,都不会对他产生影响。
是啊,无论皇宫里的皇后是不是他的女儿,在一定程度,他都是皇后的依仗,不然呢?要姜妱去依靠皇帝么?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知道这行不通,而褚东阳只要见到姜妱,就能明白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被皇帝一时的热情迷昏头。
她不会,所以他也不怕。
姜妱现在着实为自己产生的离奇怀疑而心惊,一方面觉得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荒谬,一方面心中又疯狂的警告她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她原本已经习惯每晚招魂一般的呼唤声,纯把它们当做催眠的乐曲了,这一纠结又是一晚没睡着。
第二天起来精神就有些萎靡。
傅初鸿一大早就又不太甘愿的赶去议事厅做那滚车轮一般的议谈,姜妱则是昏昏沉沉的带着孩子们吃早饭,这时丝萝进来,给姜妱带来了一个消息。
姜妱瞬间精神了起来。
“可是现在让他们赶来?”
“不,等一等。”姜妱道:“今天议事应该没那么久,到时候找个理由请皇太女来一趟,那时再让人过来。”
“是。”
“还有,”姜妱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找到‘安儿’家人的,是我们自己的人,还是府里的人?”
姜妱在宫外能动用的人手有限,大部分还是要从褚府中添些人用,她明知道答案,还是要问上一句。
丝萝回忆了一下,肯定地答道:“是府里的人。”
姜妱当即捏紧了手中的筷子。
*
昨天的议谈给两国的使团都带来了一定的心理冲击,所以今天的时间安排的果然没有那么紧凑了,即便仍然没有议出个所以然来,还是早早的按照既定的时间
散了场。
殷宪如约而至,甚至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架势。
她到的时候刚好赶上了据说是“安儿父母”的两人被带进了皇后的帐中等待问询,这让她有些担忧皇后会为此拒绝她的求见,但是出乎意料,即便是帐中另有客人,褚后还是让她进去了。
而姜妱一定要等她过来才肯见人的原因,是要确保这些一定是秦国安排的人,才敢把安儿交出去,不然若是阴差阳错的让人插了空子,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姜妱还没忘记安儿莫名其妙的被从秦宫中掳走的事,幕后元凶也还没有落网。
于是殷宪也觉得瞌睡遇到了枕头,正担忧这件事,褚后竟然就解决了。
等这一对看上去家境殷实的夫妇二人,仔仔细细的把孩子从小到大的特征、经历和被拐前后的经过讲清楚后,殷宪看向有些沉默的姜妱:“这原来就是安儿的父母啊……长相上确实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姜妱摆出了一点笑意:“似乎没什么差错。”
底下的那对夫妇情真意切的磕着头感谢皇后的恩情,殷宪则还有最后的一点担忧,那就是安儿自己的反应——他看上去对褚后有些莫名的依赖,会不会当场拒绝与“亲生父母”相认呢?
但是姜妱并没有将安儿带出来,而是让这两人先将孩子的东西带走:“至于安儿,他还小,乍一离开熟悉的地方,怕是要哭闹,等到我把他哄睡了,你们再带走吧……”
等人一走,殷宪忍了半天,明知道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不该节外生枝,还是没忍住,向姜妱提问道:“您……不叫孩子来亲自认人么?就这样决定了?”
姜妱问道:“殿下觉得那对夫妇是骗子么?”
“当然不是!”殷宪先是有些急切的反驳,接着又缓下声音来:“只是觉得,未免太轻易了……”
姜妱看了她一眼,声音平静到有些冷淡:“人家祖祖辈辈的底细都放在这里了,孩子的细节也说的一丝不差,还能再往哪里查呢?”
殷宪语塞,心中既高兴于事情发展的顺利,又有些不太满意姜妱的干脆,这种感觉十分莫名其妙,明明没有理由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她现在确实就像是旁观了一个母亲轻易的抛弃了自己的孩子,并且马上的联想到了自己,心中有种难言的不是滋味。
她微微嘟了嘟嘴,自己都没有察觉,她此刻像个正常的小孩子一样,自然而然的抱怨:“您不是很喜欢安儿么?这么容易就放手,我感觉这样的喜欢太过浅薄了。”
要是其他人这样抱怨自己的决定,姜妱有一百种方式辩驳,但是现在说出这话的是殷宪,又让姜妱心中五味杂陈,无论如何说不出辩解的话。
看她沉默,殷宪又有点后悔,却又说不出道歉的话,只能板着脸将头扭到一边去。
过了片刻,姜妱才轻声道:“我们去瞧瞧安儿吧……”
两人一起到了孩子们休息的后帐里,淑宁上午玩的累了,现在睡得正沉,安儿也躺在淑宁身边,皱着精致的小眉毛,睫毛轻轻的煽动着,似乎不太安稳。
春藤正守在两人床前,见姜妱过来,连忙起身欲行礼,被她竖起一根手指制止了:“嘘!”
姜妱坐在床前,出神的看了一会儿,接着伸手在安儿眉间轻柔的按了按,想把那道褶皱按平,但是没什么用处。
接着,她将孩子从床榻之上抱起来,安儿哼唧了一下,也没被惊醒,反倒是春藤吃了一惊:“娘娘……”
姜妱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管,就把孩子稳妥的抱在怀中走回了前厅。
殷宪凑上来,看着他在姜妱怀中睡得安稳些了,才轻声说:“娘娘准备什么时候送他走?”
姜妱道:“就今天,等天黑之后。”
“今天?!”殷宪忍不住低声惊呼:“你、你不多留他一会儿么?”
分明是恋恋不舍的,现在却又这样急着将他送走?殷宪代入一下自己,都觉得没办法忍受。
但是姜妱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趁现在她的理智尚且坚固,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方法,不然拖下去,一天又一天,更加折磨人。
现在就是黄昏时候了,春天的白天也不长,姜妱就这么抱着熟睡的儿子,等着天气一点点暗下来。
她表现的比较镇定,殷宪这个即将完成任务的却显得坐立难安,她坐一会儿,站一会儿,跟坐垫上有针似的安稳不下来,姜妱心中本就烦躁,此时被她晃的有些头晕,便道:“殿下,你稳一点吧……”
殷宪觉得自己心中焦躁难耐,几乎不能忍受,走走停停的半天,终于忍耐不住,有些粗鲁地一屁股盘坐在姜
妱身边,也顾不得礼仪,贴着她问道:“娘娘,你这样果断,可能因为他并非亲生的骨肉。那若是生母,会忍心放弃亲生的孩子么?”
啊,这话可真失礼。
殷宪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言语失礼又冒犯,但是一种莫名的灵感驱使着她一定要将这话问出来,就是现在,就是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