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们窥探光阴
作品:《偷星九月天-战争笔记》 “VV学院的信条很简单。”
“除了大段的宣誓词,就这两句话。”
“我承认这很中二,但这是初代校长艾米博士定下的,谁地改变不了,也没人想去改变。”
“所以,念完这段宣誓言,你就是位彻彻底底的VV学院人。”
文曲先生和武曲先生,一个笑眯眯地,一个板着脸,就这样看我读完这段词,把胸前地VV学院徽章摘下,又重新换上一新的,镶着璀璨金边的。
“最后一段词。”文曲提点我。
晨曦时分,刚好日出,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巨大的棱形窗照进来,将我们三人,还有后面坐着的校长,艾米博士等人笼罩在光下,我不知道我们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死亡还是生命,绝望还是希望?但我愿意,在接下来的崎岖道路上,和他们这群怪咖,一起走下去。
“许诺,在此郑重宣誓,以VV学院之名,谱写胜利的史诗。”
一个月后,东南亚某小国边陲地带。
坑坑洼洼的路边摆着一摊子,摊子右边插着一旗子,旗子上画着一八卦阵,闷热的风将其吹起又落下,旁边的道士捏着白胡须,戴着副圆框墨镜,一把白纸横在胸前扇个不停。
“太热了太热了。”我抬头望望那烈日,再望望地上飞扬的尘土,叹气道:“早知道带把扇子来了。”
见人来了,啪的将白纸拍在桌上,捏起一根羽毛笔蘸满墨水,就往纸上一点。
“客官,请问是看手相还是算命?”
那人见我古怪,顶着一张非东方非西方的脸,操着一口蹩脚的柬埔寨语,就提着篮子半路折回去,眼见又一条鱼跑掉,我顿时失落万分。
还没失落够,一头明晃晃的橘黄色头发突然凑到我面前,揪下一撮白胡子。
“路西法大人是让我们传播神迹。”梵天又好气又好笑,瞅瞅我那破乱,又有点像样的摊子,跺脚道:“没让你街头算命!”
“斯......”我疼的不想反驳。
“还有,你们校长知不知道你一个侦探,一月之前刚宣誓,一月过后就来这坑蒙拐骗?”
“我这不是要给神造势吗?在说了,我在VV学院里是许诺,在这,是神之右手。”
“好了我说不过你。”神之左手梵天小姐说是说败了,但还是把玩着那簇白胡子。
“还给我啦。”
正要起身去抢那簇白胡子,突然见一大波人海潮一样的往这条街的尽头涌过去。
“这是咋了?”我看那尘土飞扬:“这是天要下雨,都赶回去收衣服了?”
梵天憋不住地笑出来,把那胡子扔还给我。
“要不跟过去看看。”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我在勤勤恳恳摆摊,他们俩已经在后面的大广场搭好了戏台子。
宽敞的台子中央站着一人,背后一轮红日慢慢西沉,台下人群涌动,有站立有跪拜,呼喊声,祈祷声不绝于耳。玄月站在台上,全身裹着红袍子,火光混着夕阳把一米九的身姿照的宛如神明降世,耶稣再临。
我机械式的走回去,说罢就将摊子拆了。
“如果我跌落神界,请不要管我。”
“但我如果陷入泥潭,跌入深渊,请你们一定要拽住我。”
“无论是你们中的哪一个,拜托了。”
这是去古悉兰地宫前,玄月亲口和我们说的。
三人心里都很清楚,未来,我们的双手皆会沾满鲜血,身上挂着数以万计的人命。
地宫一行,为了获取制作元素针的原材料,我们“杀了”一位老者。
图米达的奶奶用修炼了几十年的功力逼出第七感,将困在地宫的九月,十月送出去,我背着玄月,偷偷将老人带出来,但婆婆气数已尽,无力回天。
那晚的沙漠温度极低,怀里的尸体也渐渐失去温度。老人头发花白,满脸皱纹,额头和脸颊都有明显的老年斑,但死前欣慰和释然的笑容,让人觉得,她从未丑陋过,即使年华逝去,
垂垂老矣。
那是自九千年过后,第一次感受到何为缺憾。残破的心脏被人挖掉了一大块,一种巨大的失落与绝望将我包裹,在我耳边嘶吼,嘲讽说,人类的未来绝对不会如此轻易被改变,需要堆砌无数的人命,需要献出无处的鲜血,你以为这是小打小闹,不,这就是一场需要玩命战争。
“老师,抱歉。”玄月见我抬着这具尸体缓缓走过来,脸上说不清是哀伤,还是冷淡。
“道什么歉?”我把尸体放在后座,准备找块墓地埋了。
接着拍拍他的肩膀。
“这还是只是第一次。”
“以后我会杀很多人。”
“我知道,我也不拦你,那你也别拦我去救人哈。”
“我怕,我以后会成为K......”
“不,不会的。”
说是说不会,但在寻找堕天使的途中,我们几乎快疯了。
预言术无法精准定位那12位,只会给个模糊的特征,路西法这个神之名号也需要造势,我们只能用元素针一个个去试。
中间不是在完成VV学院交代的任务,就是看着玄月把一根根元素针递出去,一次次看着那些无知之人将针插入体内,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们可能真的认为,自己是被神选中的子民。
可怜的孩子啊,你们只是一堆牺牲品。
“啊啊啊啊啊啊——”
广场上,痛苦的嘶吼声响彻云霄,他们一个个滚在地上,躯体痛苦的扭曲着,面部的肌肉极度变形,五官乱飞,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栗,埋藏在里面的血管几乎是要崩裂而出。
“别看了。”
我撇过头,示意玄月闭上眼睛缓缓。
但他语气冷淡:“不,这是我造下的孽,我做不到。”
十分钟过去后,依旧没有人站起来,但我能看见一大堆宛如丧尸一样的变异体在广场上相互厮杀,元素针融合失败的结果就是变成毫无知觉毫无思想的怪物,我正要上前清场,玄月一只手拦下,后缓缓抬起右手,指着前方,接着发动了精神控制术。
而后当地的野生警官赶到,见地上躺着数千具尸体,面目狰狞地望着昏暗的天空,湿热的空气令人难受,血腥的味道驱之不散。
“这是,群众斗殴?”
我们途经欧洲,亚洲,东南亚,北美洲。
我们去过肮脏的地下赌场,在哪里捞到了第一位堕天使,夜莺。
从此交通工具不再需要,路费邮费全部减免。
我们也去过死人堆满地的角斗场,在昏暗不见天日的囚狱里,见到了莉莉丝。
也去过车水马龙,繁华至极的东京,在天空树下,拐走了落魄的伊峙集团的养子。
也去过纽约的小街小巷,那里被贴满各种报纸和小广告,空气中飘着劣质炸物的油污味。在一小吃店里,在全是薯条碎屑的桌上,以一份小费俘虏了猫耳女郎的芳心。
每找到一位,我都会拉着新成员去下馆子,几个人挨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口烤串一口小酒,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对未来的畅想。
有要跟着路西法征服世界的,有要成为亿万富翁的。
总之,那段零零碎碎的时光成了寻找堕天使之旅中,唯一的一段暖色。
而他们,有的自傲,有的冷漠,但都对路西法表示出足够的忠诚。
他曾经担心这帮家伙会造反,但这个念头即刻就被我浇灭了。
“想造反?打一顿就行,我们又不是打不过。”
说是这样,但好像从未出现。上帝可能看我们找人找的太辛苦,就没在这方面使绊子。
至于我,每次去都是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亚洲人面容,举着饮料和人家的朗姆酒对碰,他们每次喝完后都不记得我是谁。
这也挺好,玄月对我的定位一直都是幕后的推手,尤其是为防范塞缪尔,把我藏得很好,除了伊峙总司,谁也不知道路西法身边还有这样一号人。
说回原话,这还是只是比较幸运的情况。
堕天使不好找,每一万人里才捞到一个。
大多数,都是死于元素针排斥,或者好一点,变成损种,多活写岁数。
希望渺茫时,我都会看到玄月握着匕首,在深夜里,一道一道的划开自己的手臂。
说,这是在自裁。
“哐当——”
“大晚上不睡觉,发疯是吗?”
我抢走他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将其丢下湖中。惨淡的月光下,一条银色的弧线出现在半空,随着扑腾一声,湖中心泛起一圈波纹。
“啊——”
估计是声响太大,吵醒了梵天,女孩穿着睡裙,见玄月手腕,手臂全是血,红色的液体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看的人触目惊心。
“医疗箱里面还有一包纱布,半瓶酒精,对了,还有止疼药。”
“啊是是是。”梵天慌不择路地跑了。
“不用。”玄月想扯开我,被我一把拉了回来。
“怎么,还想回去睡觉?床单上全是血,明天你来洗?”
他知道我发怒了,第一次以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以前都是打趣的,亲飘飘的,这次是完全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命令。
“杀了那么多人,觉得自己有罪,就想拿刀自己划伤自己,当是自残?”
“一个君王应当拥有绝对坚强的精神壁垒,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承受的起,并且时时刻刻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是老师您当年亲口和我说的。”
“那我也没让你这样。”我扯过纱布,重重的裹在这鲜血淋漓的手臂上:“先止血。”
纱布很快被鲜血浸染,也不知道他划得有多深,总之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无奈,这事本就无解,拿刀自残是我这颗榆木脑袋能想出的最好的发泄途经。
因为我也曾经做过。
那天晚上,我们谁也没睡。
前半夜,三个人坐在一起,看月光被云层遮住,云朵缓慢移动开,月光又再次照进来,如此往复,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纱布上那块红色的区域不再变大,逐渐暗沉下去,我紧绷的神经才缓下来,后半夜,玄月从我这索求了一个拥抱,就进屋看书。
看的必定是莫莉安得日记本。
我把劳累了一晚上的梵天打发回卧室,就拉开椅子,坐在阳台上,就这月光写信,写给谁,思来想去,还是写个齐冀比较好。
中间把那个拥抱回味再回味。徒弟把我抱的太紧,指甲盖都快透过薄薄的衬衫,陷进我的皮肉里。这活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了块碎甲板,死死的攀在上面,不想被惊涛海浪拖到永无止境的深渊。
我想,我又何尝不是呢?
你是我们的领袖啊,你做的任何决定我们都会服从,并全心全意为你保驾护航。
早在那趟撒哈拉沙漠,你披着一席黑袍,头也不回的走出黑月岛时,我们就早已放下一切,挺直腰板,听从你的指挥。
“所以啊,千万不要在这里退缩。”
就这样,我们在理智,冷血,和发疯中,踩着三年的光阴,踏遍世界的每一片角落。
路西法的名号于三年后12月12日,彻底响彻世界。
我看着脚下,尸骸累累,再抬头看看里面会议桌,12位堕天使整整齐齐。
“要进屋吗?”
梵天穿着粉色针织长裙,端着12杯饮料正欲推门而入,见我伫立在门口子,迟迟不挪步。
“不了,我还是先回VV学院。”
卡其色的风衣披在身上,我摆摆手道:“接下来我可能不经常回来。”
“记得照顾好这个家伙。”
中国,上海。
一辆明黄色的出租车被两辆面包车挤在中间,前方的大黄蜂背后贴着实习的标签,明晃晃的宣示着自己是新手,请勿欺负,后面一辆跑车,桀骜不驯的叫嚣着前面开快点,我苦笑安慰师傅,说下一个路口把我放下就行。
“像你这么好脾气的人不多了。”司机擦擦额头的汗,放缓油门:“小伙子,哪国人啊?”
“您看我像哪国的?”
“看不出来,侬来旅游还是出差?”
“来见几个朋友。”
司机将我放在某个公交站台后,苍茫的天空突然飘起细雨来,情急之下就随便找了个咖啡馆钻进去,包里的笔记本语音提示像个不停。
“得得得,别叫了。”
打开翻盖,见邮件那栏显示几十条信息,瞬间蒙圈。
“VV学院这是要我提前退休吗?”
但点开黄色标签的第一眼,就见上头顶着明晃晃的两个字——梵天。
“谢谢你送我的成人礼。”
6年过去了。
梵天从12岁的小女孩,长成18岁的成人了。
时间过得真快。
我合上笔记本,笑着看向窗外,那九月也应该长大了。
雨,愈来愈大,颇有雷阵雨的架势。
透过雾蒙蒙的玻璃,远处一豆大的人影正向这边跑来。
敏锐的听觉能让我过滤场馆里细碎的闲聊,察觉一双有力的脚踩正在满是水塘的地面,肆意奔跑。
“踢踏踢踏——吱呀——”
一少年穿着白衬衫,裹着寒气推门而入,两张皱巴巴地礼券攒在手里。
“两杯拿铁,谢谢。”
他发梢上的雨水滴答滴答地落下,服务员拿着拖把就往他那边怼。
“抱歉,弄脏你们的地面了,我马上走。”
抬起头,是一张俊朗明丽的脸。
电脑屏幕上的一张学员信息表终于跳了出来,姓名一栏里填着两个字:琉星。
和这落汤鸡长得一毛一样。
完全吻合。
接着门口的风铃想起,一粉色头发女生举着半干的伞冲进来。
“你忘记拿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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