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在店里呢?

作品:《我的店主不是人?!

    早上很冷,外面白雪纷飞,整个小城像是被盖上了白色的厚棉被。


    还有两天,后天就是唐习雨奶奶的生日,昨天就画了个线稿,明天又是周一,唐习雨没时间再画了,只能今天一天就把画画完。


    他给奶奶画了幅向日葵,线稿是夏以赪指导着一起起的。


    夏以赪帮他把笔刷洗干净擦干,递给他:“时间紧,不教你光感这些,你就直接上色就行了。”


    他混不自然地接过笔,忐忑的问夏以赪:“哥哥,要是我把这个画毁了怎么办?”


    那一盘花花绿绿的颜料让人无从下手,唐习雨显得有些局促。


    能怎么办?


    “相信你自己能画好。很多事情的成败都决定于心理暗示,如果你自己始终都觉得自己不能行,那成功就必定离你而去。”


    唐习雨醍醐灌顶,像是被猛灌了一大口鸡汤,提起笔就往颜料里戳进去,带出一大坨绿色颜料到调色盘。


    在一旁的夏以赪都看呆了。


    哪有这样使用颜料的!


    “弟弟,”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咱们的颜料不是大风刮来的,悠着点。”


    唐习雨哦哦两声,又把笔刷上的颜料剐蹭到颜料盒子里。


    站在旁边没有事做的夏以赪搬了把椅子,举着本书到唐习雨旁边坐下。


    夏以赪也没有管他画成什么样子,反正美术色彩全部源于画者的想法,色彩分布没有什么硬性规定,好看与否都是唐习雨送给奶奶的生日礼物。


    再不济,实在是没画好夏以赪会帮着他改的。


    不知道唐习雨是从哪里学来的,丙烯颜料沾了点水,把黄色颜料稀释后加了一点赭石色。


    夏以赪举着书,眼神默不作声地撇扫过去,调色盘上的明黄饱和度变低,画到纸上时,这种色彩相当贴切与现实里的向日葵。


    他突然来了兴趣,随手把书合拢,放到不规则玻璃茶几上。


    后者拿着画笔无所察觉,在纸上一笔一划涂着颜色。


    直到画面画完,夏以赪都没有找到机会给他指导,一是夏以赪想看看唐习雨独立创作到底能画出什么水平。


    二是,看到后面,他心里有了一个确数:唐习雨的色彩敏感度很高。


    正常没有色盲症的人来说,对色彩都有不同程度的敏感度,少部分人能一气呵成调出相对贴切现实某种事物的颜色,基本上都是在自己意识控制下调出具有主观性的颜色。


    抛去主观,能将颜色调的极其细致,这是很难得的。


    本来以为唐习雨需要一整天来上色,事实上,不过一个上午他就完工了。


    “画得挺好的嘛,看来你心态良好。”


    夏以赪站起来拍拍他的肩,站起来说:“中午想吃什么?”


    这个小家伙想吃点辣的,夏以赪不假思索地带他去了川菜馆。


    桌上的菜都闪着亮眼的红色,夏以赪只是晃眼一瞟,口水便不自觉地吞也下去。


    他平时吃的比较清淡,辣椒油最多不过是用来增加点颜色。


    这种场合……


    实在是让吃不得辣的夏以赪畏葸不前。


    “菜上齐了,二位请慢用。”服务员说完便离开。


    唐习雨早就迫不及待了,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辣子小炒肉,眼睛都不带眨地放入口中。


    看别人细嚼慢咽回味无穷的样子,夏以赪不由自主地问:“好吃么?”


    唐习雨眼睛都在放光,说:“好吃呀,哥哥,你也快吃。”


    环视桌子上红彤彤的一片,他的筷子犹犹豫豫实在是无从下手,最后只夹了一小筷子干煸四季豆。


    品尝到的第一口味觉感受就是辣。


    我靠,怎么会这么辣!


    火烧般的辣味刮着味蕾,夏以赪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素菜会炒的这么呛人!


    喉咙里像是烈火翻滚,他酝酿了一下,佯装无事地拿起水杯喝水,一杯喝完,丝毫没有作用。


    怎么会这样?


    “下周就要学考了,你五科内容复习得怎么样?”夏以赪开口转移注意力。


    “差不多了,考个及格应该不成问题。”


    “那就行,好好考,考完了过个好年。”


    还有两个周就要元旦了,新岁和旧年又会准时迎来交接。


    唐习雨这顿吃得兴高采烈,夏以赪没精打采的把面前的白米饭添了两碗。


    吃得差不多时,夏以赪去结了账,回到位置上,唐习雨刚好放下筷子,他叫住夏以赪:“哥哥,我转你一半吧。”


    “不用,”夏以赪笑了一声说,“你的工资都是我发的,我还会请不起你这顿饭?”


    “可是……”


    “可是什么的,等到你高考后再说。”


    在唐习雨眼里,夏以赪总是洒脱的,他做什么都像是有底,满不在乎却又极其认真对待做事过程。


    洋洋洒洒,总是让这个年纪的少年仰慕。


    自由和专注将这个人包裹的近乎完美。


    回到画室收了画,夏以赪在门口,慢慢走出门说:“周二的时候代我向你奶奶问候一句生日快乐。”


    “哥哥你等一下!”


    “怎么了?”夏以赪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唐习雨:“我能高考后来找你学画画吗?我会付学费的。”


    他说话的语气特别真挚,满眼都是星星的看着夏以赪,瞧他这期许的样子,夏以赪还真不舍得欺负他了。


    但出于习惯性的,夏以赪又开始对他进行打量。


    唐习雨心想怎么又这样看着他啊?似笑非笑地,感觉要把这个人看穿了似的。


    眼神飘忽不定,唐习雨心里像是在打鼓一般。


    再不回答红的就不只是耳朵了,可能就要红脸了!


    “行,高考后你的时间都是你的自由。”


    夏以赪回答道,隔这么一段距离都能感到唐习雨轻轻的松了口气。


    这孩子早就在做打算了,一直都不敢说。


    他笑了一下,随后招招手,对唐习雨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不是么?”


    “嗯!好的,哥哥再见。”


    夏以赪冲他轻轻一笑,嗯了一声。


    第二天夏以赪没有来上课。


    英语老师进来的那一瞬间全班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哀怨。


    “你们美术老师夏老师有事,我带一节课。”


    有同学大着胆子问:“老师,你会还课不?”


    照理说,要学考了,大部分老师不会擅自占课,英语老师性格好得很,和大部分老师都很好打交道,从来不会多占任何老师的课。


    周静:“想什么呢?”


    此话一出,在教室里听到的同学更焉了。


    英语老师叫周静,学生平时私下都是叫的静静姐。


    “……下节课打球去?”


    “不去……”


    紧接着就看见向明理这个大嗓门出现在教室门口,身后唐习雨跟在后面。


    向明理赶紧回过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对唐习雨说:“我靠我靠!静静姐。”


    后者一脸看傻逼的眼神看他,然后从他身侧绕过去,在门口喊了声:


    “报告。”


    周静朝他们点了点头说:“进来。”


    向明理跟在后面像是被门夹了脑袋似的,悻悻地跟在唐习雨后面回到座位。


    坐回到位置上刚好敲上课铃,唐习雨规规矩矩坐着,看到讲台上的周静突然就有些松懈,拿着笔转来转去。


    “习雨,我看了课表的啊,这节课分明就是美术,难道静静姐也跟着学坏了,学别的老师占课?”向明理窃窃私语道。


    唐习雨摇摇头,有些心不在焉。


    都要学考了,怎么还找人来代课呢?一个周就只有这么一节课啊,让给别的老师了,后面复习不好怎么办?


    一节课确实不会耽误多少,别人自然不会多心。


    但唐习雨情不自禁地就会想,哥哥干嘛去了?课都来不及上?


    太有好奇心了,他就是会胡思乱想。


    向明理在上课二十分钟左右就打着上厕所的名义旷课去打球了,剩下的二十分钟课程唐习雨实在是太无聊了,索性就听了会儿课。


    甚至一向比他脸还干净的书上居然有了笔记。


    中午回到画室的时候也没有人,清清冷冷的,他一个人随便整了点东西解决午饭,午休开着空调睡了一觉。


    这样下来这个人一整天都是恹恹的,直到晚上十点多,夏以赪也没有来过。


    周二,唐习雨下午一下课就扯着书包肩带从后门跑。


    教室后门乌泱泱地堵着一堆人,唐习雨眼皮一跳,他可没时间和他们耗,他要赶回画室把画取出来,偷偷摸摸地去给奶奶过个生日。


    “唐习雨。”佑德叫住他。


    他没有背书包,校服歪歪扭扭的挂在肩上,一脸恶相的看着唐习雨。


    后者没管他,选择若无其事地从其身边擦肩而过。


    随后,佑德把手机举起来,放到他的跟前。


    他的语气不善:“唐习雨,我就想问问,这个人你认识吗?”


    唐习雨肉眼可见的轻颤了一下,而后条件反射地把怀里的书包朝他们一丢,马上顺着人群往楼道下跑。


    书包不重要,书包里面也没有装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就丢了。


    他没太看清手机上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这一定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是他们用来羞辱他的一种手段。


    哄哄闹闹的声音响彻整个楼道,唐习雨跑到后面实在是太急了,从六阶台阶上一跃而下。


    刹那间,膝盖处感到一阵刺痛,像是几十根针一齐扎到膝盖窝里。


    他都不敢停,怕停了今天就要带着更严重的伤去见老人家了。


    他不想让人太担心。


    身后的喧闹声朦朦胧胧,唐习雨一直跑一直跑,跑到画室门口一口气都没歇,颤抖着手把画室的门打开,冲到小画室把画拿出来。


    一路上他一直都在跑,跑到后面实在是没有力气了,顾不得腿上的异样,走到舅舅家里。


    开门的是舅舅,在唐习雨意料之内。


    这至少还是他的母亲,他还不至于由于妻子而忘却了孝心。


    “舅舅,我就来看看奶奶,给奶奶送个礼物,一点都不会打扰你们。”唐习雨压着嗓子气吁吁地说。


    从舅舅身侧看过去,奶奶坐在圆桌的最角落里,眼睛里的泪光一闪一闪的。


    闻声,奶奶步履蹒跚地走过来,舅舅识趣的往一旁挡住舅妈的视线。


    “习雨啊,”奶奶牵着唐习雨的手,放在手心摩挲,“你怎么来啦?吃饭没有?”


    他憋了憋眼泪,说:“奶奶生日快乐。”


    奶奶心里清楚这孩子委屈,摸摸他的脸。唐习雨把画递给奶奶:“奶奶,这是我画的,老师教我画的,送给您的生日礼物。”


    “好,真好看,我习雨还会画画了。”


    他用力点两下头,忍住泪。


    “……还吃不吃饭了!”


    舅妈尖锐的声音从房间的那头传到这个房子的房门口。


    唐习雨清楚,不久留才不会留下矛盾和争吵,他轻轻推开奶奶的手,缓缓关上门说:“奶奶你快去吃饭吧,不用担心我。”


    房门合上,唐习雨心里难过得要命。


    回到画室画室门也是紧闭的。


    整个世界都显得如此空荡荡。


    那天夏以赪教唐习雨画画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时间,唐习雨觉得这几天实在是太没劲了。


    明明平时那么闲散的一个人,突然忙起来。


    唐习雨就是不由得要去想这个人到底在干嘛,这个店他到底还开不开了?就不怕他把这个店给造没了吗?


    他苦笑一下,打开店门,自暴自弃般冲了个冷水澡随后把自己扔到二楼的小沙发上。


    夜里静谧到什么都听不见,平时还能听到空调沙沙的运作声,今天什么都没有。


    除了黑暗,什么都没剩。


    躺在沙发上,唐习雨感觉自己是睡着的,可是人都睡着了,怎么还能感觉到自己睡没睡着呢?


    他好像自嘲似地笑了一声。


    左腿膝盖那一块好疼,他把腿伸到背子外,一动也不敢动。


    明天可能有时间去看吧,明天要是没有时间呢?那就拖着,等到有时间了,或者是等到他们彻底把自己整到医院去了再说吧。


    唐习雨不得不悲观地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也不是不能往乐观的方向想,你想啊,到底是该有多好的运气才一天内都这么倒霉。


    半梦半醒之间,唐习雨觉得有点冷。


    可能是刚刚作死冲了冷水澡吧。


    也不算冷水,就是温度不高,可能是热水器出了问题。


    他浑然不觉是空调的问题。


    好冷。


    ……


    “……脸怎么这么烫。”


    模模糊糊朦胧之间,唐习雨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脸上有些微冷的质感,很舒服,于是用脸蹭了蹭,不过一会儿,凉凉的触感就消失了。


    一道强光打在脸上,他奋力睁开眼。


    夏以赪把光移开了一点,怕强光晃到他眼睛太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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