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阁手记

作品:《照寒山

    “你信我。”梁羽微微一笑,“我能信你吗?左大人。”


    左殷明显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她为何要说这句话。


    梁羽道:“我今日舟车劳顿有些倦了,多谢左大人在国主面前美言,既然夜已深,我也就先回去歇下。”


    她知道君子不做瓜田李下惹人生疑的事情,并不打算在谢越寝宫多留。碧衣女子的事情之后还可以细细查证,左殷此人是否可信也并不重要,谢越在殿中百般掩饰却被她轻易点破,聪慧的人让人想知道是敌是友,但贸然暴露却并非审时度势之人所为,她知道谢越心中已有谋算。


    虚与委蛇只是表面,谢越尚有她不知道的底牌在。


    而且她敏锐地察觉到谢越在等人。


    左殷只好回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既然如此,您快回去歇息吧,或许明日国主还会找您。”


    梁羽记忆极佳,轻车熟路回了谢越分配给自己暂住的偏殿,推开门里头一片昏暗,她摸索着从置物架上找到火石,又摸到墙角将烛火点燃,昏暗的烛光总算将殿内照亮些许。


    和谢越见面极累,一来谢越总还算是上位者,二来果真如她所想谢越是个聪明人,试探一二就能明白对方底细。但无论如何来孟阳国这两日收获颇丰,没解决先前鹭谭山的分毫疑问,反倒收获了一大箩筐新的问题。


    要查的东西很多,孟阳国史、晷景亡国的缘由、司历濯及物律浅辨这本书、宣帝时期的古文字、武神的臣子。


    但归根到底,不就是姑射上神这个人?


    梁羽眉目微暗。


    笃,笃,笃。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梁羽走过去拉开门,碧衣女子出现在浓重的夜幕之中,周身锦缎衣物大概是因为四处走动撩起些皱褶,显得风尘仆仆。


    因为不知名宫殿里的那场对话,梁羽对她十分警惕,一打眼心中已在飞快思索这个人的来意。


    “国主令我将配饰还给阁下。”碧衣女子用沉稳的声音解释。


    梁羽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陆徵给自己的那枚鲤佩。


    她接过完好无损的鲤佩,不知怎地还是松了口气。毕竟这是陆徵交给她的东西,她不知道陆徵拿着这鲤佩到底是什么用,但鱼传尺素,这佩子多半是个信物,最好不能丢了。


    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使得梁羽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在不知名宫殿的时候,这碧衣女子的声音除了担忧之外,隐隐约约含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娇俏。


    她心头一丝异样划过,总觉得女子和那个男人有微妙的关系。


    “多谢。”梁羽礼貌地躬身行礼,犹豫了只一会儿便问,“今日与您有幸见过几面,只是还不知如何称呼?”


    女子颔首:“成君谢珩。”


    梁羽更加吃惊——成是封地,君是封爵,又姓谢,这个人竟是谢越表亲一类的人物?


    谢珩见她久不答话,猜到她隐约有些想法,便叹道:“阁下是聪明人,有些话不明说也好了,无论如何,我毕竟是国主的……”


    接连被两个谢越身侧的心腹表明自己才是更亲近的心腹,梁羽不傻,知道两个人对谢越的察言观色根本不相上下,谢越扯着她说那些有的没的,实际上就是在拖她下水,不得不卷入孟阳国的纷争之中。


    左殷与谢珩立场并不一致。


    谢珩话不说全,故意留白惹她猜测,梁羽也不追问,只顺着她的话装糊涂:“正是,您自然是为了孟阳国着想的。”


    此时夜已深,谢珩将东西送到、私话带到,便拱手抱拳干净利落地离开。梁羽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改了主意。


    她原本打算事不宜迟,今夜就去藏书阁一探究竟,但谢珩的一番话使得她不得不考虑更多。今夜谢越将自己的令牌给她的事情迟早人尽皆知,别人怎么想她无法一一推测完全,只是令牌既然是用的古文字,也有可能是千年的物事,那么贵重程度只会成倍提升。


    若她去,就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而多了一层国主谢越的目的。


    谢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梁羽缓缓坐在桌子一侧,用肩胛骨侧边抵着桌沿,钝钝的痛感逐渐从背后蔓开,使她清醒了一些。


    谢越明面的目的是想解尽夜流金不假,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并不对这种毒抱有什么期望。


    还是说,她才是谢越眼里的那个变数?


    夜晚的记忆便到此为止,梁羽停在藏书阁门前,守门人是个中年女人,检查过令牌之后用微微带着探寻的目光掠过她的面容。


    藏书阁上悬着高高的牌匾,上面写着“青澹风阑”。


    梁羽心道果然,于是客气地询问:“我想查阅些古文字,请问姑姑是否能指点一二?”


    她思忖过那些内容,外人去查孟阳国的国史虽不算古怪,但多少有些失礼,而武神则敏感得多,不能随意挂在嘴边。唯有文字的变迁绝不是什么不可提及的事情,即便是她看了令牌临时产生的想法也并不稀奇。


    守门人果然和善地说道:“从悬梯上三层,往里走的第七个书架上应当有阁下想找的。”


    梁羽向她道了谢,往里走了些许,便看到梯子由绳索系住,十分危险地悬吊在书阁之中。


    她犯了难,皱着眉盯向悬梯。


    这东西……逼她动用武功?若是为了保护里面的藏书,也只能防君子不防小人。


    但守门人合上大门,这里安安静静并无旁人,对她来说,也是来之不易的机会。


    梁羽犹豫不多时便选择纵身跃上悬梯,四周绳索粗细均匀十分结实,并没有隐患,她三下五除二上了三层,扑面而来的便是厚重的纸张味道,似乎是风烛残年的故纸堆在安静地等待自己的消弭,隐有死气。


    她数到第四排,看到一本薄薄的线装书被人放在竖起的一排书上方。


    这本书太过显眼,她便走过去拾起,但封面上并无任何题字,书页也是空的。


    她第一反应便是或许用了火烧显形的原理传递讯息,而她身上恰有上回鹭谭山卫珣分的火石,试了试却全无反应。


    此路不通。梁羽将薄书放了回去,往前走走到第七个书架。


    先前她在姑射山上其实捡到过很多年前的物什,也是用古文字写的,因此也费了好一番功夫查明是什么字,只可惜那会儿她对武神并不感兴趣,因此对这些文字也十分抵触,没想到下山之后接踵而至的事情使得局势发生了太多变化。


    她只略微感慨,便快速开始检视依次排列的书本。


    严格意义上并没有讲学人出过完整的著作去描述文字的演变,武神任时明令司礼兆化简一些诘屈聱牙的字音和错综复杂的字形,并不是自然的演化,但孟阳国应当会有相关的记述。


    她找了半天找了一本译注,是对司礼兆的手记做的批注。


    屏息凝神片刻,她找到了令牌对应的章节,上面写着——始轫?


    梁羽微皱起眉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她对着翻译看了一遍章节完整的内容,里面记载的是司礼兆与未知对象你来我往的对话,对话内容剑拔弩张,没有前后文,也没有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


    司礼兆因有封国,平生事迹记载不少,在多个传说中都是一个心系苍生恪守职责的形象,她常与自己的左右帮手一同前往田地仔细钻研耕种之事,也对气候变迁有相当的研究。


    这里的对话和她的本职工作毫无关系,但牵扯到了另一个人,神秘的、至今毫无音讯的苍梧镜主。


    苍梧阵镜主原来叫作幽都阵镜主,镇守北方,因此首当其冲被北邙山长御踢到南方改了名号。这当然只是北邙山长御众多罪行中微不足道的一桩,但却极有名,因为传说中的幽都镜阵和苍梧镜阵都是由上古神器昆仑镜演化而来,其中苍梧溯以往已知,幽都预未至未知。


    比起以往已知的内容,谁都对未知之事更有兴趣,千年后苍梧镜犹在,但幽都镜早就成了一个传说,或许是被北邙山长御有意摧毁,以掩饰自己将要再世的阴谋,但或许还有更意想不到的原因——


    未知的对话人告诉司礼兆若想解惑,须向姑射上神隐瞒此事,随后独身前往北邙山,目的地并不在北邙山本身,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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