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作品:《师兄化身我心魔》 明茴从甲板上走过来,唤回了深陷记忆中的殷唱阳:“殷仙师,船快要靠岸了。”
殷唱阳回过神来,举目四望,船确实已经抵达沄国境内。
虽然与俞灯青失去了联系,任务还得完成,只是若没有俞灯青从中调和,让他单独带着个小孩走南闯北,总归不太方便。
殷唱阳不认为自己能把明茴照顾好,他心底更坚定了要把对方送走的念头。
这艘客舟将在沄国停靠几日,待物资补充完毕后,再行驶向天罗观。
殷唱阳不欲在客舟上闷坐,他示意明茴跟上,两个人当即下船,穿行在码头上。
沄国是个重贸易轻武力的国家,听说近百年来,凡有战火,常以纳贡赔款来求和,尽管国力衰微,但在商贸繁荣的情况下,码头上人人忙碌,乍一看是幅繁盛景象。
殷唱阳大步往前走,明茴跟在后面,蹦跳着跨过脏水洼。
两个人到了城中,城内比城外更繁华,沿途都是些店铺和做小生意的摊子,不同寻常的是,街上随时有番子巡游。
这些番子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着褐衫,脚踩白皮靴,整条街上都回荡着马蹄叩击地面的“哒哒”声,于是人人自危,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一种沉闷的小心翼翼。
殷唱阳看见有不少人聚集在一家茶馆门外,似乎在看张贴在墙上的告示。
他带着明茴走过去,那些人的低声议论也不经意间传进耳中,他尽力分辨,很快探听到最有价值的讯息。
“怎么现如今开始召集奇人异士了?”
“这你还看不出来,圣上的病体迟迟不愈,那些阉竖可不就要故作忠心了!”
“嘘,张兄慎言,这话可别被番子听到了。”
两个学子模样的年轻人,压低了声音,极隐秘地交谈着,与旁人不同的是,言谈间颇为流露出对这个国家的忧心。
殷唱阳挤进人流,走到最前头,往那张皇榜上一看,大致意思是皇帝最近圣体抱恙,遍寻天下的能人异士进宫为其治病,治好了赏黄金百两。
他并不缺凡间钱财,本可以就此离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目前在位的这个皇帝,严格来说也算是二师姐的族人,他前头又传讯给对方提到了沄国,想来想去,殷唱阳决定去皇宫走一趟。
他揭下皇榜,在众人惊讶诧异、乃至下意识退散开的动作里,迎面将皇榜抖落开,展示给驰马而来的番子看:
“草民愿意一试。”
*
殷唱阳和明茴坐在马车中,前往沄国的宫廷。
明茴显然有些紧张,搓揉着自己的衣角,脸色暗含激动,见到殷唱阳看过来,兴奋道:
“我连我们那儿的县官老爷都没见过,现在居然要见天子了!不过要是在宫里出丑了,会被拖出去砍头吗?”
“你伪装成我的婢女,谨言慎行,一路跟着我,不会有什么事的。”殷唱阳双目紧闭,看似是在假寐,实则在暗中梳理灵力。
“另外,你须得注意,沄国似乎是阉党独大,不要听信太监宫女的话,也不要经手任何东西,更别碰任何茶水点心,以免中招,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才能活得长久。”
明茴点点头,神情间的雀跃消退了一些。
随即,两人一路无话,直到马车悠悠停在皇宫侧门口。
殷唱阳掀开车帘,发现正有一个年轻太监恭候在车外,两人随之而行,七拐八绕,终于到了皇帝的寝殿门前。
巍巍宫墙,煊赫仪仗,可这仪仗并不来自于皇帝,而是属于一个宦官,对方站在阶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殷唱阳一行人。
他瞧着约莫有四五十岁,面白无须,穿着件群青色的常服,两肩、胸口和膝上位置都绣有赤色麒麟祥纹,衣服的形制倒不算出格,可这大张旗鼓的仪仗,无一不向旁人表明他来头不小。
引路的年轻太监上前,恭恭敬敬叫了声“厂公”,这位厂公笑了笑,往殿内方向走两步,斜睨着殷唱阳:
“既然揭下皇榜,想必对疑难杂症颇有心得,那便请吧,圣上正在殿内休憩。”
殷唱阳缓步跟上,走进那扇遮蔽了日光、导致室内昏暗蒙昧的大门,像是贸然闯进一只蛰伏巨兽的口中。
一进门,浓浓的熏香味扑鼻而来,空气中甚至缭绕着淡淡烟气。明茴呛得咳嗽两声,立时惹得那位厂公飞了个眼刀子过来:
“依咱家看,这小孩得让人好生教导下宫内规矩,否则冲撞了圣上可怎么是好……”
他话音未落,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架起明茴的胳膊就要带她离开,殷唱阳按住其中一个嬷嬷的手,他当然不会任由明茴被带走,不然对方就变成人质了。
“这是舍妹,从小随草民出诊坐堂,是草民的副手,要是离了她,草民怕是难以全心行医。”
厂公眼睛微眯,笑容里带上了几分阴冷:“哦,那你可得好好治,给圣上治病,不尽心可得提头来见。”
殷唱阳低下头:“草民知晓。”
厂公也不走,就待在一帘之隔的花厅里,坐在一把红木圈椅中,旁边有人贴心地打着扇,驱散浓厚香雾。他一双鹰目警惕地盯着殷唱阳方向,赤裸裸地监视着两人动静。
早在来前,殷唱阳就装模做样置办好了一个药箱,正由明茴背着,此时明茴摘下药箱,递给殷唱阳,殷唱阳一手拎着药箱,一手微微掀开床帐。
因为他和皇帝同为男子,所以不需要悬丝诊脉,殷唱阳又身为修士,缺乏对凡间皇帝的畏惧之心,他直直往床铺上看去,这一眼,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躺在床榻上的是个相当年轻的少年人,瞧着也就十二三岁左右,此时身上搭着条薄被,浑身却发着虚汗,面色灰败,嘴唇惨白,一副丧失生机的模样。
殷唱阳皱起眉,伸手去触碰对方的身体,在手刚搭上对方胳膊的一刹那,对方睁开眼,嘴唇轻微翕动着,发出无声的气音:
“救救我、救救我。”
殷唱阳毕竟不是真的精通医理,他只是仗着身怀灵力,前来故弄玄虚而已。听见这小皇帝向自己求助,他轻声问:“陛下有何吩咐?”
“把香拿走,这香是慢性毒药,他们根本就不想我活着……扶我起来,我要去奉先殿祭拜列祖列宗,我、我要告知仙人,求她从仙山上下来,咳咳咳……”
小皇帝剧烈咳嗽起来,甚至顾不得自称“朕”,姿态放得极低,抓住殷唱阳的袖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厂公听见咳声,终于有理由凑过来,他从花厅疾步走来,一把将殷唱阳薅开:“你瞧出什么来了?有几分把握能治好圣上?”
殷唱阳心念一转,据这小皇帝自己所言,他一直受到这个宦官头子的慢性毒害,结果现在这宦官头子居然假好心,替他寻医问药起来了,岂不是多此一举?
可见从一开始,敢于揭下皇榜入宫的人,就不可能活着回去。
殷唱阳微微一笑,显得十足胜券在握:“依草民之见,并不难医治。”
“哼,你好大的口气!”厂公当即冷笑一声,意识到自己的恶意太明显,又一甩袖,将桌上的果盘掷在殷唱阳脚边,“满口诳语之辈,来人,把他拿下,怎可让这等江湖骗子接近陛下!”
哗啷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到处都是流水般的抽刀声,其间还夹杂着兵甲撞击的清脆声响。
顷刻间,便有大批侍卫一起包围了这座寝殿。
小皇帝怒极攻心,从床上猛然坐起,披头散发,形容癫狂:“曹兴言,你是要谋逆吗?!”
“奴才怎敢,不过有反贼冒充神医,假借给陛下看病的由头,挟持了陛下,我等在混乱中诛杀了反贼,可谁知,陛下也已不幸宾天!”
厂公的声音响彻大殿,声音悲切,可脸上却带着深深笑意。
侍卫的兵戈都无言朝向曾经的君主。
小皇帝的脸色惨淡如死灰,他痴痴地笑起来:
“好一个有反贼,最大的反贼不就是你吗?!你祸乱朝纲,毒害皇帝,桩桩件件,罪该万死!我伏低做小容忍你多年,甚至喊你这条阉狗为阿父,我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说着,这小皇帝赤着脚下床,捡起地上摔碎的果盘碎片,便横在了脖子前:
“这世上绝无被阉狗逼死的国君,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来!”
唰的破空声,殷唱阳打出一道灵力,弹飞了小皇帝手中的碎瓷片。
两方人马在争执之余,都浑然忘记了还有殷唱阳和明茴这两号人,殷唱阳虽然成功制止了小皇帝寻死,但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看来我们是唯一揭掉皇榜的人。”殷唱阳侧目看向小皇帝,对方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
如今殿外遍布曹兴言的人,殿内也就他们三人是一伙的,可是一个小皇帝,一个郎中,一个小女孩,三人加在一起,又有什么用?
趁着两人交谈之际,厂公朝周围人暗自使了个眼色,瞬时有几十个侍卫亮出刀剑,逼近殷唱阳三人。
小皇帝面色衰败地闭上眼睛,高声道:“我愿意赴死,莫要牵连不相干的人。”
“晚了!”厂公阴恻恻地笑着,“这两个骗子会随陛下一道而去,给您陪葬,陛下在黄泉路上可不孤单。”
“厂公,多谢你倾力登台,让我看到如此一出大戏,但你似乎有些疏忽,没有提前查清我的底细,”殷唱阳缓缓抽出抚霄剑,“不巧的是,我并不擅长医理,却很擅长杀人。”
话音刚落,殷唱阳对着砍向自己的刀丛剑雨挥出轻轻一剑,所有人都没把这一剑放在眼里,然而在瞬时间,浓厚的剑意有如惊涛拍岸,将侍卫们震飞出去。
不需要繁复的剑招,也不需要开锋的利刃,殷唱阳只需要站在那儿,就是最精纯剑意的化身。没有人会不为这样的剑光动容,也没有人能从这样的剑光下脱身。
厂公双目睁到最大,眼底暴露出猩红血丝,他骇了一跳,不明白眼前怎么突然发生了这种颠覆常理的事,他往后奔逃,凄叫着让殿外的侍卫速来救驾。
也不知道这个救驾,指的是救小皇帝,还是救谋反之心昭然若揭的自己。
殿门外传来齐整的脚步声,憧憧火把也照了进来,不知不觉间殿外早已暮色四合,来自窗外的众多火光让厂公稍感安心,是啊,不仅是侍卫,他还纠集了羽林军。
多年谋事,必不可能在此功亏一篑!
厂公眼里闪动着疯狂之色,他几近狰狞地回过头来,眼前这一幕却让他肝胆俱裂——
殷唱阳正不紧不慢站在他两步开外,冲他轻轻一笑,手中的剑高高悬起,而那剑,就要迎头劈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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