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作品:《女配的春天(穿书)》 唐一真的是有点累了,累的不想再去思考。
她索性装傻充楞,天大的事情过了今晚再说吧。
所以沉默了好久之后,她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绕过齐焱往马路边走。
路过钟嘉南的时候她还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
齐焱被她的笑容刺了眼,他回头叫了她。
“唐一。”
唐一顿住脚步,停了片刻才转身,眼神不躲不避,直视他,微微歪着头,等他的下文。
她也知道他在等一个答案,但刚才那一瞬间,也许是夜晚的风作祟,她赌气的就是不想给他答案。
四目相对几秒,齐焱抬手抵了抵眉心,缓步朝她走来。
唐一就这么看着他走过来,像是电视剧里缓慢的镜头由远及近,眼前一晃而过的说不清楚是谁的人生,感觉心脏忽然就被攥紧,那点莫名其妙生长出来的赌气像是一个可笑的错觉,变得不堪一击。
齐焱停在她面前,漆黑深邃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生出窒息的压迫感。
她微仰着头才能看清楚他。
他的面色冷淡,漫不经心,眉梢眼角的皮肤舒缓,没有情绪。
他缓缓弯下腰。
唐一的胸口处有一团上下两难的气滞闷在原地。
等两个人的视线终于齐平,齐焱盯着她问:“怎么,这几年没上学,咱们状元连最基本的礼貌也忘了?”
唐一看向他,直接道:“那你几个小时前刚说的话也忘了?”
齐焱笑了下,直起身子:“当然记得,所以我来找你了,毕竟人生地不熟,怪可怜的。”
她有点不想接下去这场对话,偏开头,不看他,又不说话了。
空气里弥漫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没有熟悉的一切。
喧哗聒噪的夜市马路人来车往,却终究显得有点落寞。
他理所当然的态度好像他们真的就是普通朋友这样的定义了,即便看着她,说话很专注,侧脸也都是冷淡。
她其实不太介意就此不见了。
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她喘息一个晚上。
搞得她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再次虚幻,今天晚上的撕心裂肺都是臆想出来的画面,又或者他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唐一蓦地想起他把她扔在酒店房间里时他说的话。
他说,他们两清了。
唐一心头翻涌出酸涩苦楚的泡泡,她第一次想对着面前这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飙一句脏话。
去你妈的两清了。
叫卖声响,沉默让她仿佛窥见他面色如常的淡然下一点不切实际的bug,她头脑一热,“你不会其实还对我余情未了吧。”
这次换齐焱沉默了。
“对着我说些狠话,说完两清后却又后悔了,所以找了这样的理由深更半夜的找来了,还跟踪,这行为谁教你的。”
谁呢?还能是谁。
是少女时的她。
马路上差点被疾驰而过的汽车碰到的中间妇女突然尖锐的叫骂,声音刺耳且凄厉,像是要撕开这个夜晚纷繁复杂的暗流涌动。
但妇女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只是发泄情绪。
然后,唐一见齐焱的目光浅淡的挪开去了远方的灯火阑珊,他声线平静。
“没有,你想多了。”
*
唐一回家后坐在床边想了好久,久到整个后背都变得僵硬。
她不太清楚混沌疼痛的大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候就去睡觉,但也真的分辨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办才会比较好。
好像一切都只是假象,她没开灯,没洗脸,也没什么动静,眼眶干涩的发涨,但好在也没有之前那么肿了。
她麻木的复盘一切,脑容量艰难的调度,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事情操蛋的像是开玩笑,随便又扯淡。
记忆缓慢回轴,齐焱说那些话的时候神色依旧冷淡,她无法在他的表情里剖析一二,只记得夜市明明嘈杂纷乱,但周遭却只剩寂静。
一切的声音都默默远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恍惚回忆起自己最后看过他一眼。
他保持了一整个晚上的死人脸依旧脸色平静,仿佛提出那些要求是多么普通寻常的事情,精致的眉眼禁欲又勾人,多少年过去,还是能够轻易的吸引她的目光,赤城的勾引而不自知。
唐一虔诚热爱的那张极致的脸,现如今隔着时光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跟她合理的阐述利弊。
变得有些无赖,有些让人摸不清头脑。
但好像他这样,那些鸡飞狗跳的过去就都随着这样洒脱的结束真的完全画上了句号。
如同从来没爱过一样丝毫没有痕迹可循。
唐一确实想过再也不见面。
其实不见面也还好。
就这么一辈子,又怎么样呢?
那年离开海州的时候,林锦年找到她,说她这个人其实内心冷漠的可怕,自己没心没肺,却最后都让身边的人掏心掏肺了。
又乖又欲的小狐狸,笑起来带着纯净的孩子气,炙热的能融化所有固若金汤的城防,可怜起来的时候又让人看着莫名心悸,觉得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她,就这么随便一颦一笑、一怒一嗔就玩弄了爱她的人的心意。
所以齐焱栽了,他也栽了。
可到最后凭什么她居然能够全身而退,这不公平。
唐一对此不予置评。
但她私心里觉得林锦年的评价并没有什么问题,本质上讲,她绝不算是个传统意义的好姑娘,相反,她始终认为自己不算什么好人。
自私自利,目的性极强。
后来种种,其实大多事情都剪不断理还乱,早就分不清楚谁对谁错了。
可终究她也没有全身而退,她算哪门子的全身而退,不过她比别人更能忍,更会演戏而已。
好在,齐焱说他们两清了。
真的两清了吗?唐一并不愿意深究答案,只是这个结局似乎更让她轻松。
不能前进的关系,又无法后退,他们都没办法给承诺的前提下,让关系退回到可以自在共处的位置上,虽有些自欺欺人,但已经是最合理的方式了。
她的齐焱,早不是那个只会哭着骂她的大男孩了。
三年,不长不短,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足够他成长,也足够他厮杀出一条狼狈而悲怆的血路,虚假繁荣背后的蠢蠢欲动,她看得真切。
从他出现在庆城的那一刻,唐一就明白。
……
天光撕破苍穹的轮廓,不规则的边缘渐渐绽放生机。
清晨的出租屋窗外已经传来了广场舞动感的节奏声。
太过接地气的场景,堆砌成了这几年的烟火气。
应和着大叔大妈们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打碎地平线边缘泛起的层层霞光,温暖的朝阳倾泻人间。
唐一坐到半宿才拖着僵硬的身体躺下,快到天亮的时候才隐隐约约睡着。
但仿佛是刚刚陷入沉睡,就被这些紧凑的音符敲醒。
她有些烦躁的扯过被子,翻了个身,用被子把整个脑袋包裹了起来。
老房子本就不隔音,这样的努力收效甚微。
声音仍在源源不断的闯进屋子里。
执着的就像是顽皮的孩子,说不听骂不明,更糟糕的是她现在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混沌的大脑拼命的想要休息,却总被无情的打断睡意。
唐一叹了口气,无奈的钻出被子,发泄一样的胡乱巴拉了几下头发。
她眼下的乌青很重,睡眼惺忪,半睁不睁的盯着窗帘,眼神空洞,没有聚焦。
楼下的声音由此渐渐清晰起来,人均消费不超过二十元的店铺里最爱播放的歌曲无限次循环,动感的谱写着夕阳红的乐趣,稀稀疏疏又错落有致的歌词寻不到特别的意义。
昨天半夜她被齐焱送回家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大地万物都陷入了彻底的宁静,路边的灯光抛洒下的橘黄色光线在巷子口戛然而止,全然不是白天这幅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
所以,她更喜欢夜晚。
这样的一座城市,随着夜晚陷入混沌,连带着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可以得过且过的放纵。
这让她能得到片刻的放松。
唐一起身下床,推开房门走进洗手间。
郁西的房门依旧紧闭,昭示着她一整个晚上都睡得不错。
有时候她真是格外羡慕郁西这种没心没肺的简单性格,即便齐沉虐她千百遍,她依旧待齐沉如初恋。
扪心自问,唐一知道自己做不到。
但又不断的在被蛊惑。
均匀流淌的水流声渐渐拉远她的思绪,回到昨天晚上的面店前,那个提议最后的结果出人意料。
唐一压根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答应。
或者是因为他说,他在庆城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
又或者是他后来反问她,说过两清了,你该不会还放不下吧。
对了,就是这样。
我是真的放下了,你不会还放不下吧。
更深层次的意思大概率还有些许嘲讽,明明是先走的人,怎么还会这样婆婆妈妈的不干脆。
唐一将一切归咎于该死的胜负欲,但无暇顾及这些招数其实很熟悉。
洗漱完,她去给自己煮了杯茶。
四溢的茶香暂时舒缓了她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的烦躁情绪,清晨的风很温柔,渐渐有了秋意。
一切都停留在刚刚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