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作品:《女配的春天(穿书)》 刚刚还有人唱歌的室内只剩下孤独播放的音乐。
所有人竖着耳朵听着这个角落的动静,但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太小,又没人敢真的去把音乐关掉。
唐一很快喝完一排,把酒架转了个方向,继续跟喝水一样往嘴里灌。
“我就站在祠堂门后面看他们,阿焱死活不肯跪,所以他爸打断了他的腿,他即使摔在地上,也还是不肯跪,你猜是为什么?”
“不知道。”唐一苦笑一声,清了清嗓子,依旧面对面前一桌子的酒,不知道说给谁听。
姜野没出声。
冷笑着看了她一会,才慢吞吞的说:“他爸那天晚上,逼他同意和叶梓馨订婚,他被打死都没肯松口,你却好,直接把刀递到了敌人手上。”
唐一的视线有些朦胧,斑斓的光线从线条变成了融化在一起的小块。
“你觉得,是我的错?”
姜野闻言被气笑了,“不然呢?唐一,你是铁石心肠吗?”
铁石心肠?
唐一花了几秒钟理解这个词。
或许她是吧。
那天从医院回家后到她出现在齐家老宅门口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她如何从孤注一掷到冷情冷血的行尸走肉,无人知晓。
不,或许有。
那天她进家门前,就看到贺眉坐在停在她家门口的车里。
安顿好唐振庸,唐一出了门。
贺眉开门下车,站在她面前,他们夫妻的这上下回合的大戏到底是要唱完整。
“我以为,你应该识时务比较好,唐一,我这次来,没有时间跟你兜圈子,我只告诉你,你爸爸生死捏在我们齐家手里,唐家已经破产了,你们大可以想想跟如果齐家作对,你们以后在海州会是什么境遇,唐小姐,垃圾是注定要扔进垃圾桶里的,唐振庸的命在我看来就是垃圾。”
唐一第一次无法反驳贺眉,那些傲骨生生折断,她何常不想昂起头顶回去,让她见鬼去吧,
可真要是那样,先见鬼的人就只能是唐振庸了。
如果说齐庭东让她走投无路,那么贺眉却真正让她明白了,她所坚持的爱情在生命面前有多可笑。
无论她如何选择,永远摆脱不了被野兽围猎的厄运。
谁能说唐家的覆灭里没有齐家人的一份力,那些阴暗角落力滋生的恶劣让她无比厌恶和恶心。
贺眉轻蔑的笑着,一巴掌打在了唐一的脸上。
“贱货,我从第一次见你就想这么做了,别以为攀上齐焱就能站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是第三者上位又怎么样,可我毕竟上位了,上位者永远没有过去,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可是你呢,却不可走进齐家,在这一点上,起眼的意见毫不重要,他也只能是个妥协的工具,说到底,你这样的人,被白玩了几年也就算是我们齐家对你的恩赐了。”
“我打你就打了,你敢还手吗,你敢还,明天就是唐振庸的忌日。”
说完,她头也不回上车离开了。
唐一面色冷清宁静的受下了这一巴掌。
静静的站在原地。
她一直都明白,无论身处哪个世界,普通人的悲欢都太过渺小,唯一能奢望依赖的,只有自己。
如今,谁也救不了她,齐焱也一样。
她爱齐焱,可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对等了。
这样不对等的关系走下去,将要面临的只有毁灭。
那些绝望吞噬内心的无力感让她明白,也就到这了。
可她还是去找了齐焱。
为什么都好。
动感的音乐敲击着震慑人心的鼓点,将唐一的思绪从过去的泥泞里拉扯回来。
姜野烦躁的巴拉了几下头发,这几年他一直跟齐焱在一起,眼睁睁看着他如何把自己当成工作的机器,那些情绪无法宣泄的瞬间又是如何通过伤害自己的身体来得到宣泄。
他们所有人都只能看着。
“从你走了以后,他在国外那段时间,一遍学习一边工作,同时兼顾万恒和自己的公司,至于他为什么要做自己的公司,我想你应该明白,长期的压抑让他患上了抑郁症,一夜一夜的不睡觉,就靠烟酒撑下去。”
唐一咧了咧嘴,又给酒架换了个位置,这些酒那么漂亮,可是却又是真的很难喝啊。
她并不喜欢喝酒,也不明白靠这个东西如何能够缓解内心的压抑与苦闷。
只是酒精上头后,眼底怎么会这么酸涩呢。
姜野见她这样,也不说话了,颓然的仰头靠着沙发,斜睨着看她一杯一杯的喝酒。
周围的人见两个人再没有对话,又渐渐热闹起来。
不知道谁点了首应景的《死了都要爱》,破锣嗓子刚喊出第一句,有人推开包厢门走了进来。
那句“不淋漓尽致不痛快”就硬生生的被卡在了嗓子眼里,再也唱不出来了。
姜野抬头,从沙发上站起来,让出了唐一身边的位置,全程什么话都没说,就拍了拍来人的肩膀。
唐一没有什么太多的意识留给观察旁边的事物,她抽了个靠垫扔在地上,盘腿坐在桌边,一只手搭在桌面上撑着下巴,一只手转着手里的小酒杯。
晃动的霓虹灯投射在五彩的玻璃杯面上,在旁边黑色大理石的桌板投下星点彩虹。
齐焱走到刚刚姜野坐着的那里坐下,脸色淡淡的没有表情,点上一支烟,半眯着眼睛看她。
“你把她弄来的?”
他的声音没什么波澜,一字一句寡淡,就连姜野想要从中探寻一点不一样的起伏都以失败告终。
“我去庆城的赛车场找乐子,正好碰上唐小姐,好久没见,叙叙旧嘛。”
姜野半真半假的话说的没半点正形。
但齐焱却并没有对这个答案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态度,依旧神情平静的看着他。
“哦,对了,”姜野见他这样,也不着急,反而先转移了话题,“我上午去见了那边的老板,那看东西,看样子是想变卦,临时加价。”
齐焱笑了笑,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他的屁股不干净,想要拿捏他也是分分钟的事情,这种道理你会不懂?还用这么大费周章让我来听你说?”
他话里话外都没跟眼前的酒鬼扯上关系,甚至连眼神都不再分给她。
唐一对一身边两个男人的你来我往不甚在意,只一门心思的对付眼前的酒。
“我听说,老爷子知道你来了庆城,大发雷霆,叶梓馨过两天就会跟着贺眉一起过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旁边放歌的人再一次噤了声,周遭的气氛一时间有点凝滞的诡异。
唐一突然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原本不太突兀,可偏偏卡在了两首歌中间那几秒钟的空挡。
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齐焱抽了口烟,白蒙蒙的烟雾背后掩藏不住他的情绪,刚刚姜野怎么刺激都没反应的人,这会倒是隐隐有了发作的趋势。
“你笑什么?”
齐焱弯腰凑近她。
唐一醉眼惺忪的侧眸,迷离的盯着面前这个她早就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的人,他这样三翻四次出现在她面前,很轻易的就打碎这些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
“你们好吵啊,没看人家都没法唱歌了吗?”
她嗫嚅着说出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却很不经意了流露出了那种早已在她身上消失许久的傲娇。
古灵精怪的小狐狸,被现实生生压折了尾巴,偶尔显露的冰山一角,让周遭的空气都随之战栗。
齐焱倏然将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把地上的人提溜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再没有多说一句话,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拽着她离开了。
唐一很顺从的跟着齐焱往外走,一路上他的动作并不温柔,磕磕碰碰的几次险些撞到她的头。
恍惚中,好像想起了那个雨夜。
齐焱对于唐一要分手的话先是感到不敢置信,疯了一样的拖着自己根本站不稳的腿将地上泡烂的那张纸一脚一脚的踹成浆糊。
最后他站立不稳,直接跪了下去,那样挺拔不去男人,打断了腿都不肯跪的男人,抱着她的腿,跪了下去。
唐一听的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她突然痛恨自己当初那个愚蠢的决定。
也许她从来没有出现过,才是对眼前人最好的安排。
因为她的出现,打碎了他原本安稳的人生,即便那样的人生冷血颓靡,但总好过将他整个人放上刑架生生剐碎要人道的多。
唐一冷漠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出那句从来没有爱过他。
齐焱眼中如同渗了鲜红的血液,又哭又笑,又怒又骂,疯了一样。
也许那一刻,曾经的他们,就都死了。
车子一路疯了一样的飞驰,一会冲上桥,一会又穿过了一个地下停车场,眼前的景象始终变换,光线忽明忽暗。
唐一什么都没问。
直到她被拖进一家五星级酒店的电梯时,才隐约感觉到,眼前的人,已经站在情绪自控失败的边缘了。
房间内的灯光随着房卡的插入瞬间亮起,有些刺眼的光线让唐一有点睁不开眼睛。
可还没等她适应那夺目的光线,整个人就被毫不温柔的直接按在玄关旁边的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