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里潮气很重，隐隐还带着酒气。


    苏绥趴在地上喘着气，鼻息间吹起的灰尘混杂着血腥味又尽数卷回肺里。


    脑袋里嗡鸣不断，似有人在耳边低语。


    “你干了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为了救人啊。”


    苏绥的眼皮也越来越沉，内心好似无端生出了一只魅魔，不断地诱惑着她，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她尝试着挣扎，可最终敌不过，最后彻底闭上了眼睛。


    “她……她不动了！！”


    “脑袋都打出血了……她……她会不会是死了……完了，完了。要是被沈佳妍知道，我就完蛋了。倩倩，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沈佳妍……


    当这三个字撞进苏绥的意识中时，让她紧闭的眼眸动了动。


    对，沈佳妍。


    还没有找到沈佳妍。


    现在还不是闭眼休息的时间。


    苏绥皱着眉，双手下意识地收紧，捏在指尖的玻璃碎片，刺破皮肤扎进了肉里。


    钻心的疼痛，驱走了困意。


    苏绥强撑着一口气，尝试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动了，动了……她动了。”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女人们七嘴八舌地喊着，谁也没注意到陈倩倩眼里闪过的狠劲。


    她踩着高跟鞋，再次拎起木棍走向苏绥。


    “真是只打不死的小强！”


    随着话落下，还未坐直身子的苏绥，只觉后颈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是头部受重击般的晕眩，眼前黑了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看到苏绥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陈倩倩得意地笑了。


    而她身后的几个都被吓傻了，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陈倩倩回身瞧了她们一眼：“怎么，你们害怕啊？”


    几人不敢搭腔。


    她暗切了声，抬脚踢了踢苏绥，继续说：“你们放心，我不会杀她。顶多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倩倩说着从包里找出手机，翻出号码拨了过去。


    几声嘟音后，手机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口气听起来很是恭敬。


    “陈小姐，您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姓雷的，想让我既往不咎，那就立刻马上滚过来。”


    *


    翌日。


    小鸟的叫声叽叽喳喳地刺破了破晓前最后一刻的宁静，守陵园的大爷站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拿着扫帚，打开门，走了出去。


    陵园的位置靠近山腰，风景十分优美。


    大爷穿过小路，沿着山坡一路往上走。走了许久后，远远望见了一座墓碑旁，好像斜坐着个女人。


    他走近了许多，揉了揉眼睛，似是不确定地又看了看。


    只见那女人披头散发，神色憔悴，脸色苍白，仿佛刚死过一回。


    大爷看陵园，看了大半辈子，从未碰到过如此诡异惊悚的一幕。


    顿时，吓得攥紧了手中扫帚，脚下不自觉地挪动了下。


    倚着墓碑枯坐了一夜的沈佳妍，听到动静，抬起头正巧和大爷对视在了一起。


    她撩起遮盖住视线的长发，露出一双熬得黑青的眼睛，哑着嗓子说：“大爷，有烟吗？我的烟抽完了。”


    大爷丢下扫帚就开始跑。


    半小时后，沈佳妍叼着从大爷那里薅来的劣等香烟，踩着他的怒骂声走出了陵园大门。


    可走了没几步，又驻足停在了原地。


    她拢了拢身上单薄的外套，转过身朝陵园里看了眼，唇角挂着笑。


    昨夜她闹着脾气出了门，本想去蘇坊街喝到天明，可到了那里却发现，浑身上下没有一分钱，就连手机都被她丢了。


    无处可去，又不想回家。


    索性漫无目的开着车到处乱转，结果转着转着，就到了这里。


    沈佳妍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在她看来，这世上只有活着人最可怕。


    她拿着车上仅剩的半包香烟，和一瓶红酒，摸黑来到了母亲杨心洁的墓碑前。


    就这样坐在那里，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一边喝酒抽烟，一边自顾自地和墓碑聊了一夜。


    而她所聊的话题，从幼儿园到如今，翻来覆去讲了不知多少遍，更不记得将苏绥的名字挂在嘴边说了多少次。


    直到她的心变得平静，直到她地说道累，直到黎明到来，大爷出现……


    沈佳妍苦笑着叹了口气，心说：果然，还是待在妈妈身边最舒服。


    随后朝着陵园挥着手告别。


    等她回到别墅，已经是早晨10点半左右。


    照往常来讲，这个时间点苏妈已经起床了，就算她的手受了伤做不了家务，但她每天这个时候都会诵经。


    不仅是苏妈，还有傅晶和沈世灏，也会早早地坐在花园里晒太阳。


    就算他们都起晚了，可还有一个人，肯定会彻夜未眠地在门口守着她回来。


    眼下，沈佳妍却连苏绥的影子都看不到。


    太奇怪了，奇怪地让她莫名开始心慌。


    她快步在别墅里的各个房间里找了一圈，仍是没有找到任何人的身影。


    沈佳妍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备用手机，熟练地按下一串数字。


    可看着屏幕上的显示的“苏绥”，又犹豫着要不要拨。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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