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妍在医院休养了一周。


    她同苏绥下了车，站在沈家别墅外，还未进门就听到从后花园传出聒噪的音乐声。


    若不是看见守在门外的苏妈，沈佳妍险些以为苏绥将她带到哪家夜店。


    沈佳妍走上前问：“怎么回事？是我爸在办什么聚会吗？”


    “不是沈先生。”苏妈神情有些难堪：“是世灏少爷他……”


    她的声音却越说越小，小到最后沈佳妍都有些听不清了。


    苏绥拿了件衣服，披在了沈佳妍身上。


    “你住院后。傅晶说，这里远离市区，就让沈世灏和他的女朋友留在这里养伤。”


    听到这里沈佳妍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傅晶早就想将这套别墅据为己有了，明里暗里和沈文山提了不少次，如今也算是有正当理由了。


    只是，沈佳妍隐隐觉得，这对母子的真实目的，肯定不会如此简单。毕竟他们对沈文山的沈氏集团可是虎视眈眈呢。


    刚披在身上的外套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被沈佳妍无情地丢在了地上。


    “医生说我有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你去告诉他们声音小点。”


    沈佳妍语气冰冷：“不然，就让他们滚出去。”


    苏妈面上有几分难色，可还是朝后花园去了。


    看到苏妈离开，沈佳妍这才朝房里走。


    来到客厅，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一眼就能看见后花园的贴身热舞的人群。


    男男女女加一起足有20人。


    他们个个身着清凉泳衣，尽情在她家的后花园，她的泳池里嬉戏玩闹，有些甚至在酒精的催动下，堂而皇之在众人面前开始亲密到难以启齿的行为。


    足以穿透耳膜的尖叫声，在毫无营养的DJ舞曲的加持下，使得沈佳妍脑中嗡的一声，有些疼。


    沈佳妍皱着眉，视线掠过肮脏不堪的画面，恰巧和左拥右抱的沈世灏对视在了一起。


    对方洋溢着满是得意的眼神，看起来不仅恶心，还很欠揍。


    视线内，苏妈走到沈世灏身边，小声说着。


    下一瞬，沈世灏便将苏妈一脚踹翻，身边的狗腿见状纷纷将杯中尚未喝完的酒水，尽数泼在了苏妈身上。


    做完这些，还不忘朝沈佳妍吐着舌头，比着国际友好手势而后哄笑成一团，俨然没有将她这个主人家放在眼中。


    怪不得苏妈刚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来她不在的这几天。苏妈没少受沈世灏他们欺负。


    不过，沈佳妍并不打算帮苏妈出头。相比往日里她对苏绥轻则辱骂，重则虐打的行为来说，这点羞辱已经算轻的。


    沈佳妍轻轻一笑，朝他们优雅地摆了摆手后。看向苏绥，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是趴在地上的苏妈。


    那个眼神中透露着三分淡漠，三分鄙夷，三分欣喜，还有一分更像是在看一只可怜的虫。


    苏绥恨苏妈，她也恨沈文山。


    仔细想想，她们除了出身，身份不一样之外，其余又有什么不同。


    同样的可悲，同样地身不由己。


    “这种眼神，我喜欢。”


    对方显然有些错愕，连忙收起方才有些骇人的眼神。


    “我……”苏绥想要解释。


    “嘘。”沈佳妍指尖封住了她想要辩解的嘴：“我现在要你从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变成一头会吃人的狼。”


    说着，沈佳妍调皮地咬了咬唇边的空气。


    “好了，我要休息，让他们不要吵了。”吩咐完苏绥，沈佳妍便上楼回房了。


    而独自留在客厅的苏绥，看着窗外嬉闹的人群，唇边的笑逐渐变得灿烂。


    真好，她喜欢我最真实的一面。


    *


    后花园中。


    沈世灏的脚尚未痊愈，他坐在泳池边的高脚椅上，紧盯着泳池内几位刚刚成年的女孩。


    看得正入神时，只见体型单薄的苏绥，手里拎着连接音响的插线板站在泳池边上，对着他笑。


    那个笑容霎时间，让他回忆起了那匹突然发疯的马。


    沈世灏顾不上脚上的伤，几步窜到泳池边企图夺走苏绥手里的插线板。


    可还未等沈世灏从苏绥手里抢过插线板，他就先一步跌进了泳池中。


    水花四溅中，他眼睁睁看着苏绥将插线板丢了进来。从未有过的绝望从头顶灌到了脚心。


    ……


    吃完药的沈佳妍躺在床上。


    只听窗外原本喧闹的派对，响了几声格外突兀尖叫声，再然后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她不清楚苏绥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但目的达到了。


    “好安静。”随着药力的发作，沈佳妍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是月上柳梢头。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却点着蜡烛。


    跳动的烛光中，清晰地可以瞧见书桌坐着的熟悉身影。


    苏绥单手托腮，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书本吸引着，她的眼眸随着纸张上的字眼微微晃动，时而翻动书页，时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


    沈佳妍很少这样观察她。


    而此刻，苏绥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看在她的眼里。


    在她的印象中，苏绥一直是那种不食烟火的女人，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情节，她居然露出了一丝娇媚，但总归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就这样，苏绥看着书。


    她看着苏绥。


    或许是苏绥眼中的平静太过深邃，也或许是烛光映照的缘故，又或许是18年以来，沈佳妍第一次想真正地了解她。


    总之，她看了很久，久到苏绥茶杯里的水都空了。


    久到，她察觉到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窥探她。


    难道苏绥一直都知道自己在看她？


    应该不会，她自睡醒一直很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再加上昏暗的视线，苏绥怎么察觉到自己在偷窥她。


    沈佳妍心想一定是错觉，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眼睛注视着一个方向，肯定会累。”


    苏绥合上书，端起温在桌边的饭菜扶起她：“我喂你。”


    说话间，瓷勺里已经被填满饭菜，摆在了沈佳妍唇边，而她自己则跪坐在了床边。


    “你这一心二用的本事，从哪学来的？”


    苏绥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从小就会。”


    但分人。


    沈佳妍笑了，她从苏绥手中接过勺子，转而递在唇边。


    “我们认识多久了？”


    “18年。”


    苏绥张嘴，乖巧地吞下勺内的食物。


    “18年……我却从来都看不透你。”


    沈佳妍掀开被子，露出近乎完美的身材，将修长双腿缓慢伸展下了床，赤足踩在地毯上，紧接着跪坐在了苏绥面前。


    她将瓷勺再次填满，当着苏绥的面，把白花花的饭粒尽数倒进山壑之间。


    “吃干净。”


    苏绥试探性地接近着对于她来说，极为神圣的地带。


    她用舌尖从山壑中卷起的饭粒，却又不舍立马吞进腹中。


    任由米粒在贝齿之间，撕咬，碾碎，细致地想要将包裹在米粒之外的气息，尽数都撕扯下来黏合在口腔内，彻彻底底与她融为一体。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沈佳妍则一动不动地看着，看着苏绥毫无情绪的脸上，终于露出那么一丝耻辱感，她才笑了。


    沈佳妍指尖捻起几粒米，衔在红唇之间，凑近苏绥唇线。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就像是谜团，让我永远也猜不透你。”


    近在咫尺的唇瓣，让苏绥心底都欲、望叫嚣着。


    去吃，去舔，去吻。


    可她又不得不压抑住，那颗狂跳不止的心。


    她跟了沈佳妍18年，对其脾气秉性一清二楚。


    还记得初二那年，在课间休息时，沈佳妍的玩伴壮着胆对其表白，却遭其冷言冷语的场景。


    当时的沈佳妍说：“我之所以和你玩，只是因为你好玩把你当玩具。可是你知道吗？玩具一旦对主人产生了非分之想，就该被丢掉了。”


    这句话，就这样深深地刻在了苏绥的脑子里。


    她不想被沈佳妍丢掉，她要永远做沈佳妍的玩具，唯一的玩具！


    所以她必须克制心里那股不该滋生出来感情，让它永远暗无天日地隐藏着。


    苏绥微微偏过视线 ，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拧住了大腿上的皮肉。


    疼痛的刺激，短暂地让苏绥躁动不安的心得到缓冲。


    “我只是你的玩具。”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淡漠，“玩具原本就没有感情，既然没有感情，又怎么可能会有被人被看透的情绪。”


    沈佳妍在听见她这句话的瞬间，心脏骤然一缩，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这样最好。”


    话题本该就这样结束了，可沈佳妍觉得欠缺点什么。


    欠缺的这点东西，慵懒地趴在她的心尖，痒得不行。


    况且，她的目光从刚刚开始，便一直停留在苏绥那双微张的红唇上。


    仔细想想，18年了，她却从来好好尝过她的味道。


    沈佳妍想着，便捏着苏绥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巴，将衔在唇间米粒填入对方口中，随后又咬在了苏绥的唇瓣上。


    两片薄唇贴在一起的那一刹那，沈佳妍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她不受控制地啃咬，品尝。


    苏绥的唇很甜，很软，好吃到她不愿放开。


    可苏绥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浑身僵硬地就像具木头！


    直到尝到血腥味，直到彻底失去了耐心。


    沈佳妍才松开。


    她的嘴角沾染了几滴血珠，显得更为鲜艳夺目。


    沈佳妍瞪着苏绥那双被羞辱染红的眸子。


    “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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