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为什么不等我

作品:《皇上请自重,宫奴又媚又正经

    “一个贱奴,死了便死了!”


    安平侯毕岚扬起手中的软鞭,正要落下,腰后突然被什么狠狠一踢,咔嚓两声,他便扑倒在地,塞了满口的雪。


    这一脚踢得极狠,毕岚连喊都喊不出来,额上登时就落下了冷汗,半天爬不起来。


    荣嬷嬷和桂嬷嬷一见皇上,就跟见了鬼一样,心中凉成一片,忙跪倒在地。


    晓棠手中紧紧攥着剪子不松开,血珠凝在刀口,像是忧伤的泪,不忍垂落。


    她不跪下,往后退去。


    李云奕深深吸了两口气,攥住颤抖的拳头,极力保持克制:“晓棠,过来。”


    晓棠凄然一笑,泪珠滚落,摇摇头:“为什么……漪兰做错了什么……”


    她紧握住剪子,转身跑进了屋内,漪兰躺在血泊血泊中,面如白纸,微微动了动。


    晓棠跪在地上,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漪兰眼中的光渐渐散去,颓然地看着晓棠,嗫嚅道:“安平侯说……说我们将他伺候好了,就就带我们出宫……出宫……出宫……”


    “我、我把你骗来……是想……一起出宫……”


    晓棠埋首在她手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带你出宫,你再等等我,很快的,你为什么不等我……”


    漪兰忽然不动了,晓棠感觉到她的手重了一重,像是生气骤然抽离,颓然地松了下去。


    晓棠将她的手小心放好,伸手蹭了蹭她的脸。


    她知道的,她什么都知道,荣嬷嬷假意殷勤,挖坑给她跳,她一眼就识破了。


    也知道其中定有漪兰从旁协助,她这个堂妹自小就嫉妒她,什么都要和她争和她抢。


    但她还是来了,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因为她料定皇上也会来,辛者库里的贱奴过的是什么日子?漪兰骗她来此地,无非就是给官爷泄欲。


    她就是要皇上亲眼看看,这些羽林卫都是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


    兴许……还能救漪兰一把。


    漪兰固然有些坏心思,从小到大却从未翻起什么风浪来。


    没想到一进屋,就见漪兰倒在血中。


    安平侯那个禽兽,竟不忙着救漪兰,反而拽着她往床上去,她惊惧之中夺过笸箩里的剪子,反手就给安平侯一刀。


    漪兰的伤在心口,是短柄利刃所致,羽林卫配的是长柄的剑,凶手不是安平侯。


    但晓棠也不会放过他。


    她轻轻抬起她的手,推开袖子,又翻开领口瞧了瞧,许多的鞭伤和掐痕,已经不是寻常的床笫之欢了。


    这个畜生!


    李云奕默不作声地走到她身后,正看见晓棠翻开漪兰的衣袖和领口,那些伤痕他亦尽收眼底。


    李云奕撇过脸去,抿了抿唇,转身走到院内,径直走到毕岚跟前。


    毕岚好不容易扶着腰站起来,就见皇上沉着脸大步过来,一脚狠狠踢在他膝盖骨上,疼得钻心,当即又摔倒在地,抱着腿直叫唤:


    “皇上!饶了我!饶了我!”


    李云奕拿起地上的软鞭,狠狠抽在他身上,一鞭子下去就叫他皮开肉绽,旁人看得眼皮子都颤了颤。


    “老侯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竟生出你这么个畜生不如的玩意儿!”


    毕岚大声号哭,爬着去抱李云奕的腿,哭得涕泗滂沱:“皇上皇上……看在我是您表哥的份上,饶了我吧!饶了我!再打我就要死啦!”


    ………


    “胆大妄为的畜生!”李云奕一脚将他踢开,鞭声裂空,抽打得愈发厉害。


    “谁许你在皇宫中欺辱宫女!”


    “欺辱宫女”这句话一出,李云奕自己也顿住,不由想到他对晓棠做的那些事情……在她眼中,是不是也算“欺辱”?


    毕岚哭着抱住他的大腿,一张口都是血沫子:“再打我真的要死了……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漪兰!而且……”


    毕岚见皇上停住,忙抬头看向已然瑟瑟发抖的荣嬷嬷和桂嬷嬷,指着她们喊道:“是这两个老妖妇蛊惑我啊!还有那个宫奴!”


    毕岚又指着屋内的晓棠急忙道:“是她们两姐妹设计我的!想借着我逃出紫禁城去!她们有来往的信!件!”


    荣嬷嬷被毕岚一指,差点吓得肝胆俱裂,又听毕岚特意提起“信件”,这才恍然记起诓晓棠写的信,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忙忙从怀中取出那封信,起身给皇上递过去。


    李云奕冷着脸,拿过信,垂眼瞥见荣嬷嬷脚上的靴子,不由磨了磨后槽牙。


    他信手撕开信封,取出信一看,冷笑一声,拈着信纸在毕岚眼前晃了晃。


    “不不可能!”


    毕岚双眼陡然瞪大,那信纸上一片空白,一丝墨迹也无。


    荣嬷嬷也惊惶地看过去,果然是一片空白。


    李云奕轻叹一声,抬头望望天,似乎是嫌这满院的腌臜脏了眼。


    他将信纸折好,不动声色地塞回袖中,扔下鞭子,又踹了毕岚一脚:“回你的侯府去,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大门半步!等朕清算了和你同流合污的羽林卫,再治你的罪。”


    这般大的动静,梅用早就派人唤来了隆宁宫的羽林卫,如今皇上令下,两个侍卫便拖着毕岚往外去了。


    李云奕瞥了一眼荣嬷嬷,对梅用说道:“这宫妇偷窃御赐之物,送去慎刑司,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荣嬷嬷听见“慎刑司”三字,比当初听到“辛者库”还要恐惧战兢。


    梅用看去,见她脚上竟穿着那双皇上特特送晓棠姑娘的冬靴,啧了一声,骂道:“竟敢偷皇上赐的雪青麝皮冬靴,你是不要命了!”


    荣嬷嬷低头一看,急忙脱下,又冲着屋内大喊:“晓棠!晓棠姑娘!您出来说句话呀,这靴是您给奴才的!不是奴才偷的呀!”


    李云奕一听,不知为何,竟听见稀里哗啦,不知什么碎掉的声音。


    他喘了几口气,瞧着那双靴子。


    他特意叫人染成雪青色,嫌皮太硬,又叫工匠拿着小锤子细细敲了几个时辰,走在雪地里无论如何都不会透湿鞋袜。


    他还吩咐绣女绣了石榴花缀在鞋跟后。


    晓棠擦去脸上的泪,起身走了出来,被寒风一吹,她清醒了许多……不,她从来都是清醒的。


    荣嬷嬷见她就跟见了救星似的,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冲她磕头:“晓棠姑娘,奴才在藏书阁待您不薄啊!您得说实话呀!”


    晓棠眨眨眼,垂下头去,缩了缩只穿着罗袜的玉足,靴子早在她与毕岚撕扯间踢掉了。


    李云奕微微红着眼,硬生生将脸撇向一旁,竟敢把他亲赐的东西送人,冻坏活该!


    晓棠轻声道:“小奴在藏书阁本就没有什么自己的东西,吃剩饭剩菜的,宫女服也是拣不要的穿,这双靴子,荣嬷嬷要,小奴哪有不给的说法?”


    李云奕眼睛愈发红,梅用屏息凝神,一脸见鬼的神情……


    他的心脏怦怦跳,皇上这……是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