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安捧着莱欧斯利递来的茶，她半耷拉着脑袋，正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毕竟在逻辑上，需要水神坐在神座上哭，枫丹被水淹没，整个预言会顺理成章的成真。


    袁安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随后她看向一直在等她开口的莱欧斯利。


    她说：“我知道公爵和那位科学院科学家朱里厄在制作一艘船，我也曾问过你这艘船是否需要依靠裁定枢机收集的律偿混能运行，对吗？”


    “就是那次我带你们去禁地的时候，顺便去了地下室拜访了朱里厄和露尔薇，我也给出了答案，当枫丹涨水时，希望这艘船，能救下梅洛彼得堡的人。”


    “其实早在玩家之中，就流传着这样一则传闻，枫丹的水神有两个人格。”袁安说完，看了眼莱欧斯利。


    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后，袁安继续补充道：“这点猜测来源于对水神整体设计风格进行的解读，比如她的异色瞳孔，比如她的黑白手套，比如无相水旁边会有深蓝浅蓝的史莱姆，这种猜测在稻妻那位雷神身上，曾被证明过，公爵大人见过雷史莱姆吗？”


    “雷系史莱姆吗？”莱欧斯利思考了一下袁安所提的问题，“提瓦特有七种元素力，七种元素的史莱姆甚至深渊的丘丘人，这些魔物早已深入大众的常识，但雷史莱姆好像有两种颜色，所以，你的意思是说……”


    “有些东西，当它成为常识后，那便是即定的且顺理成章的逻辑，一加一等于二，一加二也可以等于二，第三个人的存在本身并不重要，一切只是为了逻辑合理。”袁安着重停顿了一会。


    随后她才继续叙述道:“预言一定会发生，水神也会在神座上哭泣，但在神明视角之外，仍然有人想要做梦，在枫丹你只要抬头，就能看见一座浮空的岛屿，我们玩家叫它天空岛，岛上的掌权者，是前代水神也不敢忤逆的对象，甚至因为窃取原始胎海的力量，创造了当时的枫丹人，而被囚禁了几百年，这便是枫丹人的原初之罪，想要彻底拯救枫丹，又不能直接触怒那位掌权者，最好的办法依旧是顺应预言，但我们可以欺骗所有人的眼睛。”


    “听说公爵还挺擅长忽悠人的，而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所有的实情，也是希望公爵大人明白，预言一定会发生，水神也会在神座上哭泣，当所有枫丹人被溶解在海里，自此所有的罪孽才会得到洗刷。”


    莱欧斯利没反驳，也没提出疑问，他更想知道这位旅行者，她最后的目的是什么，“我又能帮你什么呢？你一直提到的律偿混能，你想做什么？”


    袁安长叹了口气。


    她想起那段在裁定枢机前的对话，神格的故事，或许再无枫丹普通大众知晓，但人格的故事呢？


    她无法替别人说对不起，但她不再那个世界之外的旅行者，也不是被游离于故事之外的荧，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芙卡洛斯即将死去，但还有芙琳娜，只要被人记住，水神便能一直活着，便一直存在。


    “听说裁定枢机积累的律偿混能，只有小部分用于枫丹供能，人不对神背负罪孽是枫丹的正义，但神也不应被人道德绑架，我曾答应水神帮忙拯救枫丹，为什么这些枫丹人里不能有她，所以我希望水神搜集几百年的律偿混能，最后救了枫丹，她应该被人理解，哪怕我只能以另一种方式告知你们，再等一段时间吧！审判马上就要开始了。”


    ***


    欧庇克莱歌剧院


    “求求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是水神。”


    “你们也无法证明，神明就不会原始胎海水溶解，别再用这种冷漠的眼神看着我了，我真的是水神啊！”


    回到自己席位上的芙琳娜，将下方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殷切地扫视了一眼。


    可现在无论她怎么解释，却再也没有人会听她的了。


    袁安隐匿在歌剧院的门口处，她在等待着这场戏剧的热潮，逐渐攀登至顶峰。


    “你怎么会在这？不进去吗？”


    袁安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菲米尼，只用手势示意他请进，“你先进去吧！我再等等，等你们给出确实的证据，唯有最高审判官认可，枫丹大众才不会质疑。”


    菲米尼有不少疑惑，但他现在必须把遗迹里缺失的石板带进去，“好。”


    随着菲米尼带来的石板，那维莱特和荧便能站到台前，告知枫丹民众，预言最开始是怎么来得。


    袁安顺着座位旁边的阶梯，一路走到台前，她虽是望向台上的荧和那维莱特，却是说给歌剧院内所有的人。


    “前代水神厄歌莉娅在五百年前就已死去，就算芙琳娜是普通人，可这一切依旧无法解释，那位二代水神去了哪里，以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份坚持五百年，真的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又或者说是芙琳娜大人，曾做为水神，她力量的权柄，又被用到了哪里！”


    “旅行者，你不是在梅洛彼得堡吗？”派蒙在看到袁安的身影出现时，惊讶极了。


    袁安并未在这时理会派蒙，她走到林尼跟前，“之前那次魔术表演，你曾去找了那间装有预示裁定枢机的房间，只是稍微停留了一会，就沾染了极大的律偿混能，甚至还听到房间内有人在说话。”


    林尼站起身，“表演最终还是出了一些状况，那也是原始胎海之水第一次暴露在大众视野，枫丹人真的会被溶解。”


    “那只不过是芙琳娜大人将代表的部分权能，关在裁定枢机里工作，她希望积累更多的律偿混能，供给一架能救下所有人的诺亚方舟。”


    袁安的解释一停，观众席上瞬间就闹腾了起来。


    “诺亚方舟，真的有人造了船，救下枫丹所有人的船，可是从来都没听人说过。”


    “也就说哪怕海水来了，大家也会没事是吗？”


    “一艘大船的话，荧我们和旅行者，是不是在梅洛彼得堡见过。”派蒙看向同样若有所思的荧，接着它当即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你留在梅洛彼得堡，甚至现在才出现的原因。”


    袁安遥望了眼台上派蒙和荧，她点了点头便继续向观众席位的枫丹民众，抛出疑问，“大家不凡想想，你们生活在枫丹应该比我更清楚，城市里的机械运作，真的需要几百年的律偿混能来供能吗？”


    观众席位上的人，不知谁提出一句疑惑。


    “可是为什么芙琳娜大人，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告诉大家。”


    “对啊！”此话一响，派蒙也跟着嘀咕了一句，“我们一开始也只是想吓吓她，想让她说出她一直隐瞒的真相啊！”


    袁安看向芙琳娜的位置，她知道她一定在听吧！她长吸一口气，将自己准备许久的话，慢慢叙述出来，“水神向天空的浮岛跪拜，是因为她明白唯有天理不可与之为敌，预言一定会到来，几百年的时间，已经让她明白，预言会在时间流逝下，进入下一个阶段，若无法逆转便只能顺应它了。”


    “所以芙琳娜，便不能承认自己有拯救枫丹的办法，甚至于说，她从来都不能是水神芙卡洛斯，对吗！”


    这是自袁安出现在歌剧院以来，那维莱特第一次向袁安发问。


    “是啊！”袁安点头，“她只能以普通人身份，去历经几百年的煎熬，守住一个永远不能说出口的秘密，而现在，最终的审判，你所期待的审判，此刻终于到来，去休息吧！芙琳娜！”你已经很累了。


    她估摸着时间，对那维莱特提醒道:“我想裁定枢机此刻应该给出自己的结果了，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大人不妨宣读一下。”


    那维莱特有一瞬间的停顿，今天这一切，自袁安来后，几乎所有主动权，都被引到她一个人身上。


    甚至所有舆论的导向，已被她一人全盘操控。


    片刻等待后，那维莱特查看了眼最后的结果，只是当他目光落在最后两个字上时，他刚刚对袁安所作所为保持沉默，甚至一直犹豫的态度，在此刻皆已消散，“裁定枢机给出的结果是水神有罪，死刑——”


    “我一直以为死刑，只是个传说，毕竟它从来都没被执行过。”


    “芙琳娜大人明明救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死刑。”


    “在我心中她就是水神大人，曾经水神给了大家成为人的机会，现在的水神挽救枫丹，为什么还要死刑。”


    不只是观众席上枫丹大众，闹得不开胶，台上派蒙也是不理解，“可是芙琳娜的处罚，真的符合这个量级吗？”


    “没有用的。”袁安朝观众席的众人，叹息一声后摇了摇头，才望向那维莱特，“裁定枢机是水神所造，它一直有自己意识，而预言一定会成真的，就像众人无法违背神明的神谕一样，最高审判官大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从芙卡洛斯所告知的部分真相中，袁安见到了那条极为庞大的鲸鱼。


    只不过以现在那维莱特的实力，并不足以杀掉那条吞星之鲸。


    当他凝聚的防护盾破碎掉后，吞星之鲸直接调转了脑袋，冲向了仓皇逃窜的枫丹民众。


    “公子。”袁安有些诧异，鲸鱼在歌剧院冲出的裂缝中，在它身后还跟着其他人，“他原来一直在同那条鲸鱼战斗吗？”


    公子的及时出现，避免了吞星之鲸攻击枫丹的普通人，不过，空中停留片刻魔王武装的公子，显然已经力竭，劲直坠向那条缝隙中，不见了踪迹。


    袁安同其他人快速聚拢到剧院的台上。


    在他们身后的裁定枢机，在刚刚下达了判决之后，终于有了动静。


    “可能是死刑要执行了吧！”那维莱特语气似乎他自己也不太确定。


    即将执行的死刑，预示裁定枢机晃动的声响，好似在所有人心中，滴答滴答一声声敲着警钟。


    眼前忽然晃过一道白光，袁安抬手遮了下眼睛。


    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当白光散去后，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似乎有大事已经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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