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气氛凝固时，当然，现场之中，毛利小五郎并未感受到这一点。


    似乎一直在小憩的老人——大概便是这次的猫眼石展览会的举办者，降谷正晃先生，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坐起来：“抱歉，人老了，身体便不太好……不小心睡着了。”


    怀里的猫，如出一辙地张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伸懒腰一样，在他怀里伸长了身体。一双猫眼冷淡扫过在场的其他人，纵身跃进另一边的长沙发上躺下，团成一团。


    “降谷先生。”


    见降谷正晃起身，毛利小五郎伸手上前，准备进入正常的寒暄流畅。猫屋敷小姐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站到比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稍靠后一点的地方，借机打量这间屋子的装设。


    这里并不像是用来展览宝石的。


    不过是扫了一眼，“猫屋敷小姐”就得出了这个结论。窗帘、灯饰、墙壁、书架之类都并不什么华贵的品质，主要是悦目。


    特别是，房间主人身下的那张躺椅，看起来尤其舒服。


    像追求品质的休息室多过展览厅。但，他截获的消息是，邀请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前来参观降谷先生的宝石——


    降谷正晃揉了揉额角。


    “太吵了吗？”


    安室透突兀地询问，且语气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感觉。


    毛利小五郎：？


    话说出口，安室透好像才发现其中的不妥：“啊，不是说毛利先生你！”


    “不，并没有关系。”


    降谷正晃的手指从自己的额头上拿下来——


    这只手，有些瘦，显得纤长，并没有严重的皱纹，只是比起年轻人，确实也多了几分的岁月。


    这样说起来，降谷正晃这位老人，脸部也比正常的老年人要年轻一些，铃木园子说他看起来是位“慈祥的老伯”，大概是因为对方眼角的笑纹吧。


    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挺帅气的。即便如今老了，也有股儒雅的味道，从而让人忽视了他的年纪。


    “对毛利先生的闻名已久，却遗憾一直未能相见。希望毛利先生不要怪我冒昧。”降谷正晃一句话带过，主动握住毛利小五郎僵在半空的手。


    “啊哈哈，是吗？”


    也许是降谷正晃的语气和笑容都太真诚，毛利小五郎反而带上几分不好意思来。心里竟然意外冒出几分，不愧是国家财政官的感想来——降谷先生一定很会为国家拉赞助之类的吧。


    降谷正晃含着笑意，跳过毛利小五郎，落在安室透和羽生光的身上。


    他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


    安室透看着对方对着自己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


    头发已见花白，神情中带着几比不易察觉的疲惫。


    在客人面前不由自主地揉捏额角，在对方看来，是相当失礼的事，但却控制不住地做了……安室透皱了皱眉，觉得自己猜到了对方接下来的部分打算。


    思考的同时，降谷正晃的目光已经略过安室透，落在羽生光的身上。


    这是个……不吵闹的孩子呢。


    性格安静，眼睛相当明亮。


    羽生光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泛起淡淡的疑惑：目光……是否过于亲切了些？


    松田阵平坐在沙发上，翘着脚，将一众人的神色皆纳入眼中。


    ——半点也不感兴趣，还不如思考一下之前那个机械装置的设计思维，反正金毛大猩猩的事，他相信，班长也相当感兴趣。他耐心等着就是。


    垂首，和花脸脸的眼睛对上……伸手，揉乱对方一身猫毛。


    毛利小五郎终于在降谷正晃的礼貌中挣脱出来：“降谷先生找我来，是想要让我找出怪盗基德吗？”他觉得对方是想要委托自己。


    “并不是哦，毛利先生。”降谷正晃果断地否认了。


    毛利小五郎已经磨拳擦掌，此刻就像被掐住脖子：“嘎？”


    降谷正晃：“确实只是想见见大名鼎鼎的名侦探先生。至于这次的宝石展览……不过是想要举办活动热闹一下。”


    “那怪盗基德……”


    “那个孩子啊……大概是同我开玩笑吧。”降谷正晃笑了下，“我这里的猫眼石，虽然都是些十分有趣的宝石，但还不至于被怪盗盯上。”


    “可是我听说潘多拉——”


    铃木园子忍不住开口，“我听说降谷先生拥有的众多猫眼石当中，有一枚格外……奇特的宝石。”她一时间无法找到一个准备的词，只能用“奇特”来形容其传说。


    “猫屋敷小姐”对此相当感兴趣，侧耳倾听。


    “潘多拉？”降谷正晃稍微抬了点音量，“哦，那个传说，我也听到过。”


    听到这，猫屋敷小姐并不失望。她本就没有觉得，这么简单就能得到什么线索。这不过是早就预计到的事。


    然而，降谷正晃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竖起耳朵。


    降谷正晃：“石长姬并没有什么特殊力量。”


    所有人的精神都集中起来，想要第一时间听到降谷正晃对这颗宝石的相关说法。虽然不相信长生这种东西，但人类对其有一种天然为的好奇欲。


    “相比起它的传说人，它主人的力量才更值得惊叹。”降谷正晃并未讲那颗宝石如何，“魔术怪盗拥有世所罕见的魔术智慧。应该称其为魔法。”


    “人类智慧的力量。”他赞叹。


    “咦？”


    “怪盗？”


    “怪盗基德那种吗？”铃木园子作为怪盗基德的粉丝，忍不住问道，“不，没有人能比基德大人还厉害吧。”


    降谷正晃：“从我目前了解到的，就从魔术手段来说，暂时还没见到能够超越他的人。”


    铃木园子有点不信。


    “他在哪里？”


    一直表情淡淡的猫屋敷小姐终于忍不住了，情绪激动地冲到降谷正晃面前。


    不知为何一直盯着他的羽生光，以及反应速度超快的安室透，一人一只手，搭在猫屋敷小姐的肩膀上，微微按住肩头，猫屋敷小姐便怎么也挣脱不了了。


    完全没料到她动作的其他人，毛利小五朗是眼睛反应过来了、身体反应没跟上，毛利兰倒是身上起了个势、结果安室透和羽生光已经将人控制住了。


    而降谷正晃的脸上，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诧异之类的情绪，甚至安慰对方：“孩子，别激动。”


    铃木园子脸上还挂着茫然：“诶？”


    松田阵平正在将往他身上凑的猫脸推开。他没有关注这混乱的情况：那位将他带进来的黑西装，他可没有看到对方从门口出去，但眼下，也没人知道他藏在哪里。


    这里没有他应该操心的事——如果有的话，他拒绝了这位降谷先生的招揽，应该损失了很多开眼的机会吧。


    “他在哪里？”被控制住，猫屋敷小姐稍微镇定了些，但仍然坚持之前的提问。


    怪盗基德在行动前自然有详细的资料调查。降谷正晃的资料却特别难查，很多都是似是而非的内容。对方似乎申请了病退，在宝石展览后，应该会去某处休养。


    如果不赌一把的话……他恐怕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再见降谷正晃一面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kid，kid，”降谷正晃说道，就像是猫屋敷一样，他重复了之前的内容，“别激动。”


    猫屋敷从始至终盯着对方的眼睛，那里有着淡淡的笑纹，让人看起来极易亲近。当他说着“kid”时，整张脸慈祥极了。


    等等，kid……


    猫屋敷愣了一下。


    他去看降谷正晃的神色。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的嘴巴颤了颤，就见到对方微微上扬的嘴角。那弧度其实根本看不出什么。但猫屋敷却没有别的选择。


    他在心中默念着那个词，kid，想起那幅摆在书房的《山羊》。


    羽生光感觉到手下的关节，好像一下塌了下去，被他和 zero 控制住的身体，整个向下矮了一截，手心只觉一松，一整个烟雾就笼罩开来。


    羽生光禁不住咳了两声，连忙垂眼偏头，用衣袖挡住口鼻。等到烟雾散去，再抬眼去，视线对上安室透捂着嘴的同款姿势，原地哪里还有猫屋敷的身影？


    羽生光和安室透对视一眼，朝降谷正晃看去。


    还有什么可说呢，“猫屋敷小姐”的皮下身份。


    毛利小五郎却没有时间去批判自己之前的行为。他在白雾散去之后，发现安好无缺的降谷正晃后，呼出一口气，才感觉背上喊涔涔，已经将衬衣泅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