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山

作品:《穿书后我把炮灰养成金手指

    柳辰似乎没想到她提的是这样的要求,愣住了。

    “不方便吗?”

    柳辰回过神,忙道:“没有没有,请。”

    两人跟着柳辰上了马车,陈靖千谢过之后,便靠在一边闭目养神,一副累坏熬不住的样子。白易松板直坐在她身边,眼睛似闭非闭。她原本只是想摆个态度给柳辰,哪知一番折腾下来人是真的累,马车悠悠晃晃,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等被人拍醒时,马车已进了城门,正往“江城第一食”方向赶去。

    她连忙坐直身子,擦去嘴角的湿润。

    柳辰不知何时在车厢内燃了个小炉子煮茶,见她醒来,倒茶笑道:“姑娘醒了?”

    陈靖千接过茶杯:“让柳公子见笑了。”

    柳辰:“劳累姑娘了。”顿了顿,又问,“姑娘与少侠看着不像江城人,怎么会去拜祭柳大人呢?”

    陈靖千垂眸吹了吹茶杯,小心抿了两口,漫不经心道:“我们确实不是江城人,只是路过此地,因为我老爹特别敬仰柳大人,当年一直没有机会见上一面,这次我出门,他叮嘱我一定要到柳大人墓前拜祭一下。”

    柳辰道:“难道令尊也是同好?”

    陈靖千摆手:“算不上算不上,他就是个市井商人,爱附庸风雅,凑热闹就行别的都不行。”陈靖千说的是自己真的父亲老陈同志。老陈同志开着家小超市,胸无大志,总爱说钱够用就行,最重要是懂得生活。

    忽地,车轮不知碾上哪里,车身一晃,陈靖千手一抖,剩余的半杯热茶全洒在手背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幅衣袖盖了过来,一裹一抹,把倒洒的茶水全吸干。

    她顺着衣袖望去:“谢谢六师兄。”

    白易松挪开衣袖,查看她手背:“烫到了吗?”

    她弯曲了一下手指,摇摇头:“没有。”

    柳辰推开一小半车厢门,对吴过呵斥道:“看着点路。”

    吴过慌慌张张扯着缰绳:“对……对不住,四少爷,颠着您了。”

    白易松还盯着她的手背,想了想掏出个矮胖白瓷罐,挖了一坨药膏抹在上面。陈靖千认出那是燕衡送的祛疤白玉膏,正想说药不对症,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从手背传来,原先那阵麻麻辣辣的感觉完全被掩盖了。

    她晃了晃手,凑到白易松耳边低声笑道:“六师兄,你这叫病急乱投医。”

    白易松盖好盖子,又放回怀里,道:“有用就行。”

    陈靖千点着头:“有用有用,非常有用。”

    马车停了下来,车厢外传来异常热闹的喧嚣声,陈靖千撩起帘子一看,已经到了“江城第一食”。吴过打开车厢门,探来小半边脑袋,一只眼睛躲躲闪闪往车厢里飘忽。

    吴过:“四少爷,到了。”

    陈靖千辞过柳辰:“多谢柳公子送我们一程。”

    柳辰回礼:“柳某谢过姑娘与少侠倾力相助才是,不然我主仆二人只能步行回城了。”

    吴过在一边猛点头,想到四少爷冷酷无情准备拔腿就走的提议,他现在腿都有点酸。

    陈靖千摆摆手:“不足挂齿,江湖儿女,力所能及当然要全力相助,我师父说的。”

    说完与白易松跳下马车,走进“江城第一食”。

    燕衡订的四间上房里白易松那间临街开窗,陈靖千提着衣摆跑向楼梯,三步并两步冲上房间,一把推开白易松的房间,贴在窗边向下窥探。

    她指着一个方向问白易松:“六师兄,店小二是不是说柳府是在这边?”

    白易松顺着她手指看去,点头:“是。”

    她又指着街道上慢悠悠走动的柳家马车:“看来这柳公子确实是柳府的人。”

    白易松:“你既然怀疑他是柳府的人,为什么刚才不试探试探?”

    陈靖千摇头:“那柳公子疑心多得跟蜈蚣的脚似的,我这段位可不敢试探他。单是我们什么祭祀用品没带,说去拜祭柳大人他都不相信,别说再试探些什么了。看看徐姑娘他们回来有什么消息再打算吧,免得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不多时,徐栎青与燕衡也回来了。燕衡点了席饭菜喊人送上房间,四人聚在燕衡房里交换信息。

    徐栎青一边夹菜一边道:“我打听到在十五年前柳崇阳致仕回乡,因不堪乡邻围堵求画之扰,他常年外出采风,一直到病逝前两年,由于身体原因,才不再出门在柳府养病。听人说他去的地方都是有名山所在,所以后来他画的画,也多以山水为主,很少人像。”

    陈靖千咬着筷子头:“那他致仕那些年,京城有人来找过他吗?”

    徐栎青点头:“有,京城有三户人家每年都派人来找他,那几户人家的姓名我已经让人送到大兄长处,看他能不能查到消息。”

    陈靖千松开筷子头,用筷子尾巴抵着唇边:“除了这些明面上来找他的人,还有没有不在明面上找他的人?”

    白易松看着她把筷子来来回回换了几次方向,终究还是忍不住,按下她拿筷子的右手:“当心戳到自己。”

    徐栎青视线下移,看着她的右手:“听你师兄的,要是不小心戳到自己白白受痛。”

    陈靖千只能松开筷子放好,拿起一个馒头一点一点掰着。她就是有这坏毛病,思考问题手上要抓点什么。

    徐栎青接上她问的话:“不在明面上的人也打探了一下,没听说有什么奇特的。听人说照顾柳崇阳的那仆从因为年纪大了,前两年被柳府当家的送他到乡下的庄子和儿子一起管事,明日我要找找这人打听打听。”

    陈靖千:“那你还和燕小堂主一起去吗?”

    徐栎青翻了翻白眼:“当然是和他一起去,我怕他跟着你,你走丢了他都不知道怎么找。”

    “?”

    陈靖千没听明白。

    燕衡语气寡淡:“确实,我还没见过有人在山庄里都能找不到路丢了的。”

    陈靖千看向白易松,他一副认真吃饭的模样,目不斜视。陈靖千投放的“尖刀”都落了空,只能继续和徐栎青交流。

    “那柳崇阳致仕后去过的地方有问清楚吗?”

    燕衡翻出一张地图,挪了扇屏风挂起来:“目前打听到的地方有这些。”他一边报名字一边做标号。

    柳崇阳游历时毕竟是个老人,所以他去的地方离江城并不是天南地北之远,也没有接近边疆的痕迹。地图上星星点点的记号像是无意洒落的墨点,看不出规律。

    燕衡又提到一个地名时,白易松抬起了眼睛看着那新画上的标号。

    “怎么了?”察觉他的异样,陈靖千问道。

    “那是我们山。”白易松指着新标上的墨点道。

    “我们山?石门山吗?”陈靖千又看了看地图,就这个点,她实在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她住了小半年的石门山,刚才燕衡说的好像是个两个字的名字。

    白易松点头:“因为进山口有块大石头,我们才一直叫它石门山,其实它还有一个名字就叫虎岭,师父说过,听师祖说因为绵延的几座山在远处望着就像是一只老虎,所以有名叫虎岭。”

    “咱们山算是名山吗?”陈靖千问,门派是无名派,听起来就不像有名望的门派,还那么穷,出门连趟路费都凑不齐。

    白易松老实道:“不算。”至少他在山上那么久,除了山下偶尔有村民上来砍柴采药,游客之类的一次也没见过。他听师兄们说过,那些有名的大山,是有很多人慕名而来的。

    陈靖千费解道:“那他去石门山干什么?画了什么地方?”

    徐栎青轻轻敲着桌面,指着石门山不远处一个标号:“他会不会是去麓山路过的,麓山不是有座很有名的道观吗?”

    “虎石台观。”燕衡补充道。

    徐栎青:“对,没错,就是这个道观,说不准柳崇阳就是去虎石台,然后路过虎岭,听到这个名字里也有个虎字的,就顺便过去看看。”

    陈靖千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没这么简单,想到这个小世界是一本书,石门山里众人是书中连名字都不详的可怜炮灰,那场不知何故不知何时就爆发的浩劫,是她心中绷得紧紧的弦,而燕衡点在地图上的那个墨点,就像一个引子,把她的弦直直拉向一片冰天雪地中。

    “……小千妹妹,小千妹妹。”徐栎青拍着她的手。

    陈靖千连忙回过神。

    “你怎么了?”徐栎青担忧看着她。

    白易松也凝神注视着她,只有燕衡还在地图上继续做标记。

    陈靖千道:“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柳崇阳年纪都这么大了,居然还这么有精力去了那么多地方。”

    燕衡应和:“嗯,这小老头不仅精力不错,身体也不错,都致仕了,还能这样走了九年,不是一般的小老头可比。”

    约好明日徐栎青与燕衡到柳家乡下庄子寻随同柳崇阳游历的那个仆从,她与白易松继续留在城里打听柳崇阳留下的画作。

    陈靖千告知徐燕二人今日在柳崇阳墓前遇到柳家后人的事。

    徐栎青问:“能不能试着搭上这个人进入柳府看一看柳崇阳留下的画?”

    陈靖千摇摇头:“不知道,那柳公子疑心很重,先看看情况。”

    徐栎青:“那你小心点。”

    燕衡让小二上来收拾,三人离开各自回房。走到自己房门口时,陈靖千手按在门把上,许久没打开门,小半天了,只听她问。

    “六师兄,我们山上到底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