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官窑

作品:《我凭建筑系统在古代盖高楼

    兰惜唯恐天下不乱,拉着李观棋在一旁看热闹。

    甄鹏看着刘存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的火瞬间起来了,一掌拍在了甄小五的背上,甄小五摔了出去,栽进了之前兰惜他们堆得残砖堆里。

    一些残砖应声而碎,一些顽固存留的残砖划破了甄小五的手、胳膊等露在外面的皮肤。他难以相信地看着甄鹏,大声吼道:“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在惹麻烦!”甄鹏也吼了回去。

    “惹麻烦怎么了?我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吗?”甄小五梗着脖子叫嚣着。

    清脆的一声响,甄鹏狠狠扇了甄小五一个嘴巴子,叱责道:“你给我住口!”

    甄小五的火气也烧了上来,烧得他双目猩红,就像地狱里的一直恶鬼,他一个打挺站了起来,扑上了甄鹏,两个人厮打在了一起。

    李观棋正看在兴头上,兰惜拉了拉他,道:“别干看着,做做样子。”

    他恍然大悟,手舞足蹈地喊了起来:“打架啦!打架啦!快来人啊!”

    兰惜就站在一旁装作焦急地四处张望,双手扥着衣角,咬着自己的唇角,装得要多蹩脚就有多蹩脚。

    李观棋来来回回跑着喊着,跑到兰惜身边的时候,小声吐槽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呢?你为什么不喊?”

    兰惜也低低地回道:“我就这样,不能喊,你快使劲喊,能喊来多少人喊多少人。”

    李观棋抽空白了一眼兰惜,声音又大了些,“哎呀!快来人啊!救命啊!要死人了!”

    兰惜来回张望着,看到刘存和甄来顺一起从远处快步往这里走,刘存显然很生气,他一边比划着一边不知道在跟甄来顺说些什么,空气中能看到他发亮的吐沫星子,甄来顺听着他说话,眉心处的“川”字越来越深,脸也变成了茄子紫。

    见到这边先来了人,兰惜拉住了来回奔走的李观棋,指了指甄来顺来的方向。

    李观棋秒懂兰惜的意思,秒换成看到救世菩萨的表情,奔向了甄来顺,嘴里还大喊道:“姑父!你可算来了!”

    他迎上甄来顺,拉住他的衣角,着急地直跺脚,指着兰惜那边说道:“他们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甄来顺没停留,一边走一边阴沉地说道:“我不瞎,我看得见。”

    他仰起头伸着脖子大声斥道:“甄鹏!甄小五!还不快给我松开!”

    这两个人已经急了眼,哪里还能听到甄来顺说话,就算听到他们肯定也就当他是放了个屁,放了就放了。

    兰惜也装作焦灼的样子,来回踱着步,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了别人。

    “”两声清脆的声响,打斗的声音戛然而止。

    兰惜纳闷地回过头,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是之前在食堂见过的那个留着小八胡子的男人,后来兰惜打听过,此人现在叫甄四。

    甄四手里还残留着砖渣,他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拍掉了手上的砖渣,一口方言说道:“起来。”

    甄鹏和甄小五的头顶有鲜血留了下来,两个人眼睛一时之间也难以聚焦,他们反应了一下,才撑着地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站起来之后还都有点摇摇晃晃的站不太稳。

    甄来顺可不管这个插曲,上来劈头盖脑就是一顿骂,骂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比方才刘存骂得难听多了,兰惜光是听着都生理不适,有点想吐。

    不知道骂了多久,甄来顺才停了下来,叉着腰,来回走了几步,猛吸了几口气,指着地上的残砖说道:“你们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你们现在能像个人一样活着已经是你们祖上冒青烟了!看看地上这些砖,你们就是这么干活儿的嘛!瞅瞅你们这烂样!还成天想要钱!放她妈的大臭屁!吃屎吧你们!钱!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们!”

    甄小五跟甄鹏都看甄四脸色行事,眼见甄四没有说话,他们两个人就低着头站在一旁,眼神却已经要将甄来顺剥皮抽筋了。

    甄四的脸也板得臭的不能再臭了,眼底里全是狠色和忍耐,他一直等到甄来顺发作完,才说道:“这件事是我们的问题,不会再犯。”

    他这样一说,倒让兰惜高看了他一眼,怪不得是老大,能屈能伸,是个狠人。

    勇猛是不破的法门,但忍耐才是长久之道,厚积薄发会让勇猛变得更有力量,一招毙命。

    但是对于甄来顺来说,他是万万容不下这个甄四的。他们之间积怨已深,就看什么时候能到这个点,兰惜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推波助澜,下了一剂猛药。

    甄来顺冷嗤了一声,“等着吧,我要让你们全部滚蛋。”

    而另一边,今天的甄各庄也打破了往日的平静。

    甄诺诺没有准时出现在女塾。

    甄各庄有两个私塾,又分为男塾和女塾,男塾教学识,女塾教舞乐。

    她们这一辈儿里面,甄诺诺是佼佼者,一汪水灵灵的大眼睛,樱桃红的小嘴就那么一点点,乖巧又惹人怜惜。

    她自然而然成为了重点培养对象,所有人都在盼着她快快长大,除了她的母亲,冯柳。

    冯柳本身也是一个可怜人,她是蜀州人,那里本就是一个蛮荒之地,他们村子更是穷乡僻壤,村子里平常都看不到外人,离着他们最近的村子也在五里以外了,他们家原本就靠着一亩二分的地活着,结果还被村里的恶霸抢了去。她家里人还多,基本上只能三天一揭锅,喝着半清不白的米汤,就着苦野菜吃,她母亲死的时候连个卷尸体的破草席都没有,家里的破草席如果卷了尸体,一家人就只能睡在土炕上了。

    庆幸村里靠山,他们平常就去山上挖野菜吃,也不敢走的太靠里,怕被狼盯上。长时间吃着单一的野菜,没有主食和肉吃,冯柳他们一家人的脸都在隐隐发着绿光,没有一点人该有的血色。即使有野菜吃,饿死也只是早晚的事情了。

    在某一天的清晨,那天天气极好,鸟儿在唱着歌谣,阵阵微风拂面,带着花香和草香,冯柳靠在院子的死树旁,想着要是能再看见这满树海棠花开就好了,可是再也不会了,她闭上了眼睛,想着如果可以死在这样一个好的天气里也挺好的。

    她突然闻到了米粥的香味儿,很浓很浓,不像她之前喝过的米汤,锅盖掀开除了铁锅的味道什么也闻不到,那是实实在在的大米的香气。

    这大米的香气钻进了她的鼻子,顺着咽喉一路向下扩散,最后到了肚子,从未有过的饥饿感牵动着她的胃,一阵绞痛。她猝然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一个男人端着一碗粥站在她的面前。

    这个男人就是甄小五。

    甄小五见她睁开了眼睛,就把粥递得更近了些,温柔地说道:“吃吧。”

    冯柳不受控制的把粥抢到了手里,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感谢,狼吐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吐,样子狼狈极了,但是她根本顾不上,只想着吃一口再多吃一口。

    甄小五相中了冯柳,求了亲,给冯家留下了粮食和钱财,就这么带走了她。

    冯柳一直认为自己是幸运的,甄小五救了她,又对她很好,短短一年就把她养了回来,她看着镜子中精致的脸庞,她知道这都是甄小五对她的好。

    甄小五没有看错人,冯柳是个美人坯子,是那种温婉可人的江南女子的模样,我见犹怜。

    冯柳每天都是快乐幸福的,因为她发现村里的男儿郎可以读书,女孩子可以学琴棋书画,虽然村里不让随便去外面走动,但是这跟这些比起来,微不足道。

    等她身子养好后,很快就有了身孕,村里的每个人都过来看望她,还给她送来很多补身体的好东西,去大厨房吃饭大家也会额外的照顾她,这让她觉得自己活在天堂。

    然而她的美梦没有持续太久,碎得很完整。

    那是甄各庄的一场名为“祈福”的宴会,最开始冯柳以为是大家一起烧香祈愿,可是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不是的,村里的小姑娘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台下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那些人带着奇怪的假面,身上着黑袍,手上拿着红色、绿色的牌子。

    他们坐在场地的中央。

    冯柳跟着甄小五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心里忽然强烈的不安。

    宴会开始后,村里的姑娘一个接一个的上台表演,有的跳舞,有的弹琴,带着假面的人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台上的人,自己的丈夫也在一旁评头论足:“哎呀,这老三家的女儿舞跳得好,可是啊,这长相差了点意思,估计难被好人家选上哦。”

    冯柳强压着内心的害怕,问道:“什么意思?”

    甄小五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噢噢,你还不知道呢,你看见那几个带假面的人了吗,那就是咱们的大财主,他们手上的牌子代表他们的身份,红色的是最高的,其次是绿,再是黄,然后就看数字,数字越小的越厉害,到时候红色数字小的先选,他选剩下的别人才能挑。”

    说完他还一脸期待地摸了摸冯柳的肚子。

    冯柳几乎是下意识拨开了他的手。

    甄小五嘿嘿笑了两声,又转头看向了台上。

    冯柳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难道她的孩子也要这样吗?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一样被人挑来挑去,被自己的父亲寄予着这样的期待。

    原来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她所平白无故受到的好,全部报应到了她的孩子身上。

    从那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在祈祷生下一个男孩,可天不遂人愿,她生了一个女孩,一个漂亮的女孩。

    冯柳满眼泪水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甄诺诺,小声的说着“对不起”。

    昨天晚上她已经睡下了,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她不放心出来一看,就看到常大川立在院子里。

    常大川知道冯柳估计睡了,就故意将院子里用来洗衣服的木盆推到了地上。

    常大川把兰惜的计划告诉了她,并把两瓶药放在了她的手上,一瓶是白色的解药,一瓶是黑色的“毒药”。

    黑色的药吃进去后,人会无力,脉搏会变得很微弱,嗜睡,但对人的身体没有其他的影响,白色的解药吃了后,就会恢复如常。

    这药是凌尚装在包袱里的,说这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所以别人查不出来。

    兰惜让她吃一粒“毒药”,伪装病症,看病的大夫查不出病因,让她适时发挥一下,说想见自己的丈夫甄小五,以这样的方式“道德绑架”村里的人。

    后面兰惜还会让常大川辅助帮她给其他家也下“毒药”,目的就是让甄各庄失控,盖不住窑上的事情。

    冯柳盯着这药一夜,终究下定了决心,她将这药下在了甄诺诺的身上,她太懂这帮人了,自己就算死了也没什么所谓的,诺诺不一样,诺诺承载着她们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