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哭
作品:《我凭建筑系统在古代盖高楼》 春阳不见头,绵绵小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即使被地震迫害的东倒西歪,野桃花也没有辜负这大好春光,早已花开满枝,浅浅的粉色成为了这片灰色世界里亮眼的光彩,带来了一年之计在于春的希望。
这一觉,花香伴美梦,兰惜和萧自衡都睡得又踏实又香甜。
“咕咕咕”兰惜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两个还在睡着的人都被吵醒了。
萧自衡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准确地找到了兰惜的额头亲了一口,睡了一觉的嗓子还未苏醒,说话的时候带着睡梦中的慵懒和低沉:“饿了?”
兰惜埋在他怀里低低“嗯”了一声。
他帮她掖好被子,自己便起身开始穿衣服,一边穿一边哄道:“我去找仲秋给你煮你最喜欢的面条。”
“好。”兰惜切切地笑着应道。
等到她肚子开始第二轮激烈地叫唤时,萧自衡端着面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仲秋、仲夏、凌尚和程大海。
仲夏一进来感情就到达了高潮,她撇了撇嘴,眼泪就像金豆豆一样一粒一粒地掉了下来,一边哭还一边“啊啊啊”着给自己伴奏,直到掉完一波金豆豆才哼哼唧唧地说道:“姑娘你终于醒了!”
两个手还不停地抹着眼泪,像个被抢了糖的小孩子。
仲秋就含蓄了许多,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从眼眶里无声无息地脱落,她跟在仲夏后面来到了床边。
程大海也一阵酸意冲上鼻头,偷偷掉了两滴眼泪,趁没人发现又偷偷地抹了去。
凌尚心里本也难受,可看着这一屋子的人都哭哭啼啼的,他本窜上眼睛的哭意,硬是生生消失了,只能有些尴尬地开起了玩笑:“你可算醒了,再不醒阿衡怕是要赶我回京都了。”
凌尚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即使有心活跃气氛,也显得一派正人君子之风,话没有多搞笑,倒是他那正经的模样让人觉得好笑。
兰惜忍下笑意,道:“我没事了,谢谢大家关心。”
萧自衡扶着她慢慢坐了起来,胸前的伤口一动就会痛,她索性一点力不用,完全靠他的力量起来。他还在后面给她垫了两个靠枕,让她舒舒服服地半靠在床上。
仲夏搬过来一个小方几放在床上,方便兰惜吃面。
萧自衡原本想喂兰惜,被她拒绝了,她慢悠悠地拿着筷子吃起了面条。
他们看她可以正常吃饭了,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地。
吃完早饭,兰惜就说想见之前救的那个男子,她想搞明白交子的事情。
至于那个伤她的孩子母亲,则是说把她放了,一来是孩子确实没救回来,二来萧自衡对她的处罚也算狠的了。
仲秋仲夏帮兰惜简单收拾了一下,盘了一个低发髻,用一根玉簪固定,衣服也是随意穿了一件长袍。
程大海将那个男人带了过来。
男人腿脚不利索,拄着拐杖,其他地方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这几天过去只剩下了结痂的痕迹。
他一进来就靠着拐杖,跪在地上,连连道谢,感谢兰惜的救命之恩。
兰惜斜靠在床上,声音还有些虚弱:“起来吧,今天找你来,有别的事情。”
萧自衡将木盒递给了她。
男人在看见木盒的一刹那,眼睛都直了,忙就要再拜。
“停,”兰惜及时制止了他,她掰开木盒上的铁扣,“啪嗒”清脆地一声。
男人紧张地咽下了嘴里的口水,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木盒。
兰惜掀开盖子,看着里面躺着的纸币,在结合男人的反应,更加确认这纸币便是他说的交子,她有心吊着他,便慢悠悠地说道:“先别急着谢,这个东西是犯法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男人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直愣愣地看着那个木盒,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当然知道这个东西是犯法的,当时只是情急之下话在前边跑,脑子在后面追,这几天他回过神来,天天都在担惊受怕,若是这个东西被钦差大人知道了,他的家人将会死得更快。他本一直庆幸当时无人肯帮他取,哪知老天爷给他开了个玩笑,原来他被带走后,钦差大人竟然替他拿了出来,他支支吾吾半天:“我、、我、、”
“看来是知道了。”兰惜的语气很平淡,可听在男人的耳朵里仿佛在给他敲丧钟。
“大人,大人,我、、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不想用啊,可是我说了不算啊。”男人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你叫什么名字?”兰惜问道。
“小人姓吴,单名一个东字。”男人大舌头地答道。
兰惜将那交子从木盒中取出,漫不经心地摆弄在手里,一张一张地翻着看,笑道:“吴东,我现在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跟我说说这交子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吴东一下跟着一下磕得更狠了,声音都急出了哭腔:“大人,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
“为何不能说?”兰惜挑眉问道。
“我这条命是大人救的,大人若是想要,小人无话可说。”吴东紧抿着双唇,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情。
看来交子一事牵连甚广,背后一定有人可一手遮天,想来这些人应该有什么东西攥在他们手里,一旦将此事泄出,代价比他死还要严重,既如此,不如诈他一诈。
兰惜一点也不恼,她也不急,就这么耗着看完了每一个纸币,才缓缓开口:“之前拿出这东西时,不小心被杨刺史看到了,他还问我这是什么呢,看来我没办法给他一个交待了。”
吴东脸色大变,破口而出:“放他娘的狗屁!他还能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兰惜唇角弯着笑,杨泽军果然知情。
她的笑意让吴东心里毛乎乎的,不过他很快似是先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杨刺史果真看到了?”
“看到了啊。”兰惜一脸无辜地点点头。
吴东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又从白色变成红色,脖子跟着粗了一圈,他思量了小一会儿,又开始狂磕头:“求钦差大人救我家人一命,求求大人!”
看来是用家人性命作要挟啊,倒还真是杨泽军那烂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能不能救你一命,就看你老不老实了。”萧自衡冷冷地插话道。
他本就常年出入生死攸关的战场,不苟言笑的时候,一张脸威严冷然,带着一股不容靠近且威震八方的将人风范,相当有威慑力。
兰惜偷瞟了他一眼,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竟有些可爱。
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吴东都要被吓死了,在她眼里竟是可爱。
萧自衡这句话说得很是时候,这样恩威并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吴东一定是招架不住的。
吴东瑟缩着看了一眼萧自衡,又赶紧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这次明显没有那么纠结,简单就开了口:“蜀州所有的生意都必须挂名在蜀州商会下,由商会统一管理。在商会有绝对话语权时,就有了专门的通行货币,交子。要想在蜀州做生意,他们只认交子,其他的一概不行,而且交子的汇率也是由商会决定的,隔一段时间就会改一次,有的时候汇率低有的时候汇率高。像我们这种外地的生意人,到了蜀州就要遵循汇率,兑换交子进行交易,一年中四月、九月和十二月是交子可以兑换成通行货币的时间,我这次来就是来兑钱的。”
这是妥妥的在大明律令上蹦迪啊,汇率自定,那岂不是想赚多少就赚多少,市面上走交子进行财务流通,还能逃避赋税,大明促进贸易经济,对商会有很多有利政策,发展不好的商会甚至都有补贴,交子的流通不会结算在交易金额里,商会不仅能获得国家的补贴,连州都能因为所谓的偏僻穷困交通不便等各种原因获得贫困补贴,此一举不知道多少得了,这一手算盘打得,当真是噼里啪啦的响啊。
怪不得瞒报灾情,怪不得杨泽军就算堵也要把她们堵到蜀州门口,敢情这州里面藏着这么多龌龊事儿。
兰惜跟萧自衡对视一眼,两人心下了然。
红脸唱将萧自衡继续施压,他眉目一片冷意,只道:“还有呢?”
吴东光是听到萧自衡的声音,弓着的背便一紧,伏在地上的手使劲抠着地面,小声地重复念叨着:“还有呢?还有呢?”
“对了!”他猛地抬起头,跟萧自衡对视的一瞬间马上转头看向了兰惜,慌乱地答道:“我曾经有一次和商会会长闫海鹏喝酒,他当时喝多了,曾放话说就算是杨泽军他也是不放在眼里,还说自己上面有人。”
“上面?”兰惜问道。
“对,他说上面。”吴东战战兢兢地答道。
“他可有说是谁?”兰惜继续问道。
“没说,说让我们知道了,恐脏了那大人的名讳。”吴东抬了抬眼皮,又赶紧耷拉了下来,谁也不敢看。
“呵,这大人可够高贵的。”兰惜笑着说道。
这话听在吴东耳朵里就变了味道,他又伏低了几分,求饶道:“钦差大人,将军大人,小人真的就知道这些了,小人本就做的是小本生意,接触不到那么多的情报,小人也只有每年过年的那次才能有机会参加商会的宴会,凭小人这微薄的财力和地位什么也改变不了啊,钱都套在里面,家人性命也被做要挟,小人真的只能这样过日子,还请两位大人饶命啊。”
“念在你被动接受的份上,不会对你深究的,至于你的钱嘛……”兰惜故意停顿在了这里。
“小人不求钱能回来了。”吴东忙接话道。
兰惜心想这人变卦也太快了,那天还吵着命都不要钱也要,这怎么过了两天又开始要命不要钱了。交子这件事情肯定是要管的,这群人吞了这么多钱估计也能吐出来不少,不过这吴东看着是个软骨头,那天被杨泽军撞见了木盒的事情,虽然搪塞过去了,但是万一他多疑找他再问,事情很可能暴露,因此道:“此事不可声张,若你但凡还想活命,还想从这破烂事儿里拿着钱脱身出来,就把你的嘴给我闭紧了。”
“一定!小人一定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否则天打五雷轰!”吴东举起右手,中间三根手指并拢对天,发誓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