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了

作品:《我凭建筑系统在古代盖高楼

    兰惜低头看着那把正插在胸口的匕首,鲜血已经浸红她的衣服,她不知所措地看向插刀的那个人,是之前的那个母亲。


    鲜血在那个母亲的脸上滑出一道道血痕,她怒瞪着双眼,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面目狰狞如同地狱的恶鬼,想要将兰惜撕碎撕烂。


    疼痛蔓延到全身,抽空了兰惜所有的力气,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嘴唇在不住地颤抖。


    可是那个母亲还觉得不够,她再次冲了上去,双手握住了匕首,用力插了进去,她狰狞地咆哮道:“我要你死!我要你给我的孩子偿命!”


    “噗嗤”一声,混着金属摩擦的声音,更多的鲜血喷了出来。


    兰惜被推着连退了好几步。


    痛,钻心裂肺地痛,她再也坚持不住了,腿一软,向后倒去。


    “惜惜!”


    萧自衡惊恐的声音传来。


    她偏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双眼失焦前,看到他疯了一样的跑了过来。


    萧自衡几乎是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着才终于爬到了兰惜的身边,他把她从坚硬不平的地上抱在了怀里,一只手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只能不停地呼唤着:“惜惜!惜惜!”


    可是怀里的人紧闭着双眸,嘴唇也紧抿成了一条缝,没有办法回应这一声声地呼唤。


    “啊!”萧自衡痛彻心扉地喊着。


    可是怀里的人给不了他任何回应,就那么安静地躺在他怀里,没有一丝丝生气。


    他的手不住地抖着,他发现他怎么也抱不紧怀里的人,他用自己的身体去够她,不停地乞求着央求着:“惜惜,你醒醒,你不要睡,惜惜.......”


    【萧自衡!你还在磨蹭什么!带她去找凌尚啊!】系统大声喊道。


    “对,对,凌尚,凌尚。”


    他如梦初醒,抱起怀里的人,往营帐的方向跑去,跑向那片灯火通明。


    光影扑朔,帐篷里点了许多的蜡烛,将这方寸之间照得透亮,却照不亮萧自衡眼中的阴影。


    他跪在床前,手上还残留着兰惜的鲜血,他垂眸望着床上的她,看着她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着她胸前不管换了多少次白布都会被被浸染的那抹红,灼痛感从指尖开始一寸一寸往上窜,灼得他全身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器官都在痛。


    仲夏跟仲秋两个人站在一旁,也不敢哭出声,小声地抽泣着。


    凌尚已经拔出了胸前的匕首,现在最重要地就是止血。


    他不停地涂药、换布、清洗,忙活了大半天,这血才终于止住了。处理好伤口后,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透了,他长长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总算是从阎王手里抢回了兰惜的命。


    他拿起那把破损了还残留着兰惜血迹的金锁,来到了萧自衡的面前,将金锁递到了他的面前:“多亏了这把金锁,不然就算是我师父来了,也救不了她了。”


    女人的刀因为金锁刺偏了位置,也是因为金锁,扛住了大部分的力道,让那把匕首没有扎进去特别深,救了兰惜一命。


    萧自衡颤巍巍地接过那把金锁,眼睛里蓄着的泪水再也憋不住了,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落在金锁上,原本干涸的鲜血,再次融化,开出鲜艳的花。


    兰惜一直带着这把金锁,从来没有离开过身。


    “你怎么沐浴的时候也不摘?”


    “不能摘,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么好的礼物,我要时时刻刻带着。”


    “萧自衡,你给我带金锁的时候说得什么啊,我当时没有听清楚。”


    “说出来就不灵了。”


    ......


    他为兰惜带上金锁的那一刻,对着漫天的烟花和驱傩的队伍许愿:“希望你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萧自衡遣走了所有的人,帐篷里只留下了他和兰惜。


    他吹灭了所有的蜡烛,只留了床边的一盏。


    他轻轻坐在床边,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他才敢确认她还在。


    他俯下头,将自己的脸贴近兰惜的手里,慢慢闭上了眼睛,眼泪迅速划过眼睑滑入鬓角,“惜惜,对不起。”


    声音越来越小,他突然很怕她听到这句话。


    他就这样坐了一夜。


    天边已破晓,蜡烛不知道什么已经熄灭,四周昏暗无光,一寸一寸地吞噬着他的心,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执拗是多么的可笑,她那么多次问自己,可自己偏要坚守那份所谓的为她好,将她拒之门外,他就是个懦夫。


    程大海立在在帐篷外,轻声说道:“主子,人抓到了,怎么处置?”


    萧自衡杀心瞬起,原本红通柔情的眼睛霎时寒意四起,他的脸隐于昏暗之后,阴沉可怖,他足足顿了片刻才说道:“关起来,只要惜惜没醒,每隔一个时辰便在她身上割一刀,但不许她死。”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但现在他不能这样做,兰惜现在身兼钦差一职,身份特殊,且之前已经出手伤了杨泽军,众口悠悠,还是先留那贱人一命吧。


    “是。”程大海领了命令,还停留在帐篷前不愿离开,他梗着脖子往帐篷里望了望,也不知道姑娘现在怎么样了,不过先生也已经回去了,那说明姑娘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还是先不要扰了姑娘的清净了,思至此,他这才踌躇着离开。


    兰惜的呼吸均匀有力了一些,萧自衡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终于鼓起了勇气低声说道:“惜惜,对不起,我错了。”


    他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灾民需要安置,尸体需要处理,蜀州的温度越来越高,而且这几日阴雨连连,恐生疫情。


    那之后的三天,白天仲夏和仲秋轮流过来守着,晚上萧自衡守着,她们想跟他换着来,被他拒绝了。


    这里已经成了救援区,好多难民涌了进来,晋元道带着人和辎重也赶了过来和他们成功汇合,一切都步入了正规。


    可是兰惜一直没有醒,已经四天了。


    萧自衡轻手轻脚地进了帐篷,仲夏一见他来了,行了一礼便要离开。


    这些天一直跟废墟和尸体打交道,他每天来之前都会洗漱,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仲夏走过来的时候,他轻声问道:“有味道吗?”


    仲夏摇了摇头。


    屋里的蜡烛只留下了床前的一盏,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前。


    她还在睡着,脸色恢复了一些。


    萧自衡靠在床前跟她讲今天的趣事。


    烛光摇曳,她呼吸均匀,好像真的在听他说话一般,他心里一动:“惜惜,你什么时候醒啊,道歉的话我已演了百遍了,你不想听吗?”


    “不想听。”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响起。


    萧自衡本玩弄着手上的金锁,听闻声音响起后,手一顿,竟不敢抬头看过去。


    兰惜轻笑一声:“都不敢看我了?”


    他这才缓缓地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星光闪烁的眸子,一霎之间,他便红了眼眶,之前排练过的话全都噎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更是酸涩万分,最后两唇交合间,只道出一句:“疼吗?”


    “疼。”兰惜弱弱地回道。


    “是我没保护好你。”萧自衡自责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兰惜回握住他的手,问道:“我的金锁呢?”


    萧自衡摊开手心,道:“这里呢。”


    兰惜伸手想要去摸金锁,但是因为身体的虚弱,手抬到半空就没了力气,在落下去的一刹那萧自衡托住了她的手,将金锁放进了她的手里。


    她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金锁在他们两个手掌中间,被捂得热热的,她手指挠了挠他的手背,自豪地说道:“你保护我了啊,你看你没在我身边,都能保护我,你真厉害。”


    萧自衡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积压了许多天的情愫在这一刻爆发,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过脸庞,孩子般地哭了起来:“惜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


    “我都听到了,每一次。”兰惜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他的手心,打趣道:“你怎么这么爱哭。”


    萧自衡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兰惜,眼泪就是怎么也憋不住。


    她轻轻拍了拍床,示意他上来。


    他脱掉了靴子,在她一旁侧躺了下来,两个人面对着面。


    他方才哭得厉害,鼻尖都变得红红的,现在抽抽嗒嗒的模样,像只可怜的小狗。


    兰惜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尖,声音很轻:“后悔了吗?”


    她已经说了许多话,这些天积攒的力气已经要耗光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萧自衡动作轻柔地将她揽进怀里,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抽噎道:“后悔,特别后悔。原谅我好不好?”


    兰惜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发丝蹭的他下巴痒痒的。


    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