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阮钰发现殿内暗道

作品:《仵作娇娥

    阮钰忙于检验案发痕迹,在主殿内一关便是半天。


    谢云亭手执卷宗经过主殿,见她抱着一堆东西蹲在地上涂来涂去,一双巧手在地上灵活划拉,遂抬脚进殿,“此番有何讲究?”


    阮钰手僵硬一瞬,边继续干活边道:“禀王爷,凶手前夜子时左右行凶,他剜心后必会借水池清洗鞋底和手上血迹,脚底沾上水渍,殿内密闭又湿润,水汽不易挥发,将草木灰轻轻洒在疑似有水渍的地方,灰烬黏附水渍,便能找到他的脚印去向何处,从何消失。”


    “你到是聪明。”


    她蹲在地上忙活,察觉谢云亭靠近自己,白狐裘皮边角垂落在她裙摆上,袍裙相交。


    心怕这位爷嫌弃她仵作的衣裙弄脏他狐裘,届时又有她受的,玉手悄悄抓住自己散在青玉砖上的裙摆归拢到身侧,指尖还不忘轻掸几下衣摆上干涸的血痂。


    谢云亭瞥见她的小动作,拧眉盯着她,“阮钰!”


    装不认识便罢了,竟还撩衣掸灰,嫌弃上他了?


    “王爷您看!”


    阮钰声音拔高,将谢云亭声音盖过,心想他怕是早就知晓她身份,否则不会逮着她一个人可劲儿使唤。


    着实不想面对撕破脸后的尴尬,她抬手指着地面,“有脚印!”


    “此处靠近殿后方,殿门开后无人来过此处,这脚印当是凶手留下的痕迹!”


    看着草木灰显出的脚印,她以尺比量尺寸,“长八寸有余,宽四寸,这般大小,多是男子的脚印,女子大脚在少数。”


    新发现果然转移了谢云亭注意力,他道:“结合先前发现的耳坠,若凶手是女子,行宫粗使妇人,身有蛮力又脚大的也不是没有,凶手是男子,丢个耳坠也可混淆视听。”


    阮钰附身以尺比划鞋印,又以炭笔将鞋印同比例画至白抄纸上,画工细致精准,不放过一点痕迹。


    他见她笔下神速,盯着白抄纸的目光不由落在她削葱根般白嫩的手上,小小年纪能进大理寺挂职,确实有些本事,如此人才,于刑案勘察一事上大有裨益,要是能挖到都察院辨明冤枉也未尝不可。


    接过她绘制的图纸,他指尖摩擦纸面道:“有此鞋印图画,可排除掉一部分人。”


    “阮仵作可知凶手如何将尸体运进殿内,这密室之局如何破?”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密室,找到尸体如何被运进来,便可顺藤摸瓜”,阮钰抬眸看向谢云亭,拨开迷障的灵慧双眸恍若晨星,少女下巴微扬,端是自信狡黠。


    随着手里草木灰洒下显露出连串的脚印,她招呼身后之人,“王爷请随民女来此。”


    脚印在殿堂雕刻的石画面前消失,石壁所雕刻,乃八仙过海图,八仙形貌各异,形态肆意各有特色,石画雕刻绘有彩绘,用色奇异大胆,八仙乘海,浪花飞溅,仿若八仙漂洋过海扑面而来。


    谢云亭环视殿内,眸光扫过温泉池时微顿,“可注意过那水池形状?”


    她回身看向温泉池,“温泉池形似八卦,勋贵多信奉道家,修身养性已成风尚,行宫温泉池形似八卦有何异处?”


    她语罢身形一顿,回眸看向身后石画,用色明艳多变,不由蹙眉,“玉琼殿用于泡浴之用,水池属水,殿内用色应当以五行属水的黑色或蓝色和五行属金的白色,水池与石画相对不符风水之论,这水池八卦对八仙过海,莫非……”


    她转眸对视上身侧人的目光,四目相对,一瞬想法如电光火石般在她脑中划过。


    “八仙五行象中,吕洞宾属乾金,铁拐李属兑金,何仙姑属坤土、曹国舅属艮土、张果老属震木、蓝采和属巽木、韩湘子属坎水、钟离权属离火。”


    谢云亭接着阮钰的话,嗓音低醇不急不缓,“民间百姓供奉的八仙殿中,其中有关曹国舅的传说,乃传他地下兄长的灵魂俯他肉身在世间作恶,他自己的灵魂则被束缚在地下不得超脱。地下乃土之位,但为刚土,只因他坚韧不屈,奋力战胜恶鬼,恢复灵明,向死而生,故是,皆刚之象。”


    向死而生!


    绝境所愿,期有生门。


    她仰头看向注视着自己的谢云亭,见他不再言语,似在等她解密。


    深吸一口气将心情平复,她举目看着面前八仙过海彩绘石画,“殿中水池形似八卦,八卦艮卦为生门,奇门遁甲中,生门在东北艮方,正是八仙之一,曹国舅石象方位。”


    谢云亭欣赏于她的机敏,认同的点了点头。


    阮钰拖着脚镣凑近曹国舅石象方位,将火折子凑近点燃石画灯座,不料她所踩青砖骤然向石壁内收缩。


    脚上戴着镣铐躲避不及,下坠慌乱之际,她一把抓住谢云亭袍角,连带着将他也攥下暗道。


    “属下不是有意,王爷恕罪”,她此刻宁愿拉下来的是一具死尸。


    心虚之余,阮钰从袖内摸出火折子点燃,光亮之下看见谢云亭黑极的脸,此刻他发髻散乱,玉冠磕成两半,银白华服蹭满黑灰。


    身后阴风阵阵,阮钰咬咬牙,将手中火折子再靠近他几分,“王爷您还好吧,若伤个好歹,属下体弱背不动您,若没事,便吱一声儿?”


    “……扶本王一把,既落下来,便看看。”


    “是。”


    见他发冠散乱,明显是硬生生跌落下来,阮钰心中狐疑,若谢云亭不会武,那异国十年他如何过活?


    她摁下心头疑惑,捏着火折子躬身看向暗道,“这有一双布鞋!”


    她捡起布鞋摁进暗道留下的鞋印内,扭头看向身后人道:“大小与凶徒留下的脚印一致。”


    谢云亭看着她将布鞋悬挂在腰间,丹凤眼眸在灯火映衬下晦暗不明,盯着她的背影默然一瞬,方道,“暗道多灰尘,凶手在此换了鞋再进殿,便一点痕迹也不会带到殿堂,更无人发现他来时踪迹,这凶手异常狡猾。”


    听着满暗道都是她脚镣拖拉的叮当声,他伸手扣住她肩膀,“别动。”


    阮钰精神紧绷,徒然吓的一哆嗦,“王爷,您您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