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的狂欢
作品:《双双》 沧海桑田,时空流转。灵气变得稀薄,修行者越来越少。到了现代社会修行者都隐匿起来。
天下版图暗中被划分为东青,赤南,西白,北玄四方领土,各方每二十年推出一位新领主,四位领主通过比试决出统领,其余三者听命于统领。
如今的统领的是来自东青的李弃。按照东青的传统,卸任的领主要回到天明山担任山长,而新领主也在天明山学子中选拔。
许平安是天明山的学生,灵力虽强,但是无法自如操纵,加上体术方面倒数,本无意参加选拔。
奈何东青的领主已经连续两任夺得统领之位。
拿起来容易,放下难。
天明山勒令所有学生都要参加选拔,违者扣除已有的一半学分。
而试炼的考核内容就是降魔除妖。
许平安因为怪病,只好掐着白天的时间,蹲守实力中等的妖。昨天收那只狼妖有了保底,不用担心学分被扣了。
凌晨三点,正是人们安睡的时间,本该安静的城市却与往年不太相同。
昏黄的路灯下有不少身影在摇晃,扭曲的四肢和干涸的血渍都昭示着它们非人的身份。
春日猫狗的叫声已经绝迹,连不通世事的婴孩儿也不再哭啼,静谧的夜里只有怪物撕咬、咀嚼血肉的声音。
那是独属于感染者狂欢的夜晚。
床上的人疼的缩成一团,咬着唇直冒冷汗。
耳边萦绕着断断续续的哭声,呜呜呜的吵个不停“快起来好不好,我要走了。”
许平安朦胧中睁开眼,身边空无一人。胃部的疼痛还在继续,犹如钝刀一次次切割,忍着痛起身行走,在躺椅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坐半躺稍减些疼痛。
迷蒙间闭上眼重新坠入梦境,哭声还在继续。隐约有一人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碰,“你不是……不是喜欢我吗?我亲你了,你怎么还不醒。”哭声之悲怆,闻者落泪。
同样的梦许平安做了很多次,断断续续的,类似的梦也遇见不少。
这个梦境里她被人抬着经过药柜,古色古香的药柜日久早已褪色,抬的人走的急,药柜上的药名来不及看清就推门进了一个小房间。抬人的两位一副惊惧神色,进了小房间急急将她放下,忙不迭的连声催促“快走,快走。”关门关的响亮。
床榻的对面有一扇小窗半阖着,每当这时许平安都得看着细细的日光悄悄退出窗外,像是坟前慢慢烧尽的香。尽管是在梦中,她也觉得时间漫长,无趣的很。
寂静中有人踏着夜色推窗而入,跪倒在旁边,伏在许平安身上哭泣,随之散落的长发跟着他哭泣的节奏在许平安脸上轻扫,脸颊痒痒的。
一开始许平安还会为他的哭声所感染,心中生出悲伤的感觉,次数一多就开始可怜自己耳边时时萦绕哭声的痛苦。梦境常常在他哭泣中停止,而许平安却从未看清他的样貌,只一个朦胧的轮廓有些许熟悉感。在梦境的最后,她大约是死了吧……
天又一次亮起,街上游荡的怪人们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纷纷窜逃回家。夜里的病痛和噩梦随着黑暗褪去,只留下汗液挥发的粘腻不适。
许平安起床洗漱开工,掬一捧清水洗脸,打量镜子中的自己,杏眼桃腮面色红润,怎么都不像有病的样子。
自从十八岁成年之后,许平安就得了一种怪病:身体总是突然疼痛,不同的部位痛的感觉还不一样。
例如肋骨的疼是细密的针扎,而四肢的疼则如寒冰封冻。
一位医师出手相帮,施针引气,将犯病的时间范围缩小到晚上。
她独自熬过了许多夜晚。
和许平安的病一样,世界的病也来的莫名。网上的信息庞杂,各地新闻层出不穷,国外有g国核泄漏污染海水,国内有f市出现大批精神病咬人。
随着时间推移,咬人的事件在全球各地爆发,有人哭喊世界末日已经到来,有人拿起武器宣称拯救世界,要把这些异类杀光。
现实是现实,电影是电影,生活总是开着让人痛苦的玩笑。那些生病的人像电影里的丧尸却又不完全是丧尸,他们天黑时失去理智到处啃咬活物,天亮后又如未生病一样健康。
该病有很强的传染性和杀伤性,百分之七十一的人类感染,健康的人成了少数,杀异类的勇士反而成了异类,被联合政府追杀,健康人和感染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共存局面。
感染者是病人,不是邪祟妖魔,所有的术法咒语在他们身上统统失效。
大家都存着一种期盼,期盼还能回到往日的和谐。
索性病人虽然在天黑发作,但是发病时不会思考,入夜后紧闭门窗即可防范。病人们入夜也自觉的呆着街上,以免误伤家人。感染者在夜间游荡,扑杀活物,总有些不怕死的喜欢挑战。
夜晚的鲜血不算罪恶,无需任何人宽恕。
唯一的好处就是因为不允许天黑后还在家以外的地方逗留,所以平安每天都能在天黑之前回宿舍。本来凌晨就开始清扫的环卫工也将工作时间挪至天亮后。
简单收拾自己便下楼,骑着小电驴前往便利店。许平安今天运气不好,一路都是红灯,走走停停耽误不少时间。
路上有许多环卫工人清扫着昨晚新鲜的血迹,清扫车扫不干净的地方,环卫工泼上混了清洁剂的水着重刷洗,本该洁白的泡泡被血染上了红色,层层堆叠衬的路边的绿植青翠欲滴。
许平安别过头看红绿灯,还有近一分钟。摸摸颈上的红绳,上面坠着一个两指宽的棱形布袋,外面锈着兽纹,里头装着爷爷给的符纸,缝死了绝不会掉出来,老家管这叫福牌。
三天前许平安刚刚过完二十岁生日,在中午的阳光中吹灭那豆大的烛火。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独自面对这场祸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