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苦楝》 “嘟嘟嘟……”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忙音,陈惟舟一遍又一遍拨打着方早的电话,连续好几天了都没有人接听。
秋日里少年人因为打不通心爱女生的电话而急得满头大汗,方早性格冷淡,跟班中其他同学鲜少有往来,就在陈惟舟犯难联系不上方早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陈惟舟都还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迅速按下接听键,仿佛晚一秒就接不到对方的电话似的。
“阿舟,怎么新学校生活还习惯?”
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可却不是陈惟舟期待的声音,他耸下肩膀,顺势做到凳子上回复道:“爸,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习惯就好。”陈华将烟点燃,畅快地吸了两口,想到儿子能考上心仪的大学,他就满脸的自豪。
人们见到陈华,便夸奖,“陈老板好福气啊,儿子好争气,考了那么好的大学,大学毕业后到法官去当法官咯。”
“钱不够花跟爸爸说,爸给你打过去。”
“嗯”陈惟舟有些心不在焉,“妈最近身体还好?”
陈华吐掉一口烟,一脸无所谓,“她啊?不就还老样子,年纪大了……”
“好,我知道了。”陈惟舟开始不耐烦了起来,或许下次他应该单独给妈妈打电话。
“老师都怎么样?”
“挺好的。”手机靠在耳边,开始有些燥热,陈惟舟刻意将手机拉远,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刚好小了几分。
“吃的呢?”
“也都吃得惯。”陈惟舟像是下定了决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爸,方早开学了没有?”
陈华听到这儿将烟蒂扔到地上,微弱的火星儿四溅,他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戾气,掺杂着一丝惊慌。
“怎么又提到她,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现在考上了大学,以后什么漂亮姑娘没有,她就是一个乡下丫头,配不上你。”陈华的语气中满是对于方早的瞧不上。
这些话陈惟舟早就听腻了,“她是乡下丫头,我难道不是乡下小伙子?不都是清浅的?”
“就她妈那货色,她能是什么好东西?”
陈惟舟还没来得及反驳,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忙音,陈华已经将电话挂断。
他们父子每次交流都是这样,尤其是讨论方早的时候。
方早不接他的电话,算着日子,她也应该到校报到了,当时填报志愿的时候,陈惟舟偷偷看了方早的学校,他刻意跟方早选了同一个城市,可是他不敢跟方早说,没有关系,他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可以慢慢来。
陈惟舟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零钱,方早不接他的电话,他可以去方早的学校去找她。
秋日的中午,蝉儿躲在树梢乱叫,陈惟舟挤上公交,跨越大半个城市去找方早。
小李邦邦地敲门,手都敲红了,也没见有人应声。
“有人在家吗?”小李趴门缝往院子里看,窗户和房门都大敞,就算家里没人也不会走太远的样子。
小李摘掉帽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瞄了一眼手表,十一点三十三,难怪肚子饿了,吃饭的时间到了,就在小李犹豫到底是先吃饭还是在这儿守株待兔时,半空中飘来几个字。
“警察同志,来找郑月梅吗?”
小李哆嗦了一下,扭头环顾,视线落在郑月梅家前面房屋的二楼,一个胖乎乎,光着上衣,汗水都直淌的男子站在二楼的窗户边。
“她家这两天有点奇怪,没见人,但是院子里的房门都没上锁,郑月梅这人吧,平时风评就不太好,整天打她闺女……”
二楼的白胖子男话还没说完,小李就感到了某种不祥的预感,他将其称之为警察的第六感。
此时的小李也不顾什么程序不程序的问题了,他一个纵身翻上了郑月梅家的矮脚墙,然后跳进院子里。
“哟,厉害,练过的就是不一样。”白胖子一面感叹小李的身手,一面好奇郑月梅家到底有没有出事。
那日的暴雨将葡萄打落,腐烂的果肉落在地上没有及时清扫,院子里飞的到处都是果蝇。
一股葡萄的清香跟果实腐烂的酸臭融合在一起,味道甜腻恶心。
“有人吗?”小李捏着鼻子,赶着苍蝇往屋里走。
窗纱门对于阻挡苍蝇没有产生任何作用,因为屋内也是苍蝇乱飞。
“懂点儿卫生行不行啊?大夏天的,味儿那么大,太恶心了。”小李抱怨着往屋里走着。
陈惟舟站在老师办公室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他来到方早学校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老师们都下班了,要等到两点的时候他才能见到方早的老师,才能联系到方早。
走廊里空寂无人,宽阔却又幽暗,陈惟舟看着校园里的花草树木,这就是方早的学校,方早是他见过得最聪明又认真的女孩子,方早身上的那股韧劲一直吸引着陈惟舟,他一直在追赶着方早,希望有一天他能够有足够的实力站在方早的身边。
老师一页一页地翻越花名册,她将手指点在方早的名字上。
“方早,我对她印象很深的,成绩格外优异,但是没来报道,或许我们学校并不是她心仪的学校。”
“什么?”燥热的秋日,陈惟舟如同坠入深渊,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偷偷摸摸去窥视方早的志愿,本以为以后能跟她在一个城市上学,他想着能够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料到,她连来都没来。
“不可能!她填的明明是这个志愿。”
老师一脸惋惜,“我们也给她家里打过电话,可是都没有人接,她只留了一个电话号码,从其他方式我们也联系不到她。”
“不会的,方早不可能放弃的,这是她心仪的学校,很多年前她就想着要逃离清浅了,她不会放弃的,除非……”
陈惟舟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他拼命往车站跑去。
除非发生了什么意外,否则方早绝对不会放弃能逃离郑月梅的这个机会的。
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即使明天还有课,即使跟室友们约好了要一起聚餐,陈惟舟没有任何犹豫跑到了车站,他要回家,他要去见方早,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没有学费?
方早没有,陈惟舟有,他可以借给方早,什么时候还都可以,他可以为了方早去做暑假工,把自己所有的零用钱都拿出来,给她,都给她,没有任何犹豫。
“啊!”
小李尖叫着,他拼了命的往院子里跑,肠胃不停地翻滚着,早上吃的饭还没来记得及消化的全都吐了出来,小李跪在葡萄树下,胃汁儿都快吐出来了,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虽然以前在学校里也预设过这种场景,但是真正见识到时,还是会把他吓到瑟瑟发抖。
“警察同志,怎么了?需要我报警吗?”二楼窗户上的白胖子善意地给小李提着建议。
小李白了他一眼,我谢谢你,我就是警察,你让我报警,是要他们把我给笑死吗?
小李吐了口吐沫,满嘴的酸味,扶着藤蔓,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冲楼上摆了摆手,示意白胖子不要多管闲事。
他缓了两口气,拨通了师父的电话,“师父,不好了,郑月梅死了。”
半个小时后,原本二楼只有一个白胖子,现在是他们一家人都站在楼上往下看,郑月梅家周围拉满了警戒带,屋里腐臭味让人难耐,因为温度的原因,不经意间能看到某些蠕动物,尸蝇乱飞,小李脸上煞白,站在墙边,很显然他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走出来。
“傻站着做什么?去跟市里打电话请求支援。”老张将白手套带上后嘱咐小李,“呆头鹅一样,先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小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老张排查着现场,如果他没有猜错应该是斧头敲击,是一个很有力气的人做的,最起码是一个成年男性,郑月梅没有任何回击的余地,地上的血已经干透渗到水泥地里,迸溅到床台上跟书桌上的血滴也已干枯。从血迹上能看到郑月梅扭曲的挣扎,但是凶手没有任何犹豫。
这是何等歹毒的人?又或者说郑月梅跟谁有着如此深厚的仇怨呢?
郑月梅的死跟她女儿方早的死是不是同一人为之呢?
老张蹲在地上,他伸手将零星的纸片拼凑完整,那是方早的大学录入通知书,很有名气的学校,老张前几天下班时还看到高中门口贴着方早的名字,她原本是要开启一段新的人生的,却死在了黎明前。
郑月梅,人物关系太过复杂,要调查起来较为费劲,方早的社会关系较为单纯,从她身上下手应该会好突破一些。
老张爬在地面上,往桌子跟墙角看去,一张电话卡,他伸手捏了起来,放到袋子中。
方早的床上也印上了不规则的血迹,但是从形状上来看应该不是溅上去的,老张望着床上的血迹皱眉,凶手这是什么意思呢?
魏巍躺在竹椅上,他听到警车来的声音了,周围的邻居都跑过去凑热闹了,可是魏巍只觉得他们吵闹。
他翻个身将视线投向院子中,枣儿大爷窝在花坛边,眯着眼睛晒太阳,肚皮惬意地一起一伏。
他们应该会很快查到花坛吧?魏巍面无表情,他从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她本来就该死。
晚上八点四十八,陈惟舟刚下汽车,“叮叮叮”
手机传来铃声,是方早的电话。
“喂,方早,你在哪呢?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有接。”暮色中,人群涌动,陈惟舟尽管疲惫,但是语气中满是雀跃,方早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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