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宝横抱着董贝：“姐姐抱着你睡。”


    董宝轻轻拍打着董贝胳膊，董贝不一会就睡着了。


    董贝只比姐姐小一岁，却依赖姐姐得很。


    董贝还没睡到半个时辰，邻家二爷跟许多大人就找上门来，中间牛车上躺着，正是董宝父亲。


    二爷眉头紧锁：“阿宝呀，你爹不知为何，跑得特别急，不小心栽田里面淹死了。”


    董宝脸上没有表情：“田水那么浅，怎么会淹死了呢？”


    二爷：“当时我正在插秧呢，远远就看见你父亲掉田里。我起初还不以为然，直到看见你父亲一直没起来，扑腾几下就不动了。我赶到时，就没了呼吸。”


    “阿宝，节哀。”


    “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她一家还真是可怜。”


    “没了爹有什么不好，就她爹那样，没了才好呢。”


    “说的也是。”


    众人议论纷纷。


    董宝牵着董贝，紧跟着众人，呆呆的看着二爷等人把父亲拉到山上埋了。


    董宝家没钱，直接埋了最好。


    回到家，董宝一直不敢进门。


    董贝晃了一下她的手：“姐姐，娘亲还在家里呢，怎么办？”


    “阿贝，你要不要去找阿钟哥哥玩？”


    董贝点点头：“好。”


    董宝把董贝交给阿钟：“阿钟哥哥，能不能帮我看着阿贝，我傍晚才能带她回去。”


    董宝低着头不敢看阿钟。


    阿钟点点头：“好。”


    匆匆离别，董宝慌忙赶回去。


    拿起铁锹在院子里挖着，挖了半天终于能躺人了，继续挖深了一点。


    “呼！”


    董宝累得冒汗，坐在坑边歇息了好久。


    离天黑还早，董宝起身，在门外立了许久，试图平缓气息。


    强忍着恐惧，把母亲拖进坑里，眼泪直流，模糊得看不清母亲面容。


    奋力的把土盖上去，时间很漫长。


    过了许久终于盖完了，多出来的土堆有董宝膝盖那么高。


    董宝双手颤抖，双腿无力，缓缓跪坐在土堆跟前。


    眼泪越来越多，哭声也越来越大。


    哭累了，嘴唇干裂，眼睛红肿。


    擦干眼泪，拍拍身上的灰就要去接董贝。


    走之前用布把土堆盖上。


    阿钟不知道说什么，只有把董贝的手递给她：“阿宝。”


    董宝接过，俯身说了句：“多谢。”


    路上，董贝紧紧捂住姐姐的手：“姐姐，我们怎么办？”


    董宝深呼吸：“有姐姐在呢。”


    董贝又想哭，董宝赶紧岔开话题：“阿贝，想不想吃桃花酥呀？”


    董贝摇摇头：“姐姐，阿贝不饿，刚刚阿钟哥哥给我吃了好多好吃的，里面也有桃花酥。”


    回到家，董宝想去收拾父母的房间，却发现桌子上的血迹没有处理。


    董贝看见血迹又哭了起来，紧紧抱着董宝不放。


    董宝把她抱到院子，轻声哄着她：“阿贝，姐姐去屋里拿被子，你在这好不好？或者姐姐背你进去，那你得抱着被子，我们今晚就睡外面。”


    “姐姐背我进去。”


    董贝全程闭着眼，抓着被子一角就赶紧让姐姐跑出去，被子拖了一路。


    两人躺在院子里，董贝躲在姐姐怀里，不久就睡着了。


    董宝一直盯着土堆看，想用被子把头盖住又怕捂坏小妹。


    恐惧占满了脑子。


    眼泪一直流着，一直不敢闭眼。


    董宝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次日有人把她踢醒了，手习惯性的护着小妹。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凶巴巴的。


    董贝也醒了，两个小女孩互相抱着彼此。


    相比之下，姐妹二人像小羊羔，来的几个中年男子则是狼，随时都能把她俩生吃活剐一样。


    男子蹲下：“听说你家大人死了，他还欠我们十两银子呢。你有没有那么多钱，或者家里面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抵？”


    董贝呆呆的摇摇头，董宝咽了一下口水：“现在没有那么多，不过我可以去跟我外祖母要。你们可以等上三天吗？三天之后我就把钱还给你们。”


    董贝睁大眼睛看着姐姐，不敢说话。


    男子见董宝可怜，也就同意了。


    众人刚走，董宝就回屋收拾东西。


    董贝呆呆的，一直牵着姐姐的衣摆：“姐姐，我们要出门吗？可是我们没有外祖母啊。”


    董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耐心的解释：“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如果还不上，他们一定会把我们卖了抵的。刚好这房子不想要了，姐姐带你去其他地方生活。”


    董贝不再说话，更加小心翼翼的跟着姐姐。


    带了几身衣服就走，家里面实在搜不出一点盘缠。


    董宝不知道去哪，只知道往南方走。


    两人没吃饭，午时过后董贝实在走不动了，喘气粗气双手撑着膝盖：“姐姐，歇一会好不好？”


    董宝找了一棵树，坐在树下打开包袱，掏出干粮递给小妹：“吃吧，歇一会就得继续赶路。”


    董贝掰了一半递给姐姐：“姐姐，一起吃。”


    董宝摇摇头：“不了，你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上我，姐姐等到了地方再吃，你不要连累姐姐哦。”


    董贝点点头，却只吃了一半。


    董贝刚出完董宝就起身赶路，董贝拍拍屁股就跟上去。


    姐姐只比 她高半个头，她却觉得姐姐好高呀，忍不住抱住姐姐胳膊。


    董贝：“姐姐，我好喜欢你。”


    董宝：“姐姐也喜欢你。”


    长路漫漫，却不知所去何处。


    走到傍晚，董宝累个大口呼气，董贝这时候才想起包袱全在姐姐身上。


    董贝抢过包袱：“姐姐，我来背一会儿。”


    董宝点点头，转身想看看来时的路。山脚下居然有好多人骑着马，飞速向二人跑来。


    附近没有遮挡物，董宝拉起小妹就跑：“山下有人骑马向我们跑了，不知道是不是好人，反正跑就对了。”


    翻过山顶，往山脚下望去，依旧没有遮挡物，董宝认命了。


    董宝：“等一下无论是什么人，你都不要看他们，知道了吗？”


    董贝点点头。


    二人低着头走着，马蹄声越来越近，来到二人身旁是却停了下来。


    董宝咬着嘴唇，动作不协调的继续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