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 章 没有诚意

作品:《北宋论贱实录

    任小白二人在陶坊出来后,便乘船回到了内城。


    在染院桥下了船,任小白对着夏剑笑了笑,道:“夏剑,我们是好兄弟对不对?”


    闻听此言,夏剑脸色微变,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旋即后退两步,紧紧地捂住了胸口,忙道:“不敢不敢。”


    他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千万别谈感情,伤钱。


    任小白上前,一把搂住了夏剑的肩膀,笑吟吟道:“都哥们,什么敢不敢的!”


    夏剑不好挣脱,只得把胸口捂得更紧了。


    “没看过女人身子吧?任小白挑眉,淫笑道:“我带你去看看,如何?”


    夏剑脸红了,他确实没有见过,低头沉吟片刻后,他期期艾艾道:“就……就只是看看吗?”


    任小白无语了,附耳道:“我请你去妓馆,自然是要吃酒,玩女人。”


    “真的吗?我的好兄弟。”夏剑目光灼灼,不停地吞咽着唾沫。


    任小白笑了,点头道:“但是要你付账。”


    夏剑闻言直接愣住了,要我付账?


    他挣钱难,花钱更难。


    旋即一脸正气道:“我常听人说,酒是烧身硝焰,色是刮骨钢刀。这妓馆,去不得!”


    任小白正色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以烈火筑身、钢刀割肉锻意,唯有如此,才能称得上是顶天立地真男儿。”


    任小白慷慨激昂,夏剑不为所动。


    呃……


    任小白只好道:“不用你出钱。”


    “我还听人说,酒是解忧良药,色乃锦帐春宵。”夏剑的话还没落地,就已经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头也不回道:“郎君,快快跟我走,我知道哪里有容貌和身段都极佳的小娘子。”


    “且慢。”任小白喊了一嗓子。


    夏剑回头看向了他,一脸的急不可待。


    任小白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身上没钱。”


    听罢,夏剑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叹了口气道:“我还听人说……”


    “打住,别听人说了!”任小白赶紧制止了他,而后笑吟吟道:“把你身上剩下的交引拿出来,我们用公费吃喝嫖嫖,嘿嘿嘿。”


    夏剑赶紧捂住了胸口,毫不犹豫道:“不可。”


    “嘿!你咋这么死心眼呢!”任小白忍不住叹气,耐心劝道:“我们用一点没关系的,洛秋水不知道我们了多少钱。”


    “但是我知道!”夏剑挺了挺胸膛。


    这个固执的家伙。


    任小白被气得直拍大腿,他道:“你可以不知道啊!”


    “可是,我的良心不允许我不知道!”夏剑腰板挺得溜直。


    “……”


    任小白彻底无语了。


    夏剑低头想了想,一咬牙,道:“我怀里有自己的一两碎银,郎君若是不嫌少,就先拿去用吧。”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红布,慢慢打开,露出了一块暗沉色的碎银。


    任小白嘿嘿一笑,接过了银子,拱手道:“多谢。”


    “谢就不必了。”夏剑眼睛紧紧盯着任小白的手,犹豫许久,结结巴巴道:“郎君,会……会还的,对吗?”


    任小白郑重地点头,道:“借钱不还,与猪狗何异!”


    闻听此言,夏剑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道:“郎君,去妓馆,一两银子怕是不够。”


    “啊?不够?”任小白内心暗叹,大宋的鸡价可不便宜呀!


    “但是郎君可以去半掩门。”夏剑给他指了条路。


    在北宋,风俗场所不可谓不多,甚至可以说遍地都是,抛开林立的妓馆不说,便是在某些房门半掩的民宅内,亦是有着社会责任感很低的女子,可以有偿提供不道德的社交服务。


    当然,半掩门只在几条特殊的街巷中存在,而且是有说法的。


    房门半掩,即是代表房中的妓师正值空当,可以接客。


    相反若是房门紧闭,则代表妓师在忙或者是身子不够爽利。


    夏剑接着道:“到了那里,郎君可以找一个老妪……咳咳咳,找一个不那么年轻貌美的小姐,想必是够的。”


    夏剑担心任小白接受不了老妪,便急忙改口了,可即便如此,任小白还是听到了老妪二字。


    他不禁默然。


    只能找野鸡就算了,年纪还大……


    突然间,他想起了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网文作者——华人修脚之光的话。


    与其陪一个女孩长大,不如和阿姨说说心里话。


    沉思许久,任小白终于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年纪大一点又如何?


    老北鼻难道就不是北鼻了?


    干了!


    拿定主意,任小白在夏剑这个活地图处问清了位置,便直奔南斜街而去。


    午时前后,任小白来到了小巷中,而后他便按照夏剑所说,寻找房门半掩的宅子。


    没走几步,任小白迎面遇到了一个年轻女子。


    许是夜里生意好,女子此刻尚未梳洗,头发乱糟糟的垂在肩旁。


    不过,这女子虽未施粉黛却难掩姿色,倒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


    任小白对这个小娘子很满意,但让他感到美中不足的是,他方才看到小娘子把便桶中的秽物倒在了树下,此刻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空便桶,显得大煞风景。


    迟疑片刻,他还是选择了上前一步,拦住了那女子,拱手微笑问道:“见过。小娘子,卖吗?”


    女子打量了一眼任小白,然后在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个便桶……卖!”


    “……”


    任小白内心咆哮,谁要买一个用过的便桶啊!


    他道:“嗯……我的意思是……能否做小娘子的入幕之宾?”


    听见这话,女子方知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不由得掩唇轻笑。


    见女子对自己频抛媚眼,任小白就知道没找错人,踌躇片刻,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所需几许?”


    女子满脸尽是媚态,眼神拉丝,将肩膀的衣衫轻轻滑下,露出半个香肩,轻笑道:“郎君认为呢?”


    任小白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踏马谁顶得住啊,他吞了口唾沫,道:“一两银子。”


    骤然间,女子的笑容消失不见了,转而拉下脸,气咻咻道:“滚!”


    靠!


    这还是个小辣椒!


    任小白轻叹一口气。


    明知身后是柳巷,怎奈无银问红尘。


    终是身上钱不够,负了深巷俏佳人。


    他转身欲走,却又听到那女子在身后咒骂。


    骂得很难听。


    任小白不禁恼怒,想要还嘴,却又突然心生一计。


    于是,他便转过身去,指着女子,板起脸道:“你,跟我走一趟!”


    女子笑的花枝乱颤,仿佛是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而后大声嚷嚷道:“你还想用强?难道是天子脚下没有王法了吗!”


    “谁说小爷要用强。”任小白拉下脸,道:“小爷在街道司当差。今日便服出行,就是为了抓你们这些乱倒秽物的家伙。”


    任小白指着女子倾倒秽物的地方,厉声道:“依《宋刑统》,凡有将污秽之物倾倒于街巷者,杖六十。”


    见任小白对宋律如此了解,女子不由得对他的话信了三分,顿时就不见了方才的嚣张模样,小脸变得煞白。


    深吸一口气,她强装镇定道:“你骗我,你根本就不是街道司的!”


    “是还是不是,你与我到衙门走一趟便知。”任小白一脸严肃地说道。


    见他说话底气十足,女子已经信了六分。


    任小白眯起眼睛道:“还有,你那开着的院门侵占了街巷。”


    他一字一句道:“依律,诸侵占街巷阡陌者,杖七十!”


    女子已是头冒冷汗。


    这人居然颠倒黑白,硬说自家的门板侵占了街巷,这与官差的行事风格简直如出一辙。


    此刻,她全信了,此人定是街道司的官差无疑。


    女子的心里清楚,官字两张口,有理说不清,一旦去了衙门就由不得她了。


    于是乎,她试图唤醒官差为数不多的一点良知,声泪俱下道:“官人,奴家没有侵占街巷,还望官人明辨。”


    “你自己看,那门板都探出来一尺了。”任小白喝道:“两罪并罚,杖一百三。休要啰嗦,速与我去衙门。”


    这个狗贼果然没有良知。


    杖一百三……去了衙门就没命活了!


    念及此,女子已是面如死灰。


    这时,任小白幽幽说道:“你不要动一些歪心思啊!你可千万不要想着用几百贯贿赂我,也不要想着用身体色诱我,更不要想着让我在你的房中留宿几晚。哼,不怕告诉你,我是一个行的正坐得端的官差,经得住这样的考验。”


    那女子拼命点头,哭啼啼道:“奴家省得,奴家是不会动歪心思的。”


    啥?


    任小白呆若木鸡,这也太听话了吧!


    女子上前,拉着任小白的衣角,楚楚可怜道:“还望官人饶过奴家这一次,奴家向官人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不是。”任小白笑眯眯地看着女子,轻拍着她得手,拉着长音说道:“你这也……没……有……诚……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