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症结(2)

作品:《晚月词

    “小晚……”叶卿扯了扯嘴角,假意笑道,“有话好好说,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还是离我远一些为好。”

    凌晚怀中的猫似是察觉到了叶卿对它的惧怕,它忽而从她怀中半直起身子,猛地向叶卿跃去。

    下意识地侧身躲闪而过,叶卿怔了怔,连忙快步到凌晚身后,似是想拿她当挡箭牌。

    那只猫似是十分得意,蹲坐在叶卿方才伫立之处,直着身子舔起了爪子,好像也十分好奇这世上竟然有人会怕它。

    凌晚轻笑着,却觉得身后的叶卿是真的害怕此猫。于是她上前将猫抱起,万般友好地抚了抚它的后背,然后在它耳边低语着。

    “可爱的小东西,虽然你的毛摸着好是舒服,可阿卿害怕,你我今生怕是无缘了。”她暗暗叹了口气,故作伤感地将那只猫放出了屋子,随后关上了屋门。

    这些举动就好似叶卿才是最大的恶人,关上屋门后的她扬了扬眉,像是找到了他为数不多的弱点一般。

    正欲拿这一弱点“威胁”他,她便瞧着有个小厮端着茶点从窗台旁的小路边走过,去的方向正是秦小王爷的寝殿。

    想着与叶卿也闹腾了好一阵子,凌晚喊住了那小厮:“请问小王爷是否已醒了?”

    这府内的上下早已传了个遍,这二位便是王爷的救命恩人,那小厮自然也不敢怠慢,他微微点了点头,恭敬地回道:“凌姑娘可以去看看王爷,王爷定会心生愉悦的。”

    凌晚淡笑着回了一个“好”字,转头正想拉着叶卿一同前往,可她却见一只信鸽不知何时飞进的屋子,停在叶卿身边,而他正温和地解下信鸽脚上绑着的书信。

    阅完书信后,叶卿原本舒展的眉又拧在了一起,他朝凌晚看了去,与她说着:“沈喻在府外等我,说是有万分紧迫之事要禀告。小晚先去看看秦小王爷,我去见一见沈喻。”

    迟疑了一瞬,凌晚看着他的神色有些担忧:“该不会出大事了吧……”

    “若真有何大事发生,”他恢复以往淡然的神情,微微笑道,“我来接你。”

    话语落下,叶卿便快步向府外走去。凌晚拍了拍胸脯,心想着怕什么,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阿卿顶着。这样想着,她也就不再继续作何胡思乱想了。

    叶卿走出府邸,便感到一阵微风刮过,这阵风十分轻柔,旁人根本不会去在意,可他万般清楚,这是沈喻动用的灵力。

    他顺着风刮来的方向走了几步,见沈喻正担忧地靠在墙边,看到他出现便连忙直起了身子。

    看着叶卿微略褶皱的衣袍有些诧异,沈喻无奈自家的城主怎落魄到这般境地,自从和凌晚“厮混”在一起后,他所认识的叶卿,似乎越来越不注重自己的仪表了。

    毕竟叶卿与他称兄道弟多年,虽时常看不透叶卿所想,但沈喻在男女之情这方面,还是将他看的透透的。而他也不藏着掖着,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对凌晚那丫头的一片真心。

    叶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锦袍,想着应是刚才与那只猫闹腾时留下的,也觉着无所谓,他淡淡地笑了笑,随意地理了理衣袍。

    忽然想到了此次来找叶卿的目的,沈喻蹙了蹙眉,神色凝重了起来。

    “花柠仙子也不知遭受了何物的袭击,如今邪祟缠身,噩梦缠绕,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他显得有些着急,在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后,又故作镇定了些许,“我用了各种法子,都无济于事。”

    这是这么多年来,叶卿头一次见沈喻这般急切,便在一瞬间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若是连沈喻都束手无策,那一定不是普通的邪祟。

    回想起秦衍的状况,似乎和沈喻说的有些相似,只不过花柠像是受邪祟的影响更为严重一些。他不禁沉思起来,安静地听着沈喻诉说着所遭遇的一切。

    凌晚让府内的侍从进屋禀告后,她踏进寝殿内,见着秦衍正喝完药膳,看到她的身影,目光转而温和了起来。

    “秦小王爷,睡醒后感觉如何?”她大摇大摆地走进,顺势观察了一下殿内的摆件挂饰,随即看向已起身为她斟茶的秦衍,“有没有觉着很是精神?”

    秦衍听罢不住地笑了笑,将茶盏放置于凌晚面前的木桌上:“凌姑娘说笑了,秦某这身子估计是好不了了。”

    这府内庭院各个角落都修饰得极为简单,方才进寝殿驱赶邪祟太过匆忙,未来得及注意这殿内竟也如此简洁,与她印象中的王爷府全然不同。

    凌晚顺势坐下,看了看手中的茶盏,里边不是阿卿爱喝的碧潭飘雪,竟有些失落。

    “不过,凌姑娘与叶公子愿意多在秦某的府中留上两日,秦某已是感激不尽,”抱拳行着礼,秦衍感慨万分,似是觉着欠了很大的恩情,“不知该以何作为报答……”

    “你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凌晚轻轻一笑,没好气地回着,“不要总是不顾一切地去为医救百姓,去为那所谓的正道大爱,我就谢天谢地了。”

    可哪知秦衍听后神色微变,眉宇间似是染上了浅浅的阴霾,他微蹙着眉,对她却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时予同你们说了什么?鄙人去教训他。”

    这才想起方才她说起之事,是时予告知他们的,她这不是明摆着把那小厮出卖了么……可她又转念一想,这些也不是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大事,民间不早就传开了么,只不过他们从外界而来,不知情罢了。

    “他也是为了你好,”回想起那个名为“时予”的侍从透着无尽担忧的神色,明明知晓说了这些会让小王爷生气,却还是决意说出口,是当真很是担心吧,凌晚忽然明白了时予的无力感,不禁有了些怒意,“有这么一个担心主子的随侍,你不好好对待他,反而还去责怪?”

    听出了凌晚的不快,秦衍正起身到一半,僵了一瞬,随后缓缓直起身子,望了望窗外的景色,怅然了许久。

    他的思绪似是飘到很远的地方,那里像是有他的热爱。

    沉默了许久,在凌晚都要以为他忘却了她的存在之时,他轻声开口诉说着,语气却亲切了些许:“我的母妃是个医女,在我年少时,母妃原本想让我习一些医术。我那时年轻尚轻,喜欢练剑,对医术不着兴趣。”

    说到这里,秦衍那平静的眸光却因深埋在心中的伤痛黯淡了下来,那伤痛虽只是透出了一角,却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我在京城中有一位好兄弟,常年与我一同在北林中玩耍,我与他算是莫逆之交。”

    忽然就明白了他所说之事对于他而言的分量,或许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从未与他人提及过的回忆,凌晚安静地听着,她甚至不敢动弹,生怕有任何细微的举动,都会打破此刻的宁静。

    “可有一日,他与我说,他得了不治之症,”不易察觉地深吸了口气,秦衍微微仰头,闭了闭眼,“他本就家境贫寒,便打算放弃医治。”

    他笑了笑,可那笑声里却透着些悲凉:“我与他说,我母妃是医女,说不定能医好他的病。”

    “那后来呢?”凌晚听得有些入了迷,单手撑着脑袋,好奇地开口问道,“后来你的母妃有医治好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