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最终也没有在抱香这里留宿，在绫香阁其余许多房间都传来靡靡之音的时候，抱香却和肖寒来到绫香阁偏僻的后门，两人要在此处告别。


    夜风习习，后门偏僻，灯光也昏暗，照得人面目不甚明朗。肖寒比抱香高了近一头，两人站近时，他低头便可以看到她红润娇嫩的唇。夜色之中，眉眼都如烟雾般融入，唯有这点颜色分外鲜明。


    看来那百花酿喝得多了，也不是不会醉。


    “肖公子一路回府，走夜路，还请多小心。”


    肖寒此人，向来只有别人小心他的份，哪有他小心别人的时候？还有什么夜路，别说是夜路，悬崖峭壁肖寒也走过，怎会怕这个？


    不过，虽然现在是征北大将军，天不怕地不怕，可在那之前，他也不过是个四处摸爬滚打、寻求出路的年轻人而已。一路走来，没有谁让他多加小心，没想到在这时却听见了。


    “抱香姑娘放心，明日肖寒会准时履约。”肖寒的声音若是温柔下来，就像是秋日暖阳下的风，轻柔舒适，带着温暖又不灼人的温度。


    抱香看着他一身黑衣的背影慢慢融入夜色，她相信他们明日还能再见。


    肖寒回了自己的府上，顿感冷清。明明在雅间里只有他和抱香两人，也称不上什么热闹，可呆在那儿就觉得身心都妥帖了。以往回京倒不觉得，现下看了这空荡的府邸，肖寒才觉得这样的孤独有些不好忍受。


    罢了，还是早些洗漱睡下吧。


    肖寒在军中许久，已经练成了随时入睡随时清醒的本事，可今夜已经躺在床上，闭目凝神，也还没成功入睡。


    而抱香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送走肖寒，她没有立即就休息入睡，而是回了房间，点燃香炉，又倒了一杯百花酿。


    征北大将军肖寒……抱香在绫香阁数年，怎会看不出他对自己那点情意？


    不过是在这里呆的久了，四周之人皆沉迷于朝三暮四的情爱中，也让抱香恍惚，不知这份情谊究竟是一瞬即逝的烟花，还是无转移的磐石？


    还有她自己……一个烟花之地的歌女，世人眼中上不了台面的出身，又怎堪与堂堂征北大将军相配？


    起初送那糕点与信函，是看他生的俊俏，忍不住想要探究一番，看看征北大将军之下又是怎样的男子。然而他虽不善言辞，却意外地直率赤忱，最后反倒是自己先招架不住。


    抱香深知，在绫香阁中绝不可动心。可事到如今，她已经发现自己控制不住了。


    一颗快要走向凋亡的心，又挣扎着跳动起来。


    漂泊无依的心，它也奢求为自己找一个归宿。


    抱香把自己喝到微醺，便洗漱上床。她看着层层叠叠的床幔不知过了多久，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在梦中，她未曾经历年少时的变故，还是门第清白的良家子。她带着少女的羞涩，故意将丝帕扔到肖寒怀里。


    一见钟情，情定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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