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关于姐妹(2)
作品:《【综漫】马甲贵精不贵多》 唐椿月十二岁被查出患病,父母为了治疗她,不惜变卖家产,最后更是在出售家财的路上遭遇车祸,不幸丧生。
唐椿月十七岁失去唯一的亲人,灾病奇迹般消失,出院后陷入无依无靠的绝境。
唐椿月十八岁来到异世界,开启不能回头的命运抗争之路。
唐椿月是个倒霉蛋,是个执拗的愚蠢小鬼。
1.
“我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她用蹩脚的日语同因为任务救下而后熟识的警官聊天。
名为萩原研二的警官先生面露温和笑容,听这个自称来自异乡的救命恩人吐露心声。
十二岁患上白血病,即使身体遭受苦痛的折磨,关节和骨骼日夜不休地叫嚣着疼痛和压迫,医院的账单如流水般袭来,家人也从未想过放弃她。
父母因为人祸离去,但姐姐接过了这份重担,努力工作挣钱,只是为了支付昂贵医疗器械运作所需的资金,只是为了让她活下来多看看这个她没来得及好好欣赏的美丽世界。
十七岁姐姐失踪,灾病消失,身体健康得不得了。就好像是姐姐用她的失踪换取自己的健康。而且没有了亲人照顾,未成年的她还有姐姐的上司帮扶照料,出院后也有安身立命之所,不用担心吃穿用度。
就算姐姐不在身边无法亲手照顾她,也尽所能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十八岁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即使身无长处,也能凭借好运的眷顾救下第一个任务目标,并顺利得到了警官先生的友谊及庇护。
真的好幸运啊。
“能看到萩原先生你生机勃勃的笑容,我就觉得很开心很满足。”
她只是按照任务指示将这个险些因公殉职的警官先生及同伴从爆炸范围内带出来,不仅没有因为擅自闯入排爆现场被拷问,还得到了萩原警官的庇护——虽然被另外一个松田警官一起教训了。
但是很高兴,因为不会有人在那样人为制造的灾祸中死去,大家可以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享受生命的美好,萩原警官的家人和朋友不会哭泣……她很高兴。
“能遇到小椿月才是我的幸运。”
唐椿月看着这个成年男性的眼睛,恍惚间看到了姐姐略带笑意的瞳,略略羞涩地低下脑袋。
被夸了,好开心。
2.
萩原警官是个好人。
很贴心,很温柔,很会照顾人。原谅唐椿月翻来覆去也只会这几个形容词,毕竟她没上过几年学就因病住院了。即使姐姐给她请了家教,但更美妙的形容词她真的不擅长。
长久的住院生活对她的影响是不可磨灭的。因为经年累月的疼痛,所以学会忍痛。因为和外人接触很少,所以不太擅长言语交流。但又因为她是被爱着的,她是被宠爱着长大的,所以她会用直白的话语去温暖人心,她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人的善意,也知道如何给予关怀。
她知道萩原警官是好人,一直以来的卷毛臭脸松田警官是好人,他们的同期好友“班长”是好人,“班长”的爱人姐姐也是好人。
这些年长的大人自相遇以来就很照顾她,即使她已经十八岁了,即使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我可真是幸运啊。
在积攒了足够能量,计划离开东京去另外一个世界找姐姐的唐椿月美滋滋地想着,收下和监护人无疑的萩原警官打包好的行李及便当,露出一个姐姐非常喜爱的,开朗甜美,无忧无虑的笑容。
“再见啦,萩原哥。”
3.
“姐姐!”
她打老远就看到了姐姐,即使是在满目疮痍的沿海港口城市里,在惶恐无助的尖叫人群中,在满地破碎尸身献血的炼狱,她也能一眼锁定她的姐姐。
“姐姐姐姐,我来接你回家了!你有没有想我呀?我很想你,我好久没见你了!”
原本背对着她的姐姐抬手在衣角上蹭蹭,擦拭了一把脸,回头时露出一个和萩原警官相似的笑容:“小椿来啦。”
“嗯嗯!我来接你啦!”唐椿月飞速上前,想要像小时候那样给姐姐一个熊抱。
姐姐张开双手,柔和地注视她。那是在当时的唐椿月看来一如既往地温柔,是在以后的唐椿月看来极端悲伤的笑容。
就好像,全力朝姐姐奔跑的自己只是镜花水月一般的虚幻泡影。
碰到就会碎裂。
她看不到姐姐在得到结结实实一个拥抱后骤然紧缩的瞳孔,看不到姐姐飞速弥漫水雾的眼睛,看不到姐姐颤抖着双手,握紧又松开,然后缓缓覆上自己的脊背,缩紧双臂,用力地回抱。
很用力很用力,就像是在确定什么一样。
当时的唐椿月不明白,因为她被重逢的巨大喜悦冲昏了头脑,沉浸在即将回家的美好未来中。
但是后来的唐椿月知道为什么。
因为她的姐姐在她到来前,经历了□□的死亡,接受了被朋友和合作者的背叛,接受了这个世界对她的恶意,然后——用她的龙毁灭了刚刚获得第二次生命的魏尔伦,毁灭了合作者深爱的横滨,视为亲子的龙带着母亲满腔仇恨向这个虚假又脆弱的世界咆哮,他们向幕后黑手复仇,让阴谋诡计覆灭在坚冰之下,陪着这座城市一起沉沦在地狱。
龙死去了。
姐姐跪坐在废墟上,没有再尝试徒劳的反抗。
因为[书]对她的失信极其愤怒。
——【你让我感到失望,唐君。我们签订了契约,促进世界融合后自然会实现你的愿望。但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
——【我是一个宽容的意识,愿意给你第二次机会,下次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要怎么做了。】
——“……”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唐君。】
——“……骗子。”
——【什么?】
——“你是个骗子。”
——【……我生气了。你应该接受惩罚。】
——【让你看看,你最为珍视之人吧。】
然后姐姐就看到了“唐椿月”在没有自己的现实世界被骗,被欺负,被欺辱,绝望哭泣,最后身首异处,脏器全空的身体。
那是姐姐内心深处的恐惧。她知道一个未成年又没有庇护的女孩子会遭遇什么不幸。她恐惧这份不幸降临到她原本就倒霉的妹妹身上。
她在害怕她所看到的“未来”,灵魂为此颤抖和哭泣。
千疮百孔的心在此刻碎掉了。
——【看到了吗?那就是你违背契约的惩罚。你当然不会有事,毕竟有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为你承担所有。】
原本就因为孩子接二连三死亡,因为朋友背叛放弃,因为背井离乡孤独抑郁的人,岌岌可危的理智在那种悲惨的“未来”面前绷紧成一根弦。
她不会试图反抗,不会违背契约,不会毁灭这一切。
她愿意交付所有的信任,愿意无条件相信同伴,愿意再一次被合作者背叛,愿意在这个世界执拗前进。
所以求求了,不要把她卷进来。不要让我的妹妹遭遇这一切。她是无辜的,她已经足够不幸,不要再让她跌入深渊。为此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
我已经失去得足够多了,我只有她还是“完好”的。
——【真是可笑啊,到头来,你所有的孩子都不如她。】*
姐姐没有再反驳什么。
她没有力气,也不想再说话了。
4.
所以姐姐再等待所谓的“第二次机会”到来时,看到了活生生的唐椿月,她当然不敢相信那是她的妹妹。
一个健康活泼,阳光又开朗的妹妹。
真是太好了啊……姐姐心想,我的妹妹的未来并非只有那一个,我还可以让她变成这样美好的模样。
只要我按照祂的指示走下去,至少……至少你还可以得到幸福。
所以啊,我的宝贝,我的妹妹,我的小椿。
“不要再来了。”
姐姐这样说着,为祂阳奉阴违让妹妹卷入灾难感到出奇的愤怒。随后是彻骨的冰冷。
祂在拿妹妹要挟她。
祂成功了。
与此同时,将唐椿月带来这里做任务积攒能量的,某个来自未来时间线的家伙幽幽发力。
“我做错了事,应该为此付出代价。但是你不同,你是无辜的,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在这个危险地世界停留。”
唐椿月听到的是——“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只会给我添乱。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不管你是怎么来的,总之快回去。”
唐椿月哪里肯,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带姐姐回家:“我不要,我不想丢下你!”
“……小椿,不是丢不丢下的问题。等会闭上眼睛,不要看我。姐姐会把你送回去,到时候你就忘记这里的经历,那个老板叔叔会照顾你的。”
——“你不该来这里的。你只会给我找麻烦,有人照顾你还不够吗?我已经厌倦了,我不想再和扯上联系。”
唐椿月眼前一黑,原来是姐姐的手覆上了她的眼。她急忙把手拿下来,耳朵嗡的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法治社会不该听到的声音。
血色的花在废墟之上并不少见,但在姐姐苍白的皮肤上就特别刺眼。
唐椿月懵了。
她还没来得及接受“失去”,脑海中的声音就开始循循善诱的蛊惑。
【想要拯救你陷入绝望的姐姐吗?只要你将收集到的力量给我,我就可以重启时间,让你赶在一切灾难发生前挽救她……】
“我愿意!我答应!”
“拜托了,请务必让我回到过去!”
但是离间的种子已经种下,此后更是被催生成为黑色的荆棘,穿刺,腐烂她的心脏,腐朽她的理智。
唐椿月所谓的第二次,她那没有了“第一次”记忆的,第三条时间线上的姐姐看到了第二条时间线胜利的结果,疲惫的心灵终于得到了休憩的机会。姐妹俩亲密相处了几天,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幸运。
就在唐椿月以为自己可以拉住姐姐,带姐姐回家的时候,保下了其他孩子,但失去了创生黑龙的姐姐走向了龙长眠的海域,自悬崖坠落。
作为一位不称职的母亲,她创造的那个孩子心智并不健全,孤零零地在海下安睡,会害怕的吧。
她回不去了,就在这里陪着那个傻小子。
唐椿月怔愣片刻,握紧了拳头,指甲深陷肉里,几乎要掐出血来。
所以,你为了他抛弃了我,对吗?
如果我来得更早,救下那个笨蛋,你就愿意陪我回家吧。
5.
唐椿月认知中的第三次,是姐姐切身经历过的第四次。
这一次她来得很早,早到姐姐都没到这个世界。
在找到姐姐之前,唐椿月是在咒术世界那边救人。有奇怪的大叔,嘴角带疤,但是很帅气。他的妻子和记忆中的姐姐一样温和。
那位夫人将突然出现的,浑浑噩噩的唐椿月当做迷路的小孩看待,收留了暂时无处可去的她。甚至愿意让未出世的孩子认她做小姨。
夫人很好,很温柔。像久远记忆中的萩原警官一样——可惜虽然都在日本,但并不是同一个日本。这里的东京没有萩原警官。
唐椿月的任务是救那个嘴角带疤的大叔,但是她更想救夫人。
因为夫人身体不好,很有可能会在生产时死去——别说她乌鸦嘴,因为她曾经在医院见过很多这样的病例。
但万幸的是,夫人平安生下一个黑发的男孩,取名为“惠”。意味上天赐予的恩惠。
唐椿月抱着小侄子的时候,几乎要落下泪来。被大叔嫌弃一瞥也不生气,只是无声的掉眼泪。
她害怕夫人和姐姐一样,做了母亲就会抛弃她。
不是法律上的遗弃,是那种生命的离去。
“惠,你要真的是恩惠,就请保佑我的两个姐姐……”她握着婴孩的小手,伏在婴儿床边用本国的言语小声祈求,对于听不懂华语的夫妇来说,那和轻柔的呢喃也没什么不同。
“请保佑她们平安。”
“求求了,我真的害怕……”
但她还是噩梦成真。夫人身体日渐消瘦,躺在病床上的模样脆弱到大叔不敢触碰。
小小的惠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身体,但还是没有哭。唐椿月把孩子抱出去,在楼道内擦干净眼泪。
惠是很乖很乖的孩子。暖暖烘烘的身体贴着她,无端地让她感受到力量。
夫人把她叫到床边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唐椿月要很认真才能听清楚。
“小椿……好孩子……惠……甚尔……笨蛋要……拜托你了……”
夫人离去的最后一件事,是抬手擦干唐椿月的眼泪。
绝望绝望绝望绝望绝望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恐惧恐惧恐惧恐惧——被压抑了三条时间线的情感以此为契机骤然爆发。
她的负面情感浓郁到单拎出来都是一种特级咒灵。
大叔抱着惠后退一步,从丑宝嘴里掏出名为“游云”的咒具:“小孩,你在干什么。”
还没有迅速上手祓除,已经是看在相处几年还算了解品行的面子上了。
“对不起。”唐椿月抬手把三只特级咒灵抓住,塞回黑潮涌动的“海”中。
她是个没用的人,救不了姐姐,救不了夫人。
一个一心求死,一个阎王点名。她能做什么?不过是把突然遭遇的死亡推开而已。
这种,她根本无能为力。
对不起。
惠看着小姨背对着他和爸爸,俯身亲吻妈妈的额头。便张牙舞爪也想给妈妈一个亲亲。
然后被爸爸强硬地塞进小姨怀里。和小姨一起被推出病房。
6.
唐椿月知道大叔会死在这次悬赏中。她正是为此而来的。
失去了夫人的家根本不算家。大叔不回来,十天半个月都别想见到他一根汗毛。唐椿月也不说什么,拿着之前救人得到的能量兑换了货币,找了份还算轻松的兼职,把惠拉扯大了。*
她不会养孩子,夫人曾笑她自己还是个小孩当然不会养。会养孩子的夫人不在了,大叔也走了,惠跟着她着实受了很多委屈。但惠很乖,很贴心,甚至能让她感受到她才是被照顾的那一方。
算好了日子,她留下来很多钱,蹲下身抱住惠:“我要去把大叔带回来,在他回来之前,惠要乖乖的,自己照顾好自己,尽量别出门。”
“嗯。我会等小姨和……他回来的。”
“好孩子。”
她带着咒灵赶到东京校附近,目睹了大叔把两个dk耍得团团转,在杀死那个小姑娘前,放出了三只特级咒灵。
趁大叔和dk对战三只全力攻击的特级咒灵,她赶到了小姑娘身边,替她挡下了来自大叔的致命一击。
“小孩!”
唐椿月在赌,赌“妻子的义妹”“孩子的养护人”这个身份能让大叔分神片刻。
“我没有事。”
她当然不会有事。姐姐换取她健康平安,这种力量的攻击还不足以打破。
“喂!冲出来多危险不知道吗?!”
“快跑!”
一黑一白两个dk如此说着。唐椿月只是护紧了那个比她还小的小姑娘,等待着大叔最后的裁决。
“我要走了。”她决定再添一把火,“如果你也死了,他一个人要怎么办。”
父母和小姨都不在了,惠要怎么办?
“跟我没关系,让开。”
“那是姐姐最后的心愿,也和你没关系吗?”
长久且压抑的寂静过后,大叔屈服了。唐椿月脸上唰唰淌下泪来,把几个年轻人吓了一大跳。
她赌赢了。
带着她这个坏事的家伙离开的大叔把她丢回家,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唐椿月抱着惠好一会,才和大叔到屋外说话。
大叔还是信任她的,就算知道她带着三个特级咒灵也敢把儿子丢给她带。
“你要去哪里。”
“去找我姐姐。”她补充了一句,“亲姐姐。”虽然力量搜集得还不够多,但去晚了恐怕又要失败。
大叔只是抽烟,丢下一句“随你的便”就进了屋。
唐椿月抬手抹了一把泪。她算是知道姐姐为什么连着两次和那个傻小子一起死了。
看着长大的孩子,份量真的太重了。
她舍不得惠啊。那么小小的一团长到如今可爱的模样,怎么舍得他在不负责任的死鬼大叔手下生存?
夫人要是知道大叔颓成这样还不管孩子,会气活过来吧。
……要真能气活就好了……
唐椿月和惠道别,小小的孩子搂紧来了她的脖子,小声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是。”
惠说:“你一定可以带你姐姐回家的。”
7.
但是这一次也失败了。
因为在这一次的时间线中,死去的不是小羊们,不是唐宋或者唐元。
死的只有姐姐。
原来她的姐姐记起了之前数次“重启”更新时间线的记忆,也记得与[书]的契约和誓言。磅礴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麻木,她不甘心被算计到体无完肤,不甘心从一开始所有的情感都建立在虚假之上,不甘心唐椿月和孩子们被作为棋子任人摆布。
所以她把[书]的实体交给了【死屋之鼠】的首领费奥多尔。
她把赌注压在了费奥多尔身上孤注一掷,同时做了其他的准备,想要[书]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就算自己死亡也无所谓。
毕竟就算失败了,[书]还是会拉着她再一次来过,直到这个世界稳固到没有同等级外力可以击碎,直到祂们不会被“命运”束缚。
但是那个时候的唐椿月不知道这些,她听到的是姐姐的“恶意”,感受到的是意志的诅咒,与咒灵为伴,心魔已生。
非要以鲜血和死亡构筑基石吗?
一定要谁牺牲自己作为融合的垫脚石吗?
为什么就非要你去做?为什么都在吸你的血?为什么都要扒在你身上啃食你的血肉?
你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折磨?
唐椿月看着那些活得好好的孩子们,再也不掩饰自己对于这些人的憎恶和嫉妒。
那些孩子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是了,就像惠对我来说就比大叔重要多了。
我完全可以理解。
扭曲的红衣咒灵自情绪的黑海中诞生,极端的爱和扭曲的恨交织,人类最强烈炽热的情感铸就了唐椿月最强悍的咒灵。
那是特级中的特级。
“既然他们会为了姐姐的离去悲伤,我们就送他们一程吧。”她抚摸着红衣咒灵的脸,沉沦在恶念的黑海中,“送他们去见姐姐。”
所以别哭了,我送你们团聚。
8.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所有人都存活的幸福世界,但她没有办法去更早的时间点从源头改变。她做不到。因为她不具有时间的力量。
那不是属于人的力量。
一次又一次,看着姐姐因为生离死别而重复地痛苦,她竟然会觉得麻木。
命运仿佛逼迫姐姐在小羊们和唐宋他们中做出选择,好像也在催促自己使用这份可以被称为万里无一天赋的力量。
用负面情绪淹没吧。
就算变成萩原警官他们一但发觉就会被抓走的坏蛋也无所谓,反正她谁都救不了,干脆都去死好了。
你们都死掉了,姐姐在这里没有情感的牵绊自然会跟我回家。
你们只会成为阻碍姐姐回家的绊脚石,你们只是一群吃人血肉的恶鬼。
汲取姐姐的感情,汲取姐姐的力量,背叛她的信任,违背她的心愿。
你们是她痛苦的根源。就像是让树生病的瘤,砍掉就好了。
是的,我的姐姐生病了。我这是在给她治病。
她说服了自己。
“我知道那会很痛。”
横滨也被变成了特级咒灵们的狩猎场。
在她印象中的第四次,她选择把那些当过姐姐孩子的,做过姐姐朋友却又背叛她的坏家伙全部宰杀。
手无缚鸡之力的羊自然是最先被下手的。
被姐姐悉心呵护的小羊羔们啊,柔软且脆弱,生机勃勃富有活力。但会在未来死于魏尔伦之手,我只是提前送他们去往极乐世界。
然后是中原中也和森鸥外。
【污浊了的忧伤之中】,重力操纵使中原中也。她知道他未来会如何耀眼且灿烂,她知道他会是少有的,主张报仇的“孩子”。但是太晚了。悲剧已成定局。
她和他打过,知道只要逼迫他全力迎战,拖延救援时间,骄傲的黑山羊自然会在身躯的崩溃中走向毁灭。
森鸥外么,啊,是那个人啊。没关系,这一次她会很小心的,不会让他那么轻易地就坏掉的。
本来还想对江户川乱步下手的,但是那个名侦探是少有的拉过姐姐一把的人……好纠结,不管好了。
在东京黑衣组织的唐元,和她长相相似的女孩子。还是和上次一样,明明那么激烈的反抗其他咒灵的束缚和攻击,却在[姐姐]出现时松懈了防备,放弃了反抗。
她会认为[姐姐]是来杀她的吗?
她会因为母亲的杀意而放弃挣扎吗?
唐椿月不知道,只是自那次后,[姐姐]再也不肯对那些孩子下手了。
唐明把黑黝黝/枪/口对准她的时候,眼底的惊愕简直到了一种让人发笑的地步。
“我知道会很痛,但是没关系,忍一忍就好了。”
她这样说着,八只眼睛的祸鸟啄食了唐明的心脏。
没关系,忍一忍就好了。
她踏过血液浸润的地板,慢慢走到阳光下。
到东京了啊,要去看看萩原警官吗?
9.
她没有去找萩原警官。
她找到了那条龙,同时还有兰波和魏尔伦。
好痛啊,没关系,忍一忍就好了。就和那些孩子们一样,就和过去在医院一样。
忍一忍就好了。忍一忍就不痛了。
即使她要杀龙,但龙还是选择在魏尔伦和兰波面前保护她。
唐椿月不需要这种可笑的保护。
她身后的黑海吞掉了她的憎恨,吞掉了她的恐惧,吞掉了她的理智和悲伤。
被打散的特级咒灵们很快就能凭借主人磅礴的负面情绪再次恢复身体和力量。就算是超越者,就算是可以左右国际战役的超越者也没有关系。
她可以用消耗战,她的力量可以恢复,但他们不行。
她无所畏惧,她不能回头。
“你是在哭泣吗?”兰波这样问她,即使倒在了泥泞的地上也不改眉眼间的风华。
“我还以为疯子是不会流泪的。”他这样说着,声音轻柔到仿佛风的呢喃,“你赢了。”
然后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唐椿月确定两人都咽气了,确定【魔兽吉格】不会出世,就算出世也能炸掉横滨后,力竭倒在了血肉残渣之中。
忍一忍真的不疼了啊。这句话用当初主治医生的话来讲就是:疼痛超过一定阈值大脑选择关闭接受疼痛的通道了。
要是在场有第二个活人,一定能从她头上直接看到骨头,肉是两半崩开的。肱骨干粉碎性骨折,整个上臂断成三节。没有感觉到疼,只是麻木,就像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脑子也是迷迷糊糊的。右眼看不见了,皮肤上黑红色焦炭一样的是烧伤的疮疤,不痛,但是有些痒,感觉会裂开。
但就在姐姐来找她的路上,她的血液停止流出,她的骨骼开始重塑,她的血肉开始生长。右眼可以视物,皮肤光洁如初。
她从尸体中爬出来,只要不看身上的脏污,健康到恍若医学奇迹。
这就是她的本钱。
受伤会痊愈,危险会抹除。
她会健康平安地活下去。
10.
“你为什么会哭呢?姐姐?”
姐姐喉咙里溢出绝望的悲鸣,带着她听不懂的情感。
唐椿月不明白,她走近了姐姐,抱紧了姐姐。用略带邀功的骄傲口吻说:“我已经把你的痛苦根源都处理掉了,就像啄木鸟给大树治病一样。坏虫子被吃掉了,树就会好起来,你也会好起来的。”
“所以别哭了好不好?高兴一些嘛,我们洗洗就可以回家了。老板叔叔人很好,总念叨着你……”
“滚。”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回家——”
“我说滚。”姐姐眼神寒凉,“你不是我妹妹。”
然后一字一句似针扎在唐椿月心上:“你不是我妹妹,你是和魏尔伦一样的畜生。”
“……”拥有了之前时间线的记忆了吗?
“我不要你了,滚出我的视线,永远别再来找我。”
“啊。”唐椿月小声地叫了一声,“被讨厌了吗。”
被讨厌了被讨厌了被讨厌了被讨厌了被讨厌了被讨厌了被讨厌了被讨厌了被讨厌了——姐姐不要我了。
她不要我了。
唐椿月低下头,没有动弹。
姐姐忍无可忍,站直了身子想要离开,但被唐椿月拉住了手。
或者用“攥”更合适。
“你不要我,是因为我让你感到痛苦吗?是因为我让你绝望吗?”
“我不想和你说话。”
“我知道了,我是你新的痛苦根源。”
让姐姐感到痛苦的一切,都应该被砍掉。
“我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原来她才是让姐姐最痛苦的人。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如果她不生病,爸爸妈妈就不会出车祸死去,姐姐就不用拼命工作猝死在岗位,姐姐就不用为了治好她的病在这个充满欺骗和谎言的虚假世界遭受背叛。姐姐的孩子应该是和惠一样的宝贝,而不是这种需要姐姐以血哺育的吸血虫。
是她造就了姐姐的痛苦,是她让姐姐绝望悲鸣。
错的不是姐姐,是她唐椿月。
她应该死在十二岁。
我应该死在被查出病的那一天。
红色的柔软绸缎此刻变为利刃,划开了她的脖颈,刺穿了她的心脏。
这样,姐姐就不会痛了吧。
她在姐姐眼底看到了[姐姐]的脸,像是照镜子一般的一人一咒灵隔着唐椿月对视。
泪水砸在脸上,像是雨滴。
唐椿月会痛,会受伤,但很快就会恢复为健康完好的模样。
所以她当然不会死。
“你别哭……”她看着姐姐说,“不要哭啦。”
你哭的话,我也想哭。
你哭了好多好多次,眼泪会流干的。
在第五次“重启”前,她听到了姐姐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啊,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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