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发生了什么
作品:《魔君大人下凡寻妻记》 呛人的烟味从门缝潜进入,弥漫进鼻端,她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怎么回事?!桃儿……外面怎么了?\"
并没有人回应她。
她被外面的杂乱惊呼声惊醒,等再回过神来,眸中都是煜煜火光映照,受惊的人们在四处奔跑,大声哭喊着。
\"快跑快跑!幻兽都出来了啊!\"一位青灰长袍的中年男子踉踉跄跄地从游廊处跑出来,声音惨烈,袍子沾了蓝色的火焰,随即像烟花一般迅速染上全身,转瞬灰烬。
\"孙叔!\"她的声音淹没进吵闹中。
灼人的火星差点溅到脚下。那尸骨无存的是一直跟在父亲背后服侍的孙叔啊!
她连忙跑出去,眸底盛满不解与恐惧,纤细的身躯不由地发颤。她看到远处,一只浑身墨黑鳞片的幻兽汹汹而来,嗜血的杀气腾腾涌出,仿佛要将所有人吞没。
顾不得其他,抬起鞋履急急往幻兽方向要奔过去,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拽住。再转过头,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是她的奶妈刘嬷嬷。
刘嬷嬷布满老茧的手抓着她,面色惨白如纸,一瞬间像老了十岁,吼道:\"县主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老奴拼了这条老命也定要送你出去!\"
\"救命!救命!\"后面传来阵阵凄烈的惨叫,她要回头看,却被刘嬷嬷立马扳回了头,娇嫩的脸蛋上顿时泛出了清晰红印。
\"县主,如今谷主仍在捉拿鲳蛇,你是我们锦绣谷的唯一嫡系血脉!必须得安然无恙地出去,避掉这次动乱!\"
她耳畔尽是痛苦的呼叫,响彻在脑海中,句句泣血。
眼前黑暗,隐隐燃着烛光。暗色之下,她只能见到刘嬷嬷一双坚定的鹰眸。
\"县主,夫人将芙蓉令给了老奴,今日你便带着它远远地出去,不要回头!谨记,勿要让旁人发现你!\"
芙蓉令?这不是阿娘家族留下的珍宝吗,可以让人短时隐身,隐藏周遭一切的气息。还是能号令锦绣谷全部韵者的万人敬畏的令牌。
这东西为什么要给她?!
\"不!嬷嬷我不要!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阿娘在哪里!\"她带着哭腔,无措地摇头,伸手攥紧刘嬷嬷的袖子不肯放开。
她把芙蓉令带走,那阿娘呢?!她还没有见到阿娘,阿娘是否安然无恙都不知道……
远处动静变大,愈发清晰。
刘嬷嬷强硬地将芙蓉令展开,对她施了韵术,她的腰间被青绿藤曼缠上,身体肉眼可见地慢慢淡化,变得透明。
她盈满泪水的眸子骤然睁大,惊慌地挣扎着,一边朝自己的好嬷嬷摇头。
\"县主,一直往前走!到南浮国的边境处长霖山去找一位赤发道人,只要把芙蓉令给他看他便能明白了……县主,要好好活下去,等锦绣谷安定下来……\"
刘嬷嬷抬起手朝她眉心一点,她脚底下浮出芙蓉花样的光圈,随即眼前一晃……
她知道,她要被送出锦绣谷了!
\"不!嬷嬷!\"她伸出手,想要抓住远离的身影。
\"不要!\"大喊出声。
当她猛然睁眼时,一番陌生的场景映入。
她尚未缓过神,痛苦地皱着眉,抬眸往周遭看。这是一间虽简陋但干净的房间,窗枢半开,细碎的光洒进屋内。
方十九侧头,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远处坐着的男人俊美而恬淡的一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情愫。
轻柔的光照在他面颊上,为他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雾,看不真实,仿佛还置于梦境中。
\"这位……大哥哥,这里是……\"方十九做完梦后,额头沁出不少的汗,她唰白着一张脸,斟酌着开口。
她捏紧盖着的被子,想起了昨天晕倒的事,估计便是这位扶住了自己。
傅渊听到她唤自己大哥哥,下意识地目光短短滞了下,他才两万岁,放在人间不过是刚刚及冠的少年。
不过,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刚醒的少女,看着也就十几岁的模样,面色却这般惨淡难堪,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我也不知。\"他静静地说道。
傅渊也是初来这里,人间也不过涉足四五次。向来两界对人间一直保持恰当分寸,很少无端干涉人间运转规律,而他也一直在魔界忙于修炼与掌管。
他短短想了下,开口补充道:\"这里是郊原。\"
郊原?她问的是郊原吗?她是想问这屋子是哪……若有些不轨之人认出她来,那可就不好了。方十九眉心一跳,唰白的脸蛋上总算有些生动浮现。
傅渊似乎明白了对方所问,抿着唇未语。他总不能说这屋子是他凭空建起的吧。
虽外界之人临人间后,法力会消逝一半。但于他堂堂魔尊而言,那些正常的法术都是能施展的。
方十九没有再追问自己在何处,而是张开干裂发白的唇,很诚恳地道谢:\"多谢大哥哥,这次多亏了您。\"
她掀开被褥,准备起身。
看这晴朗天色,怕是睡了一夜有余。
她被刘嬷嬷的木系韵术强行带出内谷,再回过神来已经到了荒野之地。
娘……娘到底怎么了!幻兽和那蓝焰又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她手指不可见察地屈起,不明不白的自己就这么被强行送了出来。
突然,安静的屋内突兀地响起奇怪的声音。
饿了,方十九低头按住了肚子。
傅渊直起身子,淡淡地启唇:\"走吧,去吃点东西。\"看她那昨日失魂落魄,怕是有个一两日没进油水了。
差些忘了,人间的与只食清水白露的他不同,必须得食五谷杂粮以生。
但没有立即收到回应,他看过去时,只能望到床边一颗埋得很低的头颅,坐在床沿的人毫无动静地僵在那儿。
方十九手触着自己温热的皮肤上,眼睛泛酸,却干涸地一滴泪也落不下来。以往……她未曾饿过丝毫,爹娘总是将最好吃的全捧在手掌心上给她吃。
傅渊朝她走来,金丝镶玉的靴子临到她眼下。声音不轻不重地从头顶落下。
\"既然饿了便走。\"语气没有听出不耐烦,反而温淡如风。
垂着头的方十九站起身,泛皱的裳裙平整如初,她回道:\"谢谢。嗯......我如今身上也没有银两,只能以些首饰来报以恩德,还望大哥哥莫要介怀。\"
她白皙的手心上捧着不知何时摘下的玉簪,递到他面前。
她是真心想要谢谢这位出手相助的陌生人。即使自己处在崩溃边缘,但从小养成的礼仪未曾忘。
傅渊眉宇微敛,瞥了一眼没有接。
女孩那双美眸泛着点点血丝,如蝶翅的纤长羽睫止不住地微颤,看着便可怜。
他转过身,衣袖微扬,清淡的雪竹气息拂过鼻端,浅浅撂下话来:\"不用,你无需报答我任何。\"
方十九微愣了下,抬头瞥了眼男人的背影,抿着唇,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小步跟过去,突然记起事情,抬手摸了摸裸露着的脸蛋。
低头,她从阔袖中掏出了一娟月白色绸缎面纱系上,遮住了半边脸蛋,只留下一双晦暗无光的眸子,但不难看出此女定是极漂亮的。
迈出门之前,方十九又弯头瞧了眼那桌上斜放着的铜镜,这样旁人应该认不出来我吧?
刘嬷嬷嘱咐过我不能让别人发现,事情未搞清楚我更不能暴露自己!
可是。
方十九神色一动,停了下脚步,惹得前面的傅渊眉梢不可见察地挑起弧度,侧过身子望她。
静默的目光,在无声问她怎么了。
面纱再如何也遮不去一个人原本的体貌身形。
\"我不能让别人认出我。\"方十九低声回道,纤长的睫毛轻颤,眼底遮不去担忧之色。
傅渊敛眉上下微扫了方十九一眼,确实,若是熟悉之人,单单面纱掩盖不了。
傅渊手心展出,多了一个小巧圆润的玉瓷瓶,在他修长分明的手上衬得霎时精致。
\"这是我们那特制的药丹,可让人变换面貌,无人察出端倪。\"
他话语刚罢,垂在身侧的手指突然微动,眼底掩过一瞬变化。
又像是释然般,他面色如常得恬淡。
方十九望过去,脸上浮出疑惑,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奇药?
但她再思虑下去时,本就杂乱如麻的脑海中闪过那煜煜的蓝焰,一幕幕可怖的场景再次回荡,她心神恍惚,将思绪强行压了回去。
算了算了!
她草草从傅渊手上接过,毫无犹豫地启唇送入口中。
旁侧傅渊嘴角勾起极浅的弧度,墨色的瞳仁泛着微光,像是逗可爱的小孩般,言道:\"你如此相信我个陌生人?让你吃果真就吃了。\"
眼前的方十九并未止住动作,喉咙微动,咽下了药丹,目光直直地看着傅渊道:\"大哥哥,我自然是信你的,既然你都出手相助,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动些手脚呢。\"
傅渊未再言语,默默收回视线,这女娃虽然失了神,但还算伶俐些,未有失智。
方十九吃了丹药,这药丸不似旁些吃起来无味而苦涩,反而果味与花香交杂,咽下时唇角都溢着清香。她只当是自己浅薄,吃的药丹太少,一边往铜镜那里走去。
站在门侧的傅渊云锦宽袖之下抬起手指,不动声色地朝方十九的方向划了一小圈。
无人可察的细微魔力在他指尖萦绕,循着划过的轨道过去。而方十九在此之下才变换了容貌。
铜镜衬托下,方十九眼底一丝惊奇拂过,她原先侬丽眉眼变得锋锐而上挑,眉尾处点上的红痣,在眼睑微抬时尽显冷色。
她下意识地侧身望向面色寡淡的傅渊,问道:\"我素来未闻过这般珍品,多谢大哥哥。我可否碰水?这面容什么时候会消失?\",
这种厉害的东西一定不会完美无缺。
她自然得提前问清楚,在锦绣谷的事情未搞明白时,决不能暴露自己。
傅渊闻言微顿。
他在想,这女娃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若是半路易容消逝,怕是得遇到不少难处吧?又怕药效太过完美引起怀疑,他面不改色地回她:\"嗯,只要不沾上水便能一直保持。\"
真是这样?
其实,这药丹不过普通的糖丸罢了!以桃花与荔枝的浆汁混合麦芽糖浆而成,什么变换面貌之类的,根本是他随口胡扯的。
真正变换了容貌的是他弹指尖的法力。
人间韵术与外界法力不同,所以正常是无法察觉到他的魔力,更何况是刚启蒙韵术短短几年的方十九。
果然方十九闻言只是点点头,然后随他走出这间本不存在的屋子。
她不知道,此间屋子在她离开不久,便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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