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是，你跟艾尔海森两个人被关在了图书馆里。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应该是很暧昧旖旎的情况，单看这八个字就似乎张力拉满，下一秒就应该干柴烈火一触即发了。


    但以上种种激情都和你们毫无关系。


    你们两个只是坐在十四楼电梯旁的沙发上，然后各玩各的手机。


    “我们今晚能出去吗。别的倒无所谓，我手机快没电了。”


    “我已经联络了人了。他应该能带人来开门，让我们出去。”


    “嗯，谁啊？我在论坛上看你不是被学校里的人排挤了吗？”


    “我的舍友。”艾尔海森没打算隐瞒，“他欠我人情。”


    既然艾尔海森这么说了，你也放心了下来，开始玩手机。


    玩了大概四十多分钟，你感觉气温逐渐降下来了不少，不由不着痕迹地往艾尔海森旁边蹭了蹭。


    艾尔海森看见了你的动作，不过没制止。


    还是夏天的夜晚，总体并不算非常冷，只是因为处于图书馆这种冰凉的建筑里，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有丝丝寒冷。


    你的手机弹出了只剩20%电量的警告。


    你把手机屏幕斜着举到艾尔海森面前，“你看，就20%了。你的人到底靠谱不靠谱啊，救快点啊。”


    “应该快了。”


    最坏的情况下，你可能要在这个图书馆呆上一整个晚上。


    为了保持电池的电量，你熄屏了手机，让手机保持待机的状态。


    你虚虚靠着艾尔海森，不敢真的靠上去，也没手机玩了，就在呆坐着，不由有些无聊。


    呆坐了大概七八分钟，你忍不住，“艾尔海森，我们聊聊天吧。”


    你以为他不会搭理你。


    但是黑暗中却传来了他的回应，“聊什么？”


    也许是黑夜模糊了人的视觉，暧昧了人们的情感，你看不见了艾尔海森那张俊到会让你紧张的脸了，你也渐渐放开了点。


    “艾尔海森，你论文初稿因为这种离谱的理由打回来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


    艾尔海森没回答你，但你自顾自地也能把话题进行下去。


    “……你怎么这么头铁呢。我以为你不知道这些潜规则呢。”你顿了顿，像是鼓起勇气提起当时自己的事情，“我当年被宣判毕业不了的时候，可是连着哭了三天呢。”


    黑暗中，艾尔海森轻轻地应了声，“嗯。”


    一如他风格的敷衍。


    不过不知什么时候，艾尔海森的手机也静静熄了屏。


    他也在安静地听你说话。


    “所以一开始我知道你是跟我一样的同款倒霉蛋的时候，我就决定一定要帮你了。你算是某种我的精神的传承吧。”你窝起小拳头，“让我们一起干翻学阀！推翻权威！”


    轻笑声暧昧，艾尔海森的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


    “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问我，能不能赢。其实我并不打算抗争某个人。我的兴趣只在真理身上，其余的输赢胜负，我其实并不放在心上。”


    “但我不会输。”


    “真不愧是你啊，bking，这么帅气的话就这么简单就说出来了。”你小声喃喃。


    “嗯？”


    “不，我什么都没说！”


    明明在黑暗中，你却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百叶窗筛着月色，皎洁月辉通过百叶窗洒在地板上。


    你凝望着月辉，呼吸逐渐轻缓，浅浅的困倦浮上心头。


    原本是虚虚靠着的动作，不知从何时开始，你已经完全靠在了艾尔海森的身上。


    他侧头看了你半秒，神情莫测，默许了你半梦半醒中略显没有分寸感的动作。


    “艾尔海森。”你轻轻喊了下他的名字。


    “嗯。”


    “我有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情吗？”


    “没有。”


    “其实，我爸妈也都是正教授哦。只不过他们都是文科的教授，一个是古汉语的，一个是历史的。所以他们俩很希望我能像他们一样成为教授，过上他们那样的人生。”


    “小时候，他们的工作很忙，但从来不疏忽给我的教育，更是一遍一遍地教育我一定要成为一个硕士。他们觉得哪怕有再多钱都是假的，只有知识能让人变得高尚。周围的人也都总是告诉我，我父母是很优秀的人，我长大要变成父母那样的人。”


    “我从小就特别特别努力学习。希望成为大家口中的，优秀的人。哪怕别的父母都可以陪伴自己的孩子，我的父母却因为优秀而疏于对我的陪伴。现在想来，我青春期最大的反叛，就是高三那年给自己选了天体物理的专业。”


    “我喜欢宇宙。宇宙非常浩大，动则上亿光年的单位，让我会产生反正所有人类也都什么都不是的放松感。所以我选择了这个专业。我真的很努力了，很想在这个专业做出自己的成绩。成为别人口中的，父母口中的，‘优秀的人’。”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研究生没办法毕业。父母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对我非常失望。我都好几年没回家过了。”


    你轻轻笑了下，自嘲道，“很可笑吧？”


    艾尔海森是怎样的回复，你并没有听见。或者他和以往一样，甚至懒得敷衍你，回复都懒得给予。


    但即便他不会给予任何回复也没关系。你只是想把你的事情告诉他。


    把多年困扰着你的梦魇全部倾诉出口。


    然后，就这样，彻底地把昨日噩梦丢在身后。


    你的眼眸慢慢合上，意识坠入一片静谧如深海的梦想中。


    等你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你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咦，等等，床？我昨天不是被关在图书馆吗？


    “醒了？”艾尔海森手里捧着本书，半坐在飘窗上，见你醒了，看了你眼，不过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的书上。


    你并不紧张，坐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哈欠，“这里是哪啊？”


    “我家。”


    “是吗？”你好奇地四处看了起来。


    一整面墙的巨大书柜，收拾地很整齐的书桌，还有和书柜相比衬地小的可怜的衣柜。你缓慢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


    “还真的和你一模一样的感觉呢。”你不由感叹。


    “那这是你的床？”你好奇地四处摸了起来。


    “对。”


    你四处摸得更起劲了。


    “你在找什么？”


    “小海同学~我在找你有没有那种书啊？正好看看你喜欢的女孩子类型。”


    艾尔海森放下书，抱胸于胸前，看着你在他床上越发无法无天的动作，“我没有偏好的女生类型。”


    你做作地装出十分惊讶的样子，“小海同学难道你是……”


    艾尔海森重新拿起书，显然懒得理你了。


    你也见好就收，不开艾尔海森的玩笑了。


    重新往被窝里躺了回去。


    “还要再睡一会儿？”


    “不是。这是你的被子，肯定有你的味道，我要多闻一会儿。”


    其实只是你还有点困啦。


    艾尔海森自然能看穿你，“那你再睡大概十分钟吧。早饭马上就要回来了。”


    “早饭还会自己回来？”


    “我的舍友会帮我们买的。”


    “？”


    你还在疑惑着，就听见卧室外传来开门的声音，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声，“喂！艾尔海森，有你这样的吗！为什么要我买早饭啊！”


    艾尔海森合上书，从飘窗上站起来，“早饭回来了，你再睡一会儿也早点起来吧。”


    说完，艾尔海森就走出了房间。


    艾尔海森走出房间后，门外又陆续传来了陌生却好听的男声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穿上衣服走出卧室，才看见门外是一个……还挺帅的帅哥。


    男人金色的头发微长，或许是主人觉得还没到适合重新做造型的长度，所以先随意地用些小红夹子夹在脑后，却有些意外地可爱。


    眼睛也很大，比起艾尔海森这种冷硬的帅气，这个金发帅哥明显就要偏可爱风格许多，非要来说有点像是金渐层猫猫或者说是金毛犬，这种大大的却很柔软的小动物。


    金发帅哥现在正气呼呼地叉着腰和艾尔海森理论。


    准确来说是，是他在对着艾尔海森发火，而艾尔海森并不怎么理他。


    或许这个金发帅哥自己还没发现，但他对着艾尔海森生气的样子显得他更可爱了，像只炸毛乱挠的小猫咪。


    “噗。”你忍不住笑出了声。


    艾尔海森和金发帅哥的目光落到你身上。


    “是你给我们带的早饭嘛，谢谢啊。你是艾尔海森的同学？这是你们一起在校外租的房子？”


    “啊……是这样的，我是艾尔海森的同学，叫卡维。现在正在校外工作，有时候回学校宿舍不方便，所以就跟艾尔海森一起租……”


    艾尔海森直接打断了金发帅哥的话，“这是我家。他蹭住在这里罢了。”


    “喂！”引得卡维直接生气地瞪向艾尔海森。


    你歪了歪头，感觉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有些有趣。


    而且卡维气鼓鼓的样子的确很可爱，让你心生结交的想法。


    你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都十点多快十一点啦。我们午餐一起出去吃吧，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