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蜘蛛被解决后，危机立刻解除。


    楼泓没再看夏煜，径直往外走，边吩咐章霁栾：“带他们跟幸存者集合。”


    章霁栾应了声“好”，迈步走向夏煜二人。


    他体型魁梧，手臂肌肉隆起，加上皮肤黝黑，长相凶悍，给人特别凶狠的感觉，总之不像好人。


    魏希警惕盯着他，并未因为他们杀了巨型蜘蛛就放松戒备。


    章霁栾对此习以为常，长得凶也不是他能改变的。


    “你们是什么人？”魏希紧张问。


    章霁栾正准备回答，就见旁边正处于觉醒期的人鱼突然拍了拍同伴肩膀。


    “没事的，你放轻松。要不是他们，我们没准都死在巨型蜘蛛手上了。他们救了我们，所以肯定是好人。”


    他语气一派天真，看自己的眼神更和煦如春风。


    章霁栾浑身不自在，他习惯了警惕防备的视线，突然被这么温和地看着，总感觉哪哪都不对劲，尤其这么看他的还是第一次见面，向来脆弱胆小的人鱼。


    魏希压低了声音：“你没经历过，不知道人性的可怕……”


    没等他说完，夏煜已经率先跟了上去。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能轻松自如地跟对方攀谈。


    “你们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是专门来这里救我们的吗？”


    魏希迟疑一会，也只能跟上去。


    在夏煜提问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章霁栾，唯恐对方不耐烦突然出手，毕竟那人凶神恶煞，看着就不好惹。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章霁栾不仅没不耐烦，还耐心地解释起来。


    “我们是军队的人，接到‘海巢’命令，来这里营救你们的。我叫章霁栾，那位……名字不方便说，你可以称呼他‘长官’。”


    夏煜“哦”了声，对他会认真回答自己问题一点也不惊讶。


    毕竟他们曾同窗四年，还住在一个寝室。


    他知道章霁栾就是看着凶，其实人特别好，以前他们寝室的人熬夜起不来，都是对方帮忙买早饭，偶尔他们几人偷溜出去玩，也是他帮着打掩护。


    军校的生活实在太让人怀念，夏煜陷入回忆，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走出了星舰。


    被白色蛛丝裹满的星舰前，聚集着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夏煜粗略数了下，发现这里只有原来一半的人。


    这些人从未经历过这么惊险恐怖的事，哪怕幸运活下来，脸上也满是惊悸和后怕。


    除了章霁栾，外边还站着几个身穿常服的人。他们以楼泓为中心，眼神坚定，精神力强大，很显然都是亲卫军的人。


    其中一人请示过章霁栾，站出来跟幸存者说明情况。


    从他口中，幸存者得知，他们的确正处于污染区，那巨型蜘蛛正是污染物。


    好在这只是三级污染区，污染物单一，且不具备污染人类的特性。


    但即使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


    接下来，他们都得小心不要受伤。一旦受伤，蛛卵会通过伤口进入体内，以血肉为巢穴，孵化出更多的小蜘蛛，它们生长速度极快，没多久就会形成一批蜘蛛大军。


    之前林子慕正是死于这种方式。


    “那要怎么才能出去？”有人提问。


    “污染区的降临随机且不可控，一旦形成，只有两种方式能离开。第一种是从外界打破，利用数台高能电磁脉冲炮强行钻出通道，但这么做有两个弊端，一是污染物可能顺着通道逃出去，二是时间太长，根据过往案例，等通道打开，里面往往已经没有幸存者了。”


    “第二种，则是杀死制造污染区的污染物大BOSS。污染物死去，污染区自然会消散。”


    但要杀死污染物大BOSS谈何容易，他们连之前的巨型蜘蛛都对付不了，大BOSS出现更是死路一条。


    好在楼泓并未指望他们帮什么忙，说这番话也只是让他们了解之后的行动，以免有人滋事生乱。


    接下来，一行人准备出发前往附近的医院。


    医院位于开发区，远离城市中心，旁边几栋建筑都还在修建，再远处则是乡道和农田。


    相比起来，医院是人员最密集的地方，大BOSS也很可能藏在这，毕竟这里有更多它们渴望的“食物”。


    不过为免引起恐慌，章霁栾并未挑明这一点。


    为保护幸存者，亲卫军行动时一直以他们为中心，楼泓和章霁栾则走在最前面。


    从楼泓出现起，夏煜视线总会不受控制落在他身上。


    事实上，在战场上相见前，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


    联邦和帝国的关系急转直下，他们一个是帝国太子，一个是联邦最高指挥官的独子，立场不同，于是被迫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


    一开始他们还维持着联系，试图用各种办法，让他们的关系不受联邦或帝国影响。


    直到夏煜父亲在出征前死于帝国之手。


    那段时间夏煜非常煎熬，一边是爱人，一边是父亲，他也想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是他找不到。


    更糟糕的是，他和楼泓恋爱的事还被母亲发现了。


    她因为伤心过度，那段时间身体本就不好，得知夏煜还和仇人纠缠不清，更是气急攻心，没多久就过世了。


    母亲的死是压倒夏煜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坚持不下去了，于是跟楼泓提了分手。


    通讯时，楼泓闻言沉默了很长时间。


    夏煜以为他会拒绝，或是问自己为什么，但楼泓都没有，他只是嗓音沙哑问：“你想好了吗？”


    夏煜当时心痛得说不出话，半天才回答：“嗯，想好了。”


    于是又一次漫长的沉默后，楼泓开口：“那就如你所愿吧。”


    他答应得那么容易，让夏煜甚至开始怀疑，他对自己的爱究竟有几分。


    “夏煜？夏煜？”章霁栾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夏煜回过神，压住内心涌起的难过，问：“你说什么？”


    章霁栾示意前面：“我们长官叫你过去。”


    夏煜抬头，发现楼泓正看着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连忙跟上去，感觉靠得太近，又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你……您找我有事吗？”


    “没事。”楼泓冷淡道。


    他收起视线，转身接着往前走。


    夏煜被他弄糊涂了，没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跟上。”楼泓难得多解释了几句，语气冷冰冰的：“我是奉命来接你的，从现在起，你最好别离我太远。我不希望这次任务出现任何疏忽。”


    夏煜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人鱼的身份。


    他“哦”了声，跟在对方身后。


    走出一段路，他没忍住开口：“你对谁都这么冷淡吗？”


    楼泓没作声。


    夏煜又道：“这么长时间，我都没见你笑过。你长得这么帅，笑起来也一定很好看……”


    他话音未落，楼泓忽然转过头，目光紧盯着他。


    夏煜猝不及防撞进对方冰蓝色瞳眸里，心脏漏跳半拍，然后意识到，楼泓之所以有这种反应，是因为他以前也说过这种话。


    那是他们认识还没多久的时候。


    当时宿舍里六个人，楼泓总是不合群，平时除了上课就是去模拟训练，身边也只有章霁栾一个朋友。


    夏煜对他很感兴趣，总是不自觉关注他，后来更会寻找一切机会跟他说话。


    见楼泓不爱笑，他就打趣对方，让他多笑笑，还说他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楼泓的声音将夏煜拉回现实：“我不爱笑。”


    夏煜心道，也是，楼泓性格如此，以前就不怎么爱笑，直到两人在一起后，他笑的次数才稍微多一点。


    但也只是多一点。


    他们两个人之间，一直是夏煜主动，好在他曾经也乐于如此。


    夏煜收回心神，目光从楼泓身上转向别处，并时刻提醒自己，他和楼泓已经分手了。


    *


    在进入医院前，他们又遭到了几只巨型蜘蛛袭击。


    这些蜘蛛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数米长的腿上遍布尖利黑刺，螯肢坚硬锐利，像两把巨大的钳子。


    它们脑袋上八只单眼紧盯着地面数人，然后猛然发动攻击。


    幸存者都被几只蜘蛛吓得腿软，强压着恐惧才没拔腿逃跑。


    也幸亏他们乖乖听话，都待在原地，因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他们若是慌乱逃跑，反而容易丧命。


    几只巨型蜘蛛的尸体给了幸存者勇气，也让他们意识到楼泓等人的强大。


    只有跟着他们，听从他们安排，才是最安全的。


    一行人顺利走进医院，遗憾的是，他们抵达时，医院早被巨型蜘蛛扫荡过。


    大厅里倒着几具腹部大开的尸体，灯具和桌椅一片混乱，鲜血更染红了地面和天花板。


    唯一庆幸的是，当时正处凌晨，医院上班的人不多，大多集中在急诊科和住院区。


    大BOSS也很可能藏在其中。


    确定门诊大楼安全后，楼泓留下两个人，准备带其他人去搜索急诊科和住院区。


    作为毫无武力值只会成为累赘的人鱼，夏煜也被留了下来。


    他目送楼泓等人离开，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并不担心他们有什么危险。


    这些蜘蛛跟上一世的虫族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另一边，楼泓等人也抵达了住院区。


    医院共有三个住院大楼，他们总共七人，被楼泓分成三队，章霁栾和未蓬各带两人，分别搜索第一住院大楼和第二住院大楼。


    他则负责搜索第三住院大楼。


    知道以陛下的实力，这个污染区根本没有污染物是他对手，章霁栾和未蓬直接领命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章霁栾忽然察觉不对劲。


    他让其他人先走，自己则回到楼泓身边。


    离得越近，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强烈。


    章霁栾放出精神力感知，才发现楼泓身边早已布满精神力乱流，这些紊乱的精神力自他体内涌出，彼此撞击缠绕，强度十分可怕。


    “陛下。”他担忧问：“您的精神海紊乱期，这次是不是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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