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刚觉醒时信息素非常混乱，不仅能吸引灵能者，也会对普通人产生影响，令他们亢奋激动，处于一种半失控状态。


    在赫亚星系，人鱼是高贵、美丽的象征，很少有人能抵抗人鱼的诱惑，更没人不想占有人鱼。


    昏暗的房间里，夏煜忍着剧痛，听见外边响起急促剧烈的敲门声。


    “夏煜，你在吗？”一道粗粝的嗓音响起，即使刻意掩饰，也压不住其中的兴奋难耐。


    “我是你朱大哥啊，就住你楼下。你来开下门行吗？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他话音刚落，又有人喘着粗气开口：“夏煜，你别信他，他没安好心的，你给我开门，你不是最爱吃我店里的芝士面包吗，我专门带了好多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多，门外的声音也越来越嘈杂。


    “夏煜，我是李奎，你记得吗？我之前上场时你还压过我赢的。”


    “夏煜，我是宋许坤，就住你隔壁的隔壁，我也有话跟你说，你开开门好吗？”


    “…………”


    这些声音一道比一道高，目的却很一致，那就是诱导夏煜开门。


    楼道里拥挤不堪，头顶的灯也时好时坏。


    没人察觉到，一截手指长的藤蔓正从门缝溜出来，它顶着两片娇嫩的绿叶，左看看右瞧瞧，接着纵身一跃，瞄准前边的人后背，狠狠踢了上去。


    踢完它立刻怂了，连忙用嫩叶裹住身体，蹑手蹑脚溜回房间。


    房外，被揍了一拳的壮汉回过头，想也没想就给了身后人一拳：“敢跟我动手，你找死呢？”


    无缘无故被打的人自然不甘心，立刻予以反击，一场混战也就此开启。


    房间里，夏煜夸奖般捏了捏小绿叶，然后试着往床下走，脚刚碰到地面，就宛如碎玻璃扎进脚底，尖锐的刺痛传来，他拧紧眉，不得不重新坐回去。


    空气中混乱的信息素越来越浓，他也仍处于高烧状态，持续的高烧令他口唇干裂，隐隐有脱水的迹象。


    知道以目前的状况，他很难靠自己安全度过觉醒期，于是略加思索后，夏煜拨通了白栀区人鱼危机与应急管理中心的电话。


    白栀区从未觉醒过人鱼基因，即使如此，这种专为人鱼服务的机构依然存在，从这也足以看出人鱼的重要性。


    就夏煜所知，人鱼在整个赫亚星系都享有特权，说是赫亚星系的瑰宝也不为过。


    这也是他敢直接联系人鱼管理中心的原因。


    白栀区人鱼管理中心


    接到电话的工作人员听完夏煜的话，道了声“稍等”，立刻将通讯转接给上级。


    事实上，类似的电话他们每个月都接到好几起，有的是误以为自己要觉醒，有的则是单纯癔症。


    但以防万一，他们没一次懈怠过。


    人鱼管理中心的处长叫邓先，接到电话时，他正跟老婆在床上亲热，两人你侬我侬，气氛也进入到最好的状态。


    接通电话时他心情很不爽，压着火气道：“你最好是真的觉醒了人鱼基因，而不是大半夜跟我恶作剧……”


    他话音未落，夏煜直接弹出视频通话请求。


    邓先通过了，没开启自己这边的摄像头。


    紧接着，他听见夏煜无奈又认真的声音响起。


    “我可没心情跟您恶作剧。您都看到了，我正处于高烧状态，鳞片大概覆盖了半条腿。我现在非常非常疼，更快脱水了。还有，房外被吸引来的人越来越多，我不确定在信息素的不断刺激下，他们会不会丧失理智破门而入……”


    视频那头光线很暗，却足以让邓先看清楚夏煜的情况。


    坐在床边的夏煜满脸通红、口唇干裂，他穿着短裤，裸露在外的小腿上覆盖着一层鳞片，微微泛着光泽。


    察觉对方说的都是真的，邓先猛地站起身，方才还强烈的欲望瞬间消失殆尽。


    他没想到，像他们白栀区这种被戏称为贫民窟，向来谁都瞧不起的地方，也会有人觉醒人鱼基因。


    邓先紧张又激动，安抚夏煜说会先派人过去保护他，而后立刻接通了白栀区区长的电话。


    人鱼基因觉醒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区长立刻命令下去，让离夏煜最近的军人先赶过去。


    与此同时，人鱼管理中心那艘停靠数十年未曾动过，都快生锈的庞大星舰开始运转启动。


    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都被临时叫来，一箱箱昂贵的修复液像不要钱似的往上搬，力求给夏煜最好的觉醒环境，哪怕他根本用不了多久。


    *


    上令下行，没多久，接到保护任务的三名军人便乘坐飞行器抵达夏煜居住的楼层。


    三人皆是灵能者，为避免受到人鱼信息素的影响，在下飞行器前，先提前注射了信息素抑制剂。


    饶是如此，在接近夏煜房间时，他们仍感觉血液沸腾、呼吸急促。


    会出现这种症状，说明这位正在觉醒期的人鱼等级非常高，普通的信息素抑制剂根本压不住。


    三人当即将这一发现汇报给上级，以防万一，又各自追加了一针信息素抑制剂。


    在见到夏煜之前，他们想象过很多画面。


    众所周知，人鱼是非常脆弱的，他们需要很细心的照料和呵护，精神上也承受不了过大的压力。


    但无论他们怎么想象，也想不到见面时，夏煜会独自一人坐在楼梯上。


    他一只脚踩着地，一只脚横放在楼梯上，整个人因为高烧透着红，懒散搭在膝盖的手背上还沾着血迹。


    这些血迹显然来自于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不速之客，他们鼻青脸肿，都处于昏迷状态，显然下手之人半点没手软。


    “您、您就是夏煜？”三人中，名叫魏希的迟疑开口。


    他们之前没见过人鱼，但都听说人鱼娇贵脆弱，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彪悍的类型。


    夏煜“嗯”了声，嫌弃道：“你们太慢了。”


    他本来想等支援的人过来，哪知道在那之前，门先被破开了，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动手解决。


    “是，很抱歉。因为越安过来需要一点时间。”


    魏希说着话，突然发现夏煜的腿在流血，一时慌乱无措起来：“您的腿在流血，我带了外敷药，您先用……”


    夏煜打断他的话：“这个不急，抑制剂呢？你应该带了吧？”


    魏希连忙将抑制剂送过去。


    夏煜接过抑制剂，眼也没眨地注射进身体。


    感觉到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在慢慢下降，他这才松了口气。


    之后的时间，魏希三人一直尽职尽责保护在夏煜身边，直到人鱼的星舰抵达区域上空。


    对贫民窟的人而言，这注定是永远难忘的夜晚。


    庞大的星舰悬停在上空，将整个贫民窟都轰动了，有人觉醒人鱼基因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朝着星舰停靠的位置走去，想要一睹人鱼的真容。


    这是他们离人鱼最近的一次，也是唯一能见到人鱼的机会。


    夏煜居住的楼前早已人满为患。


    星舰抵达后，邓先亲自乘坐飞行器来接人。


    破败老旧的楼房没有飞行器停泊位，只能悬停在半空。


    夏煜被扶上悬浮椅，通过窗口进入飞行器。


    他暴露在众人眼前的时间不超过三秒，但就是这三秒，让同样身处人群中的郝隽和魏桉一眼认出了夏煜。


    郝隽怔愣数秒。


    魏桉则满脸震惊，怎么也想不到，被他欺负不敢还手、性格软弱的夏煜真能如他所愿地觉醒人鱼基因。


    他之前还想着找人去教训夏煜出出气，此时却想都不敢再想。


    因为从夏煜觉醒人鱼基因的这刻开始，对方就成了他怎么也无法企及的存在。


    *


    在任何星球，人鱼觉醒都是备受关注的大新闻。


    夏煜觉醒人鱼基因的消息也很快从X-305星传到了主星。


    这之前，X-305星也曾觉醒过人鱼，但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


    近百年来，人鱼大多觉醒于主星跟周边行星，像X-305这样的偏僻行星，压根没人抱希望。


    也因此，消息才更震惊轰动。


    基于《帝国人鱼保护条例》，夏煜的相貌和个人信息并未对外公布，普通民众只知道有人鱼觉醒，更多的则一无所知。


    但作为曜云帝国身份最为尊贵的陛下，楼泓显然享有特权。


    无垠宇宙中，以黑色为主体的星芒星舰正驶往帝星。


    星舰最高层是陛下专属的起居室、办公室和书房，此时楼泓正端坐在办公椅上，面前则投放着夏煜的个人信息。


    这些信息非常详细，连夏煜的交友情况和饮食偏好都记录在内。


    “夏煜”这个名字令楼泓心咯噔跳了下，但在看清对方的脸时，又变得兴致缺缺起来。


    他没再细看，粗略扫了眼，写下“交海巢接管”的意见后，便准备划过接着处理下一件公务。


    恰在此时，他接到母亲宣洛的通讯请求。


    通讯接通后，宣洛的投影出现在半空中。


    她有一副精致姣好的面容，长发挽起，显得精神又干练，注视楼泓的目光冷静又透着母亲的温柔。


    “母亲，有什么事吗？”


    没事的情况下，宣洛很少联系他，以这句话开头已经成了楼泓的习惯。


    宣洛也不介意，直入主题道：“我刚得知X-305星有人鱼觉醒，你现在应该在X-305星附近吧？能顺路把人带回来吗？你也知道，帝国现在觉醒人鱼基因的越来越少，X-305星到主星不仅路途遥远，途中更海盗横行，我怕会出什么意外。”


    作为人鱼，同时也是海巢的校长，宣洛必须为每只人鱼的安全负责。


    楼泓思索片刻：“我可以让章霁栾带几名亲卫军去接应。”


    宣洛应了声“好”，迟疑片刻，又询问起楼泓的精神海状况。


    这些年，楼泓的精神海一直很不稳定，紊乱的频次也越来越多。


    长老院为此吵翻了天，都希望陛下能尽早匹配人鱼，好缓解精神海紊乱的问题，却每次都遭到对方的拒绝。


    “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两人性格相近，都不善言辞，连关心都透着点疏离。


    又聊了几句，正准备结束通讯时，宣洛不知接到什么消息，语气陡然一变。


    “阿泓，我刚接到消息，人鱼管理中心去接夏煜的星舰在返程途中遭遇污染物袭击，现在被困在污染区，和外界完全失去联系。情况紧急，恐怕还得你亲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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