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什么是爱呢？］


    约克常常忘记自己来这个世界的目的，随着平行宇宙之间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平和，他也逐渐闲下来。


    奇异博士和命运博士并不完全信任约克 这和他的身份和心性关系不大，更多是因为约克常常心软和犯迷糊的性格。


    于是这小孩儿逐渐被排斥在平行世界工作之外，重大事件他会和复仇者们一起解决，小事奇异博士他们自己就处理掉了。


    除非一些十分繁琐且不重要的的事，或是事件在两人之前被约克发现，他很少再听到非自然事件的消息。


    约克有些落寞，但没什么异议，毕竟自己不靠谱是真的，也不打算改掉。


    尽管出过问题，但他不觉得那些特别关照和心软是多管闲事，也不认为在自己份内帮助别人有错，他倔强的不打算改，只是在犯错之后告诫自己有疏漏，然后在下一次心软时候谨记。


    当因为善意受伤时，他暗暗打气下一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而非就此放弃觉得帮助和爱是愚蠢的。


    “你怎么没想过这样可能真是错的？”道格坐在窗边耷拉着两只脚，捧着手机头也不抬。


    那是城市意志们交流群的具象化，道格选择了手机外观。即便他嘴里一直说讨厌人类和超英，但他还是无意识的将自己的外表幻化出人类的样子，行为习惯也和人类一样。


    除了不能被看见。


    约克之前信了他是真的不喜欢人类，但直到他见到更多同类，他才意识到道格的不同。


    就说华盛顿，那家伙之前一直是推特的小蓝鸟外形，最近推特换了新图标，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一直在群里求助有什么合适的外形推荐。


    道格给华盛顿发去一只老鼠表情包，又和他对骂十几条消息，这时候才意识到约克一直没回话。


    “社会是不需要心软的，他需要的是制度。大部分社会制度都是合理的，他们能维护大部分人的权利，而违反规则是对制度保护下所有人的背刺。这时候你所谓你的帮助和心软是在规则之外让某些人额外受益，这之后导致的是人情社会和走后门现象。”


    “当你把利益额外分给制度外的一个弱者，制度内也有一个为此付出努力的人没得到应有的回报。”


    “这样，你还觉得你没有错吗？”


    道格等了下，没等到约克的回答，顿时感到有些无聊。


    群里华盛顿约他决斗，他欣然应允，敷衍的和金发小子道别后就要离开。


    约克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那爱呢？”


    道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爱又是什么呢？”青年眼中满是执拗，似乎他在毕生追寻这个问题的答案。


    似乎他已经完完全全是个人类了。


    道格翻出窗外的动作一顿，他盯着自己捏的那个人类躯壳，忽然想不到在这之外，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大名鼎鼎的同位体时对方的样子了。


    那时的他也在思考爱吗？


    也许是的，在他变成一个人类之前，在他还是个穿梭城市上空无人发觉的灵时，他就已经开始帮助，用一阵风或是一束阳光去改变。


    那他已经是个人类了吗？


    道格表情淡下来，属于人类的外形皲裂消散，只存在约克的感知里。


    它没发出任何声音，意志顺着意志流淌过来，作为一个完全而冰冷的观察者，作为城市意志最初始——或许也是他们应该存在的状态。


    “你的系统呢？”他的问题莫名奇妙，约克一时间都没想起这到底是什么。


    “什么？”


    “你那个任务系统，记录你每日任务那个。”


    约克想起来，那是自己刚来世界时，受限于人类大脑和神经元，不得已在意识中建立系统样式的记忆宫殿来提醒自己任务信息。


    但他已经很久没想起系统了，记忆逐渐变得杂乱和无序，他忘记了很多东西，任务也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还有你身上的灼烧感，你现在还能感受到无时无刻的痛苦吗？”


    道格没等约克回答就又抛出新的问题，他最清楚对方的情况，知道他会听到什么，甚至比那个不长心的傻子了解更多。


    果然——


    “也许是伤口愈合或者什么，我没感受到痛苦了……”


    约克还有点迷茫，他不明白问这些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的人民在逐渐忘记你，城市消失后市民会转移信仰和归属感，他们会逐渐忘记曾经有纽约这样一座城市，即便在书和报道里读到你，也只会想起这是‘那个城市’。”


    “你属于城市意志的部分在消散，城市的伤口也与你无关。”


    “而在这个世界——”


    道格的目光化为狂风和雨丝落在约克身上，那种充满侵略感的注视让约克隐约有些不适，但意识到这点后，约克自己又开始怀疑。


    怎么会？他们最熟悉彼此，甚至自己的身体都是对方所创造的。他们是同位体，是无所不知的孪生兄弟，是连体婴儿和至亲密者。


    对方一直是让自己安心的存在，忽然出现在噩梦中都不会让约克产生一丝紧张。


    但他现在却开始排斥对方，排斥另一个自己？


    道格能读懂约克的意思，他在对方肌肉收缩的那一瞬就收回视线，收回自己的冰冷和锋利。


    “而在这个世界，你是为了任务而存在，但即便不完成任务，你也没有消散或是受到惩罚。”


    道格深深看了眼约克，然后消散于天地间，约克彻底感受不到对方的注视和存在，仿佛自己是个普通的、和城市意志无关的人类一样。


    他怔怔地想着道格的话，右手覆盖在左胸，感受着那颗心传来的震感。


    砰砰，砰砰，砰砰……


    ——————


    斯特兰奇盯着这个缓缓靠近的世界，那显然不是个成熟的世界，没有足够的体系和能量，说是世界，但严格来说应该称作意识结合体。


    如果世界有颜色的话，自己所在的2333号世界是五颜六色的，和其他大多数世界一样，或许会在某些时候有颜色强烈到占据整个表面，但总体还是缤纷的。


    但那颗陨石大小的意识集合体不这样，按照斯特兰奇的看法，他是一颗半透明的灰色能量球，整体散发出柔和到即将消散的白光，弱小而脆弱，却让斯特兰奇感受到一阵莫名的温柔。


    他本该把那意识结合体摧毁或推远的，但莫名涌上心头的温暖却让他产生了一丝迟疑，就在这短暂的迟疑中，原本缓慢且无意识随意飘动的意识体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骤然闪电般向自己的方向袭来。


    斯特兰奇急忙摆出施法姿势，悬戒上的光亮起，但下一秒，他却撞进一双熟悉的、似乎能洞悉心灵的眼睛。


    火花闪烁了一瞬就又熄灭，与此同时，那颗能量体毫无阻碍地穿过世界壁垒，轻而易举进入世界，然后绽开一朵烟花，星星点点的亮伴着月华和星光，落入闪烁着的人类意识中间。


    斯特兰奇皱眉，他没见过这种情况，此刻立即在魔法侧的群里发出消息，询问应对方式的同时也提醒其他人记得观察处理异常事件。


    他忽略群里的那些吐槽，努力压下内心的不安，一边尝试预估这事的后果，一边慌忙来到纽约圣殿图书馆翻阅古籍。


    他匆忙翻阅着书本，但却一点都看不进去，心悸感始终萦绕在自己心头，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似乎有什么他十分在乎的事情即将发生。


    往好处想点……


    妈的他这时候根本没办法乐观！


    内心的悸动越来越强，潜意识比强大的理智更早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对方简直像是恶劣的以捉弄小孩为乐的大人，一昧强调这事多么多么重要，却一点具体信息都不透露。


    “你长大就会知道的。”大人们如此说着，漏出怀念又油腻的笑。


    但我她妈的就是！现在！就想知道！


    斯特兰奇引以为傲的冷静被他抛到脑后，此刻的他烦躁到想要砸书，想用一个法咒把世界毁掉。


    但他不能这么做，至尊法师不能这么做，这是他的职责，他从老师，老师又从老师，一辈一辈继承下来的使命。


    即便自己有多不在乎人类的死活，即便史蒂芬·斯特兰奇更希望别人称呼自己“斯特兰奇医生”或“斯特兰奇博士”而非“斯特兰奇法师”，但他曾经发过誓，他承诺自己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在那个人墓前。


    那个能任由自己发脾气，能让他洒脱甩掉至尊法师身份的人已经死了。


    史蒂芬念着那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借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他抛却所有情绪，仅仅作为至尊法师，想想应该怎么做。


    一个方法，虽然老土但好用——


    他常常这么，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想想自己老师，想象对方遇见这种事会怎么做。


    他冷静下来了。


    奇异博士表情变为空白，又重新冷凝而没有感情。


    他的意识被强硬的塞进书本里，就像一只被塞进狭窄瓶子的猫，即便也能进去，但身体还是扭曲着的。


    有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刻斯特兰奇几乎心脏骤停，他猛地跳开，好一会儿心脏才重新开始跳动。


    能悄无声息进入圣殿的没有几个人，他理所当然以为进来的是图书管理员王，脸上顿时浮现出烦躁和被冒犯到。


    然而视线在落到那人时僵住，脑子停止转动，舌头也失去了知觉。


    那人穿着一身黄色法袍，光头，瘦弱，眉毛很淡，眼睛深邃又充满阅历，眸光是不同于冷厉外表的温和怀念。


    他已故的老师目光柔和，薄唇和记忆中一样没有血色，仿佛令他痛苦的那一切都没发生，只是阿戈摩托之眼带自己看到的一场遥远未来。


    但古一摇摇头，打碎那一丝几乎要骗过斯特兰奇的希冀。


    她眸中的温柔几乎被打碎揉进空气，抬手似乎是想摸摸继承人的法顶或是面庞。


    “也许我这么说很空洞，但，别一直紧绷着，史蒂芬，至尊法师也可以有放松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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