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艾琳紧张的不敢直接面对David，在洗手间磨蹭了十分钟，把杂乱的头发用水弄弄平整，又查查牙上有没有东西。感觉过得有点太久，她方才鼓起勇气打开厕所门。


    “砰”的一声。


    David不在门外。


    杨艾琳松了一口气，慢慢朝大厅走出，然后看到他和母亲已经穿好外套等在门口，旁边还搁着一个行李箱。


    “你这是要去干嘛？”杨艾琳瞬间感觉有点举足无措。


    “明天要去墨尔本出差。”David指了指行李箱，“我主要是过来把客房的行李箱拿走。”


    “Client meeting要跑那么远？”杨艾琳知道他每天都在和客户吃饭，但是不知道这饭还要跑那么远吃。


    David朝她无奈一笑，“刚工作的时候感觉又出差机会还挺好的。”他眼神专注地看着她，“现在好像没那么喜欢了。”


    杨艾琳的心里咯噔一下，嫩白的小脸自动浮现一层粉色。


    “你……”


    “我……”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然后又很有默契地朝对方开口：“你先说！”


    “哈哈哈……”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憋住，笑出声来。


    “让女孩子先说吧，女士优先。”阿姨在旁边打了个圆场。


    杨艾琳突然哑口无言，刚刚好像有很多问题，但是一时间都忘记了。只是最后憋出一句：“那我这礼拜在办公室都见不到你了？”


    David耸耸肩：“恐怕是这样的。”


    “你等我一下。”她好像小孩子一样，登登登的跑回了房间。然后气喘吁吁的又跑出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的问道： “你有钥匙扣嘛？”


    David不明所以，但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家门钥匙。一双漂亮的大手，在她面前摊开。


    杨艾琳也抬起她的右手，拿到那把钥匙。两只手之间，只留下一把钥匙的距离。电光火石，闹得杨艾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拿出左手攥着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挂在钥匙扣上：“这是我朋友去日本玩的时候买给我的，在浅草寺求的七小福。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回来。”


    David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无可救药的再也无法把目光挪开她的视线：“谢谢。”


    说完，把七小福在手里紧紧攥了攥，才放到口袋里。就好像，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过了半晌，杨艾琳才想起要问：“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呀？”


    “我走这段时间，很多工作可能会摊派给你。”David看到杨艾琳眼中期待的目光瞬间暗淡，故意逗她，“明天具体工作安排丽莎会和你说。”


    “就这事？”杨艾琳问。


    杨艾琳从天堂跌落谷底，以为会是什么好听的祝福，结果说来说去又回到了破工作。


    他一本正经道：“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事关你我两人的饭碗。”


    “我知道啦！”杨艾琳没好气应下，绕来绕去都没绕到自己想听的话，她有点不想理他了，把他往外推，“你不是着急吗？那赶紧走吧。”


    她说话的时候没看他，他知道她闹小脾气了，任由她推着自己走到门口。


    “路上小心，再见。”


    她正想关门，却被他挡住了。


    “艾琳。”他喊了她一声。


    她有些不情不愿地抬头看他，“张先生请问您还还有事吗？”


    他温柔一笑，“我很快就回来。”


    杨艾琳自知没有立场说要等他，但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好。”


    张爸爸半小时前就已经发微信给David，说自己在楼下等着了。可是他刷了将近半小时微信小视频，儿子至今也没有下来。


    公寓楼下禁止长期停车，小区管理员已经过来催了两次了，他只好直接给David拨了个电话。


    杨艾琳在楼上只听到一通上海话输出，她是浙江人，不能完全听懂。


    David“嗯”了一声，朝杨艾琳挥了挥手，杨艾琳小声说了句“bye”。


    虽然声音很小，张爸爸也清晰的听到了杨艾琳的告别。再加上张妈妈下楼以后的一通渲染，这一路，David主动换到他开车，任由两个老人在后面激情澎湃的发言。


    他知道，这一次他可以让父母满意了。


    杨艾琳看着David一家三口离去的背影，在窗边望了许久。这是她一直梦想的婆媳关系，互相保持礼貌的距离，尊重且疏远。


    顾旭的妈妈是典型泼妇，没受过什么教育，说话纯靠喊。他家有钱供他出来，纯粹是因为之前买卖房产赚了一点点钱。但是现在已经是老本接近吃完的状态，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他们家一句不好。她自己最开明，儿子最有出息，家里条件最好。


    杨艾琳和顾旭在一起八年，就见过她三次。每次都是翻着白眼听她没完没了的自我吹嘘，并没有还嘴之力。


    所以和顾旭在一起，她好像不太期待与他组成家庭。未来的一起，都让她不期待。


    最近和David走得比较近，看到他的母亲，是真正有修养和素质的人家。她甚至有点不舍，想和阿姨多聊聊，多介绍一下自己。


    这，应该就是所谓对生活的期待吧？


    杨艾琳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丽莎径直走了过来，貌似态度比之前好了许多：“艾琳，David这礼拜出差了，留下了很多工作。我想问你有没有时间稍微接下来几个任务？”


    “让我看看我的工作安排。”要放在以往，还没过实习期，杨艾琳肯定把全部工作都应下，但是现在貌似稍微学会为自己发声了。


    丽莎一听，撇了撇嘴，“David已经帮你选好了几个工作，就是这个重组咨询，这个税务尽职调查。。”


    都是高质量的工作，而且杨艾琳听到，这些工作是‘David’要求给到她手上的，马上点头应是：“他安排给我的，就发给我吧！”


    丽莎戏谑一笑，“我还没见过David专门给下属安排工作。”


    杨艾琳听得一头雾水，“领导给属下安排工作不是很正常吗？”


    反正现在整个公司貌似对自己的态度都好了很多，接的活儿也都是提成很高，能学到东西的那种。杨艾琳甚至都已经开始期待每天来公司了。


    但是，如果能见到他就好了，哪怕说一句话都好。


    她坐在办公桌上，半晌在想事情。最后还是忍不住给David发了一条微信：“你知不知道农历七月七是什么节日？”


    David：端午节？


    David：重阳节？


    David：元宵节？


    David：该不会是春节吧？


    David一看到农历就知道是中国传统节日，奈何他把知道的传统节日都说了一遍，也没有让杨艾琳满意。


    杨艾琳沉默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这样讲话好像是给别人暗示，这样太主动不好。于是没有回复，直接进入下一个会议了。


    从会议室走出来，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来一看，唇角忍不住上扬。


    David：中国情人节。


    她像模像样的在微信上发出一个77块的红包：“77是个好日子，奖励你一个红包。”


    David对着手机笑得入神，弄得餐桌对面的客户一脸问号，他回复过去：Lucky7，我喜欢7。你给我的好运，这个客户马上就要谈成了。


    “艾琳，你是不是在那里刷Tik Tok？”比安卡正好走过，她从没见过杨艾琳这个无法描述的表情。笑又不敢大笑出声来。


    杨艾琳连忙把自己的唇角收了起来，“怎么可能，我这么热爱工作的一个人。”


    比安卡翻了个白眼离开了。


    想到每天自己土气的穿搭，杨艾琳想要趁David不在这几天，好好提升一下衣品。下午一下班，她就拉着维维安去附近的百货商场，她想买条新裙子。她知道维维安可是远近闻名的摩登少女。


    杨艾琳平时有多节省，维维安是最清楚的，现在突然说要买裙子，她微微一笑，毕竟作为军师，她没什么不知道的。


    “我想买几件合身的新衣服。”杨艾琳一脸含羞地说出这话。


    维维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挑眉问：“预算是多少？”


    杨艾琳怕维维安觉得她寒酸，赶快回复到：“都可以，只要你觉得好看就行。”


    “哎呦，我们艾琳要买衣服了，穿给谁看啊？”维维安故意逗她。


    杨艾琳差点被套路了，“……就不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反正如果你有情况，我迟到都会知道。”维维安一副老母亲的口吻，“你想买什么场合的衣服？”


    “最好是办公室和派对都能穿的。”杨艾琳节约的劲儿又上来了。


    维维安翻了个大白眼：“人家老外最忌讳这个，健身房有运动服，派对有礼服，办公室有西服。”


    “那，那么多啊？”杨艾琳还是舍不得买，“就选一条上班穿的裙子吧。”


    知道她的预算有限，维维安带她去到Witchery，这个牌子衣服质量很好，单价100澳元左右，非常正式。


    杨艾琳没试裙子还不知道，自己居然瘦了这么多。也是最近感情的事情折磨的。


    她试了一条皮面的短裙，一个短袖鹅黄色连体长裙还有一个波点深色衬衫裙。


    “每一件都好像写着你的名字，杨艾琳，你真是把你的美貌深藏不露啊！”维维安在一边惊叹着。


    杨艾琳反复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每一件都爱：“是哦，真没有花钱的不是。”


    纠结半天，她还是选择了那件鹅黄色的裙子，因为平时衣着朴素的她，并没有这个色系的衣服。这天她好像想开了，存钱买房好像并不现实，还不如先取悦自己。


    杨艾琳晚上回到家，淘米下锅之后就去洗澡。


    她最喜欢淋雨了，澳洲的莲蓬头普遍水很大，可以洗掉一天的疲惫。杨艾琳擦干身子，伸手去拿衣服穿的时候，不小心把家居裙弄到地上了。


    她马上捡起裙子，还不到一秒，却还是湿了一大片，根本穿不了。正当她手足无措的时候，却发现搁在架子上面有一件白色的T恤。


    她之前好像没发现有一件衣服在这里，但是拿起来浅浅闻了一下，对的嘛，佛手柑香气，一定是她的。


    他那天运动完来找自己，一身休闲装，里面应该就是穿着这样一件白衬衫。看起来特别的干净，阳光。那天他微笑着向自己跑来的样子，一直在杨艾琳闹钟声回荡。


    鬼使神差的，她把内衣裤穿上之后，就套上了David的T恤。她告诉自己，她只是借穿一分钟，等会回到自己的卧室就换下来。


    她走到卧室，在巨大的落地镜前站定，王晶家都没有这样的家具，她好久没有好好看看自己。套在身上的t恤虽然宽松，但衣服的下摆，露出她光滑白皙的大长腿，配着她凹凸有致的上半身，以及白嫩嫩的脸蛋。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也挺漂亮的。


    杨艾琳忍不住在镜子前摆起了pose，看着自恋的自己，心跳忍不住加速。好害羞……她得赶紧把T恤换下来。


    她迅速拉开衣柜门，正想快速找出一件睡衣，电话忽然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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