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这是食物,也是爱

作品:《[韩娱]身为球花想躺赢

    接下来要说点不爱女的言论,不是因为不爱女,只是我单纯是恋爱脑。

    我年纪还小,不懂得什么叫爱女,那时别说H国,就是全世界的爱女运动都不是很兴盛。我不懂什么叫女女互助,只会耍小孩子脾气,随心所欲。

    所以我要说了:我讨厌朴容归身边的所有女人,每天都诅咒她们。

    我的闺蜜殷美是个大度的富婆,就算她喜欢的男人不喜欢她,她也无所谓,但我小气又自私。

    她劝我,天涯何处无芳草。还说朴容归是烂叶菜,并且指出,男人不自爱,都是烂叶菜。

    小美是我见过最酷的女人。她说时间是金钱,她不会将时间花在一个男人身上,那就是在浪费她的时间,浪费她的钱。

    我觉得她家已很有钱,钱再多也花不完。

    她伸出手指摇晃说NO:“那是我爸的钱,不是我的。”

    我挺疑惑:“你爸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他的钱不就是你的?”

    小美难过的表情一闪而过:“我妈死了,没妈的孩子,亲爸也是后爸,自己兜里的钱,才是真正属于我。”

    那时,我就和小美走上了完全不一样的道路。她想要钱。我想要爱。后来,她用钱买爱,我用爱生钱,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当时我心慌慌的是:“我没妈,也没爸,我什么都没有。”

    小美:“你不是还有那个盖世英雄竹马?”

    我:“你不是说他是烂叶菜?”

    她像是听到了好笑的话:“我说他是烂叶菜,你就认可吗,不是喜欢他?”

    我觉得喜欢朴容归,和认可小美说他是烂叶菜,两者之间没有必要关系:“我也不是喜欢他烂的地方,是喜欢他对我好的地方,我又不傻,烂还喜欢。”

    她笑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给我竖大拇指,“你有让男人伤心的天赋。”

    我并没有听懂小美的话,等我嫁给了爱我的男人,朴容归抱着我,哭得痛哭流涕的时候,我才明白小美的意思。

    她说的是,这世上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段关系,想保持冷静分析不难。但当女人陷入对男人的爱情,仍能做到,是很难的。而我小小年纪,就已做到。

    很多女人爱上男人后,喜欢欺骗自己,把他们的不好也幻想成好,但我从开始就知道,朴容归是他父母的好儿子,弟弟的好兄长,女人眼中的好追求者,以后他也如愿成为了观众眼中的好演员。他也是我的好哥哥,但他并不会成为我的好男友,好老公。

    朴容归有男女意识后恋爱就没断过,抛去我个人对他的滤镜,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受女生欢迎。

    以他十几年后,在镜头前做完造型,穿昂贵西装全副武装的样子,肯定有人会说,当然是长得帅。但他没有出道以前就是不帅,只有个子看得过去,看谁都是矮子。

    关于他受欢迎这事,我只能归结于他性格好,讨女人喜欢。

    在我觉醒对朴容归那么点意思前,我是不大会和小美诅咒他女友的。因为即使谈恋爱,他还是天天照顾我,这可能也是为何他每段都中道崩殂。

    自从觉醒后,我就拉着小美诅咒他女友。刚开始,就只诅咒他女友,小美教育我,说做妒妇很丑陋,我还有点良心,觉得她说得对,把朴容归也加入了诅咒名单。

    但这次谈的女友,我不满意。

    小美知道我不久之前被学姐逮住,被暴打了一顿。但她不知道的是...

    “便利店那女的,把朴容归拐走了。”

    我越说越恼怒,不仅我觉得,雨中跑来的人是盖世英雄,本来应该做吃瓜群众的女店员,也长了眼睛,她觉得那不是我的盖世英雄,是她的。

    小美和我站在同一阵营。她之前都只是诅咒朴容归,现在也和我一起诅咒那个便利店女孩。

    她和我生气的点不同,她气得是,这女的明明看到我被学姐们拉走了,后来还假惺惺。

    我摸摸鼻子,替她辩解:“她以为我和学姐是朋友。”

    小美哀我不幸怒我不争,打我的头,说我是蠢货。

    很快,我就不和小美讨论便利店女孩。小美闲来无事问我怎么回事。

    我回答她,他们分手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比那天下的暴雨还不持久。

    分手那天,那女孩哭了。我看她有点可怜,把她送出门。她精心打扮了番,化妆技术不熟练,眼角的眼线被泪水打晕,在眼尾染上层黑渣。这画面挺搞笑的,但我有同理心并没有笑出声。

    我必须拍着还没发育的二两胸脯说,如果没有朴容归,我不至于没有好脸色,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对我很好,经常给我买吃的。

    走之前她抱了抱我,对我说他挺好的,是他们没有缘分。

    我实在不懂他有什么魅力,分手了还能让女人不踩他,要是我遭受这种待遇,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我问出口:“哪里好”

    她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出口,细细和我说朴容归细枝末节的小事。

    这事我都和小美说,小美也说:“这样看来,你哥确实挺好的,我是不是不该说他是烂叶菜。”

    我的表情仿佛做了一晚上数学题,得出答案是8373,第二天老师说答案是0般的惊悚。她所说的朴容归的好,其实他对谁都能做,不过是她个人感动。

    唉,陷入爱情的女人。

    小美想起之前的事,八卦地问我:“你之前不是说,你和哥哥说不想见到这位姐姐吗。”

    这话确实说过,我见不得他谈恋爱,就对他说,看到这个姐姐,就想起被学姐打的事,让我睡不着吃不香。

    “所以就是因为这个和她分手的?大发!”小美用手肘推我,眼神猥琐,“你还真是个坏女人。”

    我承认说这话就是为了搞破坏,但我不觉得他是因为这事和女友分手,这锅我不背:“他要入伍了,所以分手。”

    小美还想找补:“那你也不能排除这个原因,你对朴容归多重要,怎么就肯定不是因为你?”

    我知道小美不是想说我心眼坏,她是想安慰我,说朴容归心里有我。但小美只懂钱,她不懂男人,而我恰好懂男人。

    我摇摇头,很清醒。

    朴容归即将在我高二时入伍,他本就长相一般,剃寸头后更显得狗模狗样。

    我没见过头发这么短的男人,用手摸摸他的头还不够,他头发的触感渣渣的,手摸起来毛毛的。

    我让他坐下来,他虽然不知道我要干嘛,还是照做。我用脸蛋贴到他的头发上,来回蹭,这触感有点奇妙。

    从小我好奇心就大,什么奇怪事都做过,这事朴容归忍不了我,他在我做出这个动作后,像转角碰到猫的鱼,唰得跳起来,让我起开,他逃走。

    我觉得他最近怪得很,但自从他说要入伍,奇怪的事情就不止一个。

    朴容归才刚上大一,按理男孩子不会这么早入伍,但他从小就是有计划的人,他有充分的理由。

    他想当演员,所以打算早入伍。

    我不惊讶,内心却不赞成。

    身边的孩子也不少想圆梦演艺圈,大多只是说想当爱豆,但朴容归想当演员。我自己也演戏时,才发觉演员和爱豆有壁,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选择。

    我觉得朴容归长得不够格当男主。这话肯定不会和他说,我不会拿梦想开玩笑。

    而且那时,屏幕上流行的男演员长相,都很直观意义上的帅气,没有人欣赏丑帅。比如栋元寅成X彬东健们,我虽对朴容归有滤镜,也不至于张嘴瞎说他更帅。

    朴容归家不穷,也不富裕,娱乐圈不是上世纪的娱乐圈了,穷小子飞黄腾达,难于上青天,而且朴容归还不帅。

    但朴容归态度坚决,家里尊重他的意见,没有阻拦他的意思。

    除了家里气氛奇怪一阵,朴容归对我的态度也奇怪,我感觉他离我越来越遥远。

    朴容归的弟弟说,朴容归可能青春期到了,所以哪哪都奇怪,看,突然说要当演员。

    我知道朴容归想当演员这事不是说说而已,他早就想当演员,他这几年经常带我看电影。

    我小时候花痴,对着电影里面帅气的男主角流口水。

    每到这时,朴容归就会静静看着我,问我:“喜欢吗?”

    他的眼神很温柔,温柔得不像他正常的样子,我顿感背后危险,违心地糊弄:“不喜欢。”

    “不喜欢流什么口水。”

    我接过他给我的纸巾,快速擦干净哈喇子,小脑瓜子飞速运转,找到了借口,“你买的鸡腿,太香了。”

    他不再逗我,专注地看着屏幕,中间黑屏转场时,屏幕上映出他向往的神情。那时我就知道,朴容归向往成为屏幕后的人。

    入伍前,他领着我去吃烤红薯,家门口的老头每到夜晚都会出来摆摊卖红薯。

    朴容归知道我爱吃,就带我吃。他买了三个红薯,一个他自己吃,一个给我吃,还有一个揣我兜里,让我捂着取暖。

    我和他坐在门口的大理石凳子上。他斜着坐,脸对着我。

    红薯刚出锅,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我是小馋猫,眼巴巴心急想吃,结果皮剥不下来,还被烫到,可怜兮兮的吐舌头。

    朴容归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剥,看我被烫到也不理我。我想他最近果然很奇怪,他都不爱我了,就顾着自己。

    看我一副委委屈屈,泫然欲泣的模样,朴容归心满意足,把他刚剥好的红薯递给我。我得到了吃的也不记仇,把对他的埋怨抛到九霄云外。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我是有耐心的女孩子,我准备等他,等他想好了告诉我。

    他看我一口气吃了大半个红薯,想说的话才说出口。“我要入伍了。”

    我乖乖点头,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我不在,也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不要和陌生人出去吃东西,知道吗?”

    “有事找大人,知道吗?”

    朴容归三个知道吗像喷射土豆噼里啪啦说出口。

    我嫌他烦。学习当然是好好学的,但学不好也不能怪我。而且我早就不和陌生人出去吃东西了,他们一家人好吃好喝地供着我这个外人,也不是什么玩意儿都能把我勾走的。

    夜晚的风刺骨,我喜欢披头散发,现在被风吹得糊了一脸,他从口袋里拿出皮筋,帮我扎头发。他修长的手指在我的发间穿行,轻轻松松给我扎了个不扯头皮的可爱丸子头。

    他看我的眼神带着眷恋,我也更加靠向他,让他看个够。

    这个氛围让我的眼睛酸涩,入伍是逃不过的坎,早去晚去都得去,除非拿了奥林匹克冠军,但朴容归年纪大了,肯定拿不了冠军。

    在他离家前,我把好几年前想问的问了,“你是不是想做大明星。”

    他看着我,点头。

    “你为什么想做明星?”

    他思考了一会,声音从喉咙口发出,带着沉沉的重量,“我想做不平凡的人。”

    他这话让我有点难过,我一直以为,朴容归对他的生活很满足,面对我时,他总是充满笑容,我是他的开心果。然而在他眼里,他过去的人生,这个有我的人生,等于平凡,他向往的镜头后的人生,等于不平凡。

    我想,朴容归是个有冒险精神的人,他不会满足一成不变的生活,正如他身边不断变换的女友。这刻我确定,朴容归会永远是我的竹马,但可能不会成为我心目中的爱人。

    “我给自己定了十年目标。前两年,签上经纪公司,从配角慢慢演到主角,在十年期限的最后,我要成为有资格挑选剧本的人。电视剧、电影,国内的剧本,国外的剧本,我都想尝试。”他的眼中饱含光芒,充满对未来的向往。这是他对事业线的长久规划。

    我手中还拿着最后一小半红薯,以我从前的心境,听到他的事业人生可能没有我的规划,大概会吃不下去,但今晚我稳稳吃完了。

    因为,不管我的人生未来有谁,我又被规划进谁的人生,日子总要过下去,并且会朝着既定的路线策马狂奔。

    一直以来,我没有想做的事,吃饱喝暖的活着就已足够。我开始有点好奇,好奇朴容归说的那个精彩的世界,它就像钩子,从今夜埋在我心底。

    今晚是真的冷,他其实也怕冷,但喜欢装酷,穿的少,说自己是爷们。

    我把我的手揣进他的口袋里,他被我的手碰触,触电地就想躲开,我小声嘘他,让他仔细摸摸。我把红薯放进了他的口袋。第三个红薯还带着余热的温度。

    朴容归被风吹得红红的鼻头更红了,他没有像小时那样摸摸我的头,他只是看着我。

    我心不虚,有什么就说什么:“看啥。”

    他轻笑出声,“我们真真长大了。”

    朴容归后来也没吃第三个红薯,其实他不爱吃红薯。

    第二天起床我有点饿,看到给留在桌上的红薯,他家人也都知道我爱吃,没人抢我的。

    把红薯放进微波炉里热了后吃了口,这味道怎么说呢,还是红薯味,但就是和刚烤出来时不同。不是心境变了,所以味道也变了这种玄学,是真的就不香了。

    红薯这东西,果然还是要趁热吃,就算再珍惜,想留到后面品味,也终究是冷了,冷了,那味道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还是喜欢红薯,但以后的每个饥肠辘辘的夜晚,想吃的可能不再只有红薯,因为还有其他好吃的东西在等待我。

    美剧里,男人对女人:这只是食物,不是爱。

    我想说,这是食物,也是爱。

    朴容归进去了,呸,是入伍了。

    传说中,日本小孩从初中变成高中生后会无所不能。偷了朴容归和他朋友们的漫画书后,我发现里面的主人公都是高中生。

    所以我特别想变成高中生,觉得之后就会应有尽有。可是当了一年后,我错了,最大的错处在于,我忘记了自己不是日本人。

    高中有两件大事:

    第一,我脑子真的不灵光,学习更差了。

    第二,我长得可真美啊。

    学习差不是新鲜事,不重要。但关于我长得美这事,有人可能以为我碰瓷,说世上不存在美而不自知的人,如果不自知,那就不够美。

    我不知怎么为自己辩解,但确实才发现自己很美,已经脱离了美的范畴,达到了世界人无法赶上的高度,我就是球花。

    初中生其实还是小孩,小孩子再美,也还是小孩。上高中后,我从小女孩变成了少女,离成人世界只有一步之遥。

    小美是我的闺蜜,我天天和她呆在一起,即使如此,她还是对我的美貌没有抵抗力。

    小美和我聊天时,忍不住看着我的脸发呆,还用手摸我的脸,我问她是不是终于数钞票数到精神失常,她饱含羡慕地捧着我的脸。“要准备多少钱,才能整成你这样。”

    我不是整容医生,这问题回答不来。而且我是妈生脸,我妈长相平平,结果生出我这样的女儿,她没看到我长大就撒手走了。否则她还能告诉小美,怎样才能生出像我这样美的女孩。

    既然没有答案,我就不打算让小美伤心,反问她。“我很美吗?”

    小美的表情变得恶狠狠,捏我的脸,我痛呼出声,打掉她的手,捂着脸蛋假哭,“少蹬鼻子上脸,美不美你自己没眼睛啊。”

    我有眼睛,但因为小时候替学姐们熬夜写作业,视力不是很好,凑近镜子看还是能看清楚的,“可是你之前没说过我长得美。”

    小美按耐住想要揍我的冲动,咬牙切齿:“你会对世界首富说,您真有钱吗?”

    我想了想,觉得不会说,那样真的傻。

    “世界首富会不知道自己有钱吗?”

    我又想了想,觉得不会不知道。可是我真的委屈,我确实不知道自己美得惊为天人。

    但我很快从“美而不自知”的世界毕业。他们说的对,就算我不知道,周围所有人都会让我知道:我美爆了。

    少女独有的美貌让我名震本市所有学府,我在孩子们中出名了。

    我教室的门槛被踏破。

    我和小美手挽手走在路上时,就是人群中的焦点。

    在我的美貌统治下,见过我的男人,且单纯是个颜狗的,都不追女星,女明星算啥啊,她们加起来都没我美。

    很少有人对我的美貌无动于衷,除了班导。

    班导是个女教师,她经常请我喝茶,觉得我玩物丧志,仗着有张脸,不好好学习。

    我知道她不是嫉妒我,我也没自恋到那种地步。她是真的关心我。叔叔阿姨让我吃饱穿暖,她才是给我上成人世界第一课的人。

    她不算好看,长相平平,扔进人海里就是几十亿分之一。

    她风格严厉,身材娇小,高中男孩个个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就这情况下,她能打得他们叫妈,说下次不敢了。

    她看我看得紧,这次我又被她请去喝茶。

    进门就看她坐在老旧座椅上,见我进来她转身面对我,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沉闷音。其他老师见我又来了,都对我行注目礼。

    我挺害怕,缩缩脖子,不知道为何又找我。看到桌上摊着的考卷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距离上次找我不过一星期。我喜欢她,怕她眼中露出失望的神情。

    但她说的话,和我的成绩无关。

    “知道为什么对你最严厉吗?”

    “你是漂亮的孩子,漂亮的孩子更应有守护自己的能力。”

    我听不懂,为什么要守护自己?我不会再遇到打人的学姐了,我是安全的。

    她看我不明就里,像小弱智,摊开来和我讲,态度温柔。

    “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吗。”

    我点头。

    “看到这花了吗?”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盆美丽的小花,在春日暖阳里正盛开。

    “早开的花,也会更早枯萎。”

    我听不懂,知道她用花指代我,但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枯萎。

    她给我说了个故事:有位学姐长相很是美丽,学校修缮时周围驻扎了工人,有人见她容貌出众,追求她。学姐最后大学都没考上,毕业嫁人生孩子。

    “我碰到她,她抱着孩子,看到我的时候对我说,她真是后悔。”

    “她是我高中最好的闺蜜。”

    “我不希望等我退休了,看到你在街上一拖一,对我说你也后悔了。”

    我明白老师的话了。可我不是不学习,我是真的笨,学不会。

    在她的目光下,我因过于紧张开始哭泣。我告诉她:“老师,我努力了,但我学不会。”

    她看我的眼神更加温和,问我:“数学考了多少分。”

    考了57,我真的会死。她听到我的成绩后,对我说的话仿佛圣母玛利亚光辉照耀人间大地。

    “知道我高中数学第一次考试多少分吗?”

    “39。”

    “我最后考了…”

    我不敢置信,问她怎么做到的。

    她说:“背下每一种可能性。”

    她说:“美丽的孩子会遇到更多的诱惑,这些诱惑里有人不怀好意,一旦选错,前路坎坷。”

    她通过读书的路,过上了想过的生活,她用学习守护了自己,所以她相信努力学习的神话,也希望我用学习,在无尽诱惑中守护自己,过上真正想过的生活。

    我把她的话听进去了。鸡汤好喝,现实残酷。心学会了,脑子学废了。我没有复制老师的逆转奇迹,高考还是平平。

    我若真是因为老师的话就脱胎换骨,那人生也太过容易。

    只是在我“浪里来,浪里去”的快活生活里,我想靠美貌躺赢的日子里,都会想起她和她闺蜜。

    我把我的历任男友们带入故事里,她闺蜜的脸换成了我的,我拖着孩子,走在街上,遇到了老师,我会对她说什么呢。

    我会说:这是正确的选择。

    还是说:老师,我真后悔。

    我说朴容归进去了虽是玩笑,但入伍确实和坐牢区别不大,都是在限定的时间,只能在限定的区域活动,一年到头回不来,除了偶尔的探视才能见到。

    我很想朴容归,倒不是离开了他就活不下去,朴容归除了是我喜欢的人,还是我哥,就算以后不喜欢他了,他也会是我哥,我两的关系至死方休。

    朴容归入伍后,我经常给他写信,可能每周都会写一封,除了考试周,风雨无阻。

    我学业负担重,白天在学校,晚上在补习,学校补习班家里三点奔波,所以会抓紧一切时间给朴容归写信。

    写信是个私密活,我又是个吸引大众目光的人,无论在哪里写信,总有人会偷偷从身边溜过,看我在做什么。

    如果是女孩子,我大多会实话实说,说在给哥哥写信。

    如果是男人,可能就没那么实诚。受欢迎挺好的,但是打扰我做事,我就嫌他们没眼色。

    学校的男生仗着近水楼台,看到我的机会多,在我忙碌时不会来烦我,补习班的男孩子就疯得多,最近有个男的盯上了我。用他的话来讲,他是因为只想考SKY才复读。

    我才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才来补习,他天天打扰我给朴容归写信,我对他没好脸色。不管他说啥,我都一句话堵回去。

    “既然来了,就好好学习吧。”或者说:“既然如此,那就请前辈考上了SKY再来找我吧。”

    然后他的脸就因羞赧变成猪肝色。

    这还是明面上的烦恼,加上有人的地方就有谣言,当事人是最后知道谣传的人。等谣言传到我耳朵时,已不知道被添油加醋了多少回。

    之前的谣言大多是:我的脸都是整的,或是我怀孕了,或是我和XXX在一起了。然而这些XXX们我一个都没见过。

    这次的谣言是:我对XXX死缠烂打,天天给他写信,还收不到回复,我伤心欲绝。

    小美和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人都笑傻了。

    我对这种事产生了免疫力,并不在乎,还能自嘲:“好歹这次我认识这个XXX。”

    小美补充:“嗯,这个XXX叫朴容归。你每周给他写信,不是天天。而且你也会收到回复。”

    小美提醒了我,说到回信,我很愤慨。

    愤怒的我手握成拳,小拳拳锤课桌,把课桌当成朴容归揍:“该死的朴容归,开始每周都回信,后来每两周,现在每月一回。而且还前言不搭后语,他是入伍了又不是进精神病院了。”

    小美也挺怀疑的,她提醒我:“是不是漏拿了信啊?不如你这次去看他的时候,好好问问他。”

    我想也是,他在里面日子也不好过,我不能白白冤枉他。他不做人,我得做个人。

    去看他前,小美陪我逛东大门,我零用钱不多,仔细着花挑了套好看的裙子。

    我问小美:“好看吗?”

    小美真心实意夸:“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去彩妆店蹭化妆品时,我被一个戴帽子的中年男人拦住了。

    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金框眼镜,一双鹰眼在眼镜后热情地看我,我感觉他再热情点,就能朝我放射激光,将我烤熟。

    小美以为这人是尾行的痴汉,她将我藏在她身后,伸出右手臂挡住了我,警告他。

    “想干嘛啊,我告诉你啊,这附近都是监控。”

    他知道被我们误会了也不着急,从皮包里拿出名片,双手拿着给我们。

    大部分高中女生见到名片会不知所措,这是职场人才有的东西。但小美和我见到名片,把担忧的心放回肚子里。

    我俩经常遇到类似于星探的人,从初中起我就不断收到他们的邀约,劝说我去面试。只要我出现在公共场合,这些邀请就像雪花般飞来,挡也挡不住。

    在朴容归说要当演员前,我对这些名片的处理方式都是在转角处丢掉。朴容归入伍后,小美提议把这些名片都收藏起来,或许这些日后都是资源可以取用。

    我觉得小美脑袋很灵,欣赏采用。还有一点我没和小美说,我因朴容归,对演员这行也产生了好奇。

    时至今日,我和小美收藏库里面的名片,已多到可以摊开来玩连连看。

    当看到中年男人名片上的来头时,我两默契对视偷笑出声。

    来了,花田走来了。

    倒不是我多稀罕花田,只是就差这一家我就要集邮成功,这是拼图的最后一块。

    小美从背包里取出装名片的盒子,把过往的名片都拿出来,她动作纯熟摆出打牌动作,在手上摆出了个大扇形。

    饶是中年男人早有心理准备,猜测我收到过无数递出的橄榄枝,面对此景都无法坚持表情管理。

    他抬抬眼镜认真揣摩小美手上的“砝码”,确认对家竞争力。

    他的语气带着足够的自信。

    “像你这样的孩子,最适合我们S社。”

    我当然懂他的意思,全韩青年都想做爱豆,S社是当之无愧的梦之国度。而且花田的孩子们最是美丽。

    我对S社没兴趣,不是我歧视S社,是我不想当爱豆。

    周围的孩子们常说,我应该去大公司面试,靠着我这张脸,就算其他技能都是废物水准,也必能出道当门面,在舞台上发光发热。

    我觉得在我发光发热前,可能就会被冻死。

    我曾在街边看到过营业的爱豆,他们在零下的首尔室外卖力热舞。他们在台上,乌泱泱的粉丝在台下举着牌子,嘶吼着他们的名字。

    我觉得他们很厉害,在这天气下用爱发热。但我不耐冻,冷得瑟瑟发抖,裹紧羽绒服还嫌不够。

    台上的十几岁小女孩们,她们是那么的瘦,好似几年没吃饱过。她们的衣服料少得只能有蔽体作用,暴露在寒冷空气的皮肤上,已有紫色经脉突出。

    真可怜。

    我自觉是没有大志向的女人,吃饱喝暖是人生的基础追求,如果这都不能满足,我就不做人了。

    小美是个追星人,她追的男爱豆团多如星辰,长得帅的都是她墙头。

    她对我说:“爱豆确实不是正常人,是流水线上一比一出品的产物。性格,台词,舞蹈动作全部都是设计好的。”

    这我就不明白了。

    “你怎么会喜欢假人。”

    她边掏钱买最新帅墙头的杂志,边说:“只有假的才最完美。”

    关于小美,我,男爱豆们的事,在我演员出道后,还在圈内引起过一阵血雨腥风。但现在我没出道,还不知道我已在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这位大叔对我很热情,还请我和小美到咖啡厅吃吃喝喝。

    我和小美秉持着有便宜不占是白痴的原则,狠狠宰了他一顿,一人点了杯饮料和小蛋糕。

    我吃得嘴巴鼓鼓的,全是大叔在说。

    内容无非是他们花田资源多好,是全国少男少女的梦寐以求,让我抓住机会。

    他看到咖啡厅的男男女女,都时不时偷偷看我,更加来劲。

    “看到那些看你的人了吗?你生来就属于舞台,在舞台下,你就是众人视线的焦点。在我们花田的舞台上,我能够保证,你是未来最闪耀的星,你得到的注视,是现在的千万倍。你的名字,会在整个亚洲流传。”

    这话对青春期的小女孩来说,无疑拥有巨大诱惑力。谁不想闪闪发光呢,谁会嫌这光太多呢,只会觉得不够。

    我也是小女孩,有最基本的虚荣心,但我的要求是:“我不想做爱豆。”

    我不想做爱豆,我想有自己的生活,不想在大家面前做假人,不想吃不饱穿不暖,我想获得大家的爱,却无法承受得到它们的代价。

    我是贪心的女人,但我的脸蛋让我有贪心的资本。

    大叔听到我这些话,沉思了半晌,给出了另一条选择。

    “我们花田有演员部。”

    小蛋糕被我吃完了,我已心满意足。大叔说的天花乱坠,我觉得他说的很不错,嘴皮子功夫到位,所以回:“那我为什么不去演员公司。”

    他被我的话堵住,可能觉得我说的也很有道理吧。花田再好,也是培育爱豆的摇篮,而隔行如隔层山。

    大叔走了,一步三回头,我看他可怜要冲业绩,念在他是打工人,把我家电话留给他,他拿到了我的电话,觉得来日方长,心满意足走了。

    当我坐在探监区域,呸,探视区域见到朴容归时,我的第一感觉是:这憔悴的男人,你谁?是我竹马吗?

    朴容归瘦了,比我第一次来看他时更明显。

    我是个负责任的好妹妹,自从他入伍后,我在网络上搜索入伍信息,了解了很多骇人听闻的新闻,大多是新兵被老兵欺负,好好的人进去,人没了。

    知道这事的头几天,我吃不好喝不好,班级的男孩子看我为竹马消得人憔悴,都跑过来安慰我。

    说能爆出来的都是夸张的,不夸张的没人看。还拿身边的长辈做案例,说他们入伍时,日子好的很,根本就不可怕。

    我饿了两三天,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决定相信孩子们的话,此后又吃嘛嘛香。

    可现实摆在眼前,朴容归入伍前多精神的一大小伙子啊,现在丑得惊人,还不是受到了摧残。

    他见我说他丑,顿时脸黑了,让我少胡思乱想,少借机骂他。

    他凶我,这点我忍不了,而且他有什么资格凶我,该死的朴容归,入伍了尾巴就翘天上去,不把我这个青梅放在眼里。

    我长得清纯不唬人,为了让朴容归害怕,我努力睁大眼睛瞪他,把他瞪穿。

    他看我这小模样,微微低头,手盖住下半张脸,我眼神不好还是看出来他在笑我。否则他眼睛两边怎么笑出了褶子。

    该死的朴容归。

    “别叫朴容归了,以后叫朴褶子。”

    我气愤出声,给他改名。事实证明我就是永远的神,他之后还真被叫褶子。

    朴容归后来还说我嘴巴开了光,让我小心说话,给他积德。我心想,德都被你败光了,每次生日都诅咒你一辈子做单身狗。

    他摆出了大人的架子,让我别没规矩,还埋怨起我:“怎么对我说话的。”

    我一向公平,不服输:“你怎么做大人的。”

    “还很骄傲?”

    “说好的每周给我写信,现在一个月都没一封。”

    我脑子转不过来,听他污蔑我,恶人先告状就气得要死:“你还敢说,每周给你写信,都被你吞了,写了也不给我回信,一个月都没收到了。”

    朴容归是个聪明人,他立刻发现这里面奇怪。

    “真的一周给我写一封?”

    这事千真万确。

    朴容归继续追问,“怎么发信的?”

    我说你家离邮局远得很,我让班长每次回家捎带着帮我寄。

    朴容归说:“已经一个多月没收到你的信了,上周刚给你写了封,收到了吗?”

    我摇摇头,别说上周,上上周都没有信。这事情大条了,邮局还吞信啊。

    朴容归脸上浮现出担忧,问我班长是什么样的人。

    我对班长印象很好:“很负责,人又老实沉稳,学习也好,还经常教我做功课。”

    朴容归听到这话脸色也没好,直截了当告诉我:“以后离他远点。离得远也不要每周都写信了,好好学习,我总会回家的,不差这一两年。”

    我乖乖点头。

    “不问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只说:“你是朴容归。”

    我没问为什么,因为班长和朴容归,我肯定选朴容归,他不会害我。

    这场面有点温馨,我想他了,我想他无数次牵着我的手,我们两个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那画面我永生难忘。

    我的手摆在冷冷的餐桌上,两手纠结地交缠。他看出我失落的情绪,主动将我纠缠的手掰开,强势地把他的大手与我的相握,他手的温度像火炉。我知道他在安慰我。

    虽然很不对,但此情此景,我开始幻视看过的美剧:妻子隔着玻璃,和坐牢的丈夫互诉衷肠,故事的结局大多是貌美如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跑了。

    我觉得如果我把这幻想说出口,朴容归大概会打我,所以就和他聊些最近的事。

    我:“最近收到了很多娱乐公司的名片,大家都想招揽我。”

    朴容归就让我好好学习,不要想东想西。

    我就回:“本来也没想去。当爱豆太苦。”

    我说:“给你寄的照片看到了没。”

    他说:“收到了,以后别寄照片,就写字。”

    我不解:“干嘛啊,照片才生动,别的男人想要还没有呢。”

    朴容归很会抓重点,质问我:“什么男人。”

    我被他带偏,有点小得意:“我可受欢迎了,没有不喜欢我的男人。”

    朴容归把牵住我的手无情抽开,指着我额头,让我好好学习,别想东想西。

    反正我说啥,他都能一个好好学习堵回来。

    朴容归:“下次寄学习成绩单。”

    我蔫巴了,成绩单有什么好看的,超小声反驳:“怕你被气死。”

    朴容归本人学习也算不上顶尖,但比我好,听到我摆烂,教育我:“不学习以后要饭吃。”

    我:“我等着你做大明星,赚大钱,养我。”

    朴容归:“不行。”

    我:“为什么我不行,你不是说希望女孩子多照顾家庭吗。”

    朴容归严肃说:“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为什么要照顾家庭,你活着就是为了照顾家庭吗?你应该做喜欢的事,不被任何人束缚。”

    我被朴容归的目光触动。老师也说:你应该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可是,我想过的人生到底是什么呢?

    这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出答案的,但我得到了另一个答案。关于朴容归为什么不让我寄信,以及他憔悴的原因。

    探视可以选别的地方,但我不想在转移的路上浪费时间,就在最近的地方和他见面,周围也有其他见家人的。

    朴容归人缘不错,认识的人多,他们见到朴容归旁边坐着的我,都好奇地频频投来探究目光。

    我的美貌在他入伍后指数级别增长,况且还精心打扮了番,就是他见我时,都呆滞了数秒,更别说第一次见我的人。

    我对这些目光见怪不怪。

    没眼色的几个男兵,打断我和朴容归的私人聊天时间,团团坐到我们这桌。他们用探究的眼神看我,再看朴容归,很把自己当根葱。

    “介绍介绍。”

    朴容归站起来给他们敬了个礼。

    我明白了,他们不是朴容归的同期,是更有地位的人,或者啥本事没有,靠资历压人的前辈们。

    他们对朴容归算不上尊重,摸他头,揽住他肩膀,明明没他高,还表现出副优待下属的样子,让他别客气,坐。

    老油条,让人只想给他们去油。

    虚张声势的崽子。

    不知我不在时,朴容归是怎么面对前辈们的,但我读出了空气中的气氛,朴容归不想让我看到这幕,在我面前,他都喜欢摆男人架子,喜欢做我的大山,让我依靠。

    朴容归有他的自尊。

    我内心诅咒这些垃圾,脸上的表情却更明媚。

    他们看我的眼神都直了,眼里有惊艳,垂涎,和欲望。

    朴容归的表情阴雨绵绵。

    接下来,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是照片里那女孩吧。他看照片的时候还躲躲藏藏,不让我们看。Kkkk。”

    “对啊,我们都见过你呢。你们是..”

    我知道朴容归为什么不让我寄照片了。

    “我是他妹妹。”

    “你们是谁?”

    我装作一无所知的清纯女学生。

    他们见我温柔可爱,更喋喋不休。把朴容归一把拉过去,称兄道弟,激动地脸上的肉都在抖。

    “我们和他是朋友。”

    “对对对,我们关系好得很。”

    “他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

    我想让朴容归在里面的日子好过点,不打算现在就刺他们。

    “那你们可要好好照顾他。”

    他们连连点头答应我,还说:“你给我们个联系方式,谁对朴容归不好,我们铁定告诉你,我们要敢对他不好,你还能监督。”

    朴容归听到这话脸上由阴雨转为暴雨,咬着后槽牙:“还在读书,没这闲工夫。”

    他们对我很是殷勤,不管怎么暗示他们,都死皮赖脸不走,还引得更多认识的人过来。

    探望时间结束了,他们热情地买了很多吃的给我,美名其曰我也是他们的妹子了。

    我心里厌烦,嘴却甜,收下他们的东西道谢。

    朴容归送我离开,他的背后是对对道别的人。我抱着收到的东西,心情很差,什么话都不想说。

    我和朴容归的关系挺奇怪的,我话多他就少,我少他就多,有种此消彼长的感觉。

    朴容归在这时的话多到说不完,多到可以从白天说到黑夜,从黑夜又说过一个白天。

    可我们都知道,分别就在此刻。

    我止住他想继续说的话,看他幼稚的表情,我感觉我才是他姐,他是我弟。我和朴容归的地位第一次发生了颠覆。

    我对朴容归说:下次,下次再说。

    让我原谅这些崽种当然是不可能。我和小美玩了场大的,还叫上了我们班的男生。

    朴容归不知道的是,那些崽种以买东西给我的名义,加塞了小纸条给我。

    好家伙,一场大戏。

    本来只是我和小美单独谋划怎么搞这些人,结果被我们班的男生听到了。男生们又口口相传,都表示饶不了这些不自量力,觊觎我的癞/蛤////蟆们。

    我们把纸条摊开来看,数了数,共六个男人。

    前提条件:保证朴容归生存的情况下,搞死这些人。

    也就是说,这个计划必须支撑到他们退伍,不能激怒他们,又要让他们被耍。

    事实证明,男人最懂男人。他们的计划太妙了。

    计划是:分别给这些丧尽天良的男人写信,每隔一段时间就写一封,营造出“我”对他们很倾心的样子,勾着他们,让他们以为等退伍了,就能和我来场罗曼蒂克的故事。并在信里要表现出,不想“朴容归”知道和“你”正在私自联络,因为朴容归看得紧,知道了“我们之间”就没有以后了,还要表示,希望“你”能对“朴容归”好点。

    我的男同学们自觉分组,每三人负责一张纸条背后的男人,连写信他们都帮我包圆了,我只要坐享其成。

    在学业压力繁重的高中生活里,这件事断断续续坚持了一年之久。即使只是想和我攀交情才揽下这活的男同学,到后面也自觉有趣,因为看大人被他们捉弄,实在是好笑。

    收到男人们的回信,我们都会聚在一起看,看这傻叉被骗得找不到北的可笑模样。

    整套流程下来,除了坏蛋,所有人都得到了好处。朴容归更是既得利益者,日子好过起来,只不过当时他并不知缘由。

    朴容归退伍前,我人生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我高考结束。

    我的成绩让我成功苟在了首都圈,我从不奢望自己的智商可以考上SKY名校,这种结果对我来说已然是胜利。

    老师带了我两年后,知道我是真的笨,也没有放弃我,她让我尽人事听天命,我很感激她。

    朴容归还安慰我,我心里对这成绩已很满意,开心还在他面前装小难过。

    第二,我签约J社。

    对我很上心的S社经纪人也频频找我去面试,小美好奇艺人的幕后故事,让我随便去玩玩也好,为了不让小美失望我就去了。

    我的容貌绝对是第一名,除了容貌,任何和爱豆有关的技能都一塌糊涂,裸考进了最终面。我觉得说S社看脸果然没错,否则第一关就该被刷下来。

    同时间,J社也邀请我去面试,和S社游刃有余的态度不同,他们看起来挺着急的。

    除此之外,我还去演员公司面试过。

    我的美貌成为了无往不利的通行证,以至于不管其他方面有多烂,他们都愿意培养我。毕竟多我一个练习生也吃不垮他们,反倒是我去竞争对手公司,对他们的损失更大。

    最后我选择了J社,在我成为圈内最具商业价值的女星,与J社解约后,我深感签约时还是too young too simple,否则也不会被社长骗入门。

    我本不考虑爱豆公司,J社的社长亲自下海诓骗我,那语气真诚地让我觉得:呵~商人~

    首先当他知道我手拿S社通行证后,就不惜以最坏的恶意贬低对手。说S社是钓着我,他们5年内都没计划推出女团,下一个准备推的是男团,我去了等于被冷藏,而且他说,我的年纪现在做爱豆都晚了,更别说5年后,定是出道无望,浪费青春。

    然后,他自卖自夸,说我去专职培养演员的娱乐公司,不一定会得到最好的优待,但他们就不同,我进去了就是主力,保证资源给到我。

    我像个傻乎乎的小鱼,咬了邪恶商人的钩,连钩上的鱼饵发现都是假的。

    逻辑上没错,事实上,他首先要有资源,才能把资源给到我。他抠门到,给当红爱豆团的资源都是乐色货,没办法做到人人有份,更别说单独给到我好处。

    这就算了,可是天杀的朴XX,他骗我进去不是做演员的,他想让我做爱豆。

    我入公司时,距离组合定档出道已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半年来,社长每天都盯着我,验收学习成果。

    我学业成绩不好,但真的不蠢,看每天老师给我排的上课表就觉得不对劲。我一个演员练习生,为什么每天要练习舞蹈。

    社长忽悠我说,现在演员要胜任各种角色,就要多多学习各种技能。

    他给我安排了公司宿舍,还装好人,说我每天课程多,早出晚归的没时间睡觉。

    他简直不是人,如果不是他给我安排这么多课,让我披星戴月赶工,我至于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吗。

    我被折磨的脸蛋消瘦,最后的婴儿肥都从脸上退出历史舞台。去看朴容归时,朴容归面色红润有光泽,我反而才像入伍的人。

    我虽对社长有怀疑,还是阅历浅,信了他的鬼话。直到隔壁教室的妹妹憋不住,好奇问我是不是也是练习生,我才发现社长一直在骗我。

    她是爱豆练习生,给我看了她们日常的学习课程,我一比较,好家伙,我的课就是她们的double版本,内容一模一样。

    这个冤种当了小半年,眼瞅着大学开学都没上过几次课,但因为貌美,即使出场次数不多,人人也都记得我,导致我成为了教授眼中的落后生。不但演员当不成,学业也要完蛋。

    拿着练习生的上课表,我气势汹汹砸社长的办公室门,没等他让我进,我就冲进去,我站理,我不怂。

    他正拿笔伏案工作,见我来者不善,把笔放下,盖上文件,不紧不慢问我想干嘛。

    我才要质问他想干嘛。

    我将上课表啪得拍在他桌子上,他瞥了眼,脸上盛满笑容。

    “嫌多?”

    “没关系,最近你进步快,我可以给你减点。”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知道又是狗屁,不想听他和我乱扯,我打算直接掀翻谈判桌,让该死的社长给我个交代。

    “这是爱豆练习生的项目,我要换成演员练习生的课程,不然我就走。”

    社长早就料到有被我发现的这天,估计他还奇怪为什么我这么笨,练了半年才发现事情有鬼,他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替我分析利弊。

    “现在市场上女演员竞争压力大,不缺女新人。”

    “但女团就不一样了,到了迭代更新的时候,我们公司正好今年年中就要推出新女团,还剩门面要选,我看到你就觉得你有天赋,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

    “别的孩子练习七八年无疾而终都有,你太幸运了,今年就可以立刻出道。而且你年纪在爱豆领域不算小了,错过了这次机会,很难有下次。”

    “小公司估计有可能,但小公司不可能给到你我们这种舞台。”

    简直在鬼扯,就算可以捡漏,我就是不想当爱豆,给我我也不稀罕。

    而且现在的情况是他扒着我,这说明他更需要我,不是我要稀罕他,想到这我底气更足。

    我有全国演艺圈人都没有的资本:我美得无人可比肩。

    社长见我态度坚决,自退一步换了说辞。

    “你可以当演员,也可以当爱豆。演员什么年纪都能当,爱豆是有年纪限制的,何必斩断一条人生道路呢?”

    “而且做了爱豆,也是可以去当演员的。《成均馆》看过吗?里面的男主角不就是爱豆出道吗?两手抓岂不是更好。”

    到这步,一般女孩子大多会被诓骗过去,觉得他说的对。

    但我不同,我就是铁了心不做爱豆,让我穿着破烂衣服上台跳舞,想都别想。

    男主角确实是爱豆转演员,结果也成功,但谁不知道多受累,有的选,我干嘛给自己选更坎坷的路?我对爱豆没有执念,我不想受罪。

    社长见我无动于衷,让我回去好好想。我早就想明白了,他不给我换课,我就摆烂,我开始回学校去上课,社长打我电话我也不接,看谁能赢。

    公司开始就给我安排了生活助理和经纪人,经纪人和公司社长是一国的,小助理是个可爱的女孩,我不接社长和经纪人的电话,但助理没惹我,没必要为难打工人,因此小助理的电话我都接。

    在我的坚持下,社长认输了,他让小助理打电话给我,让我回来继续做演员练习生,课也帮我换成演技课。

    小助理八卦消息很灵通,我回去上课第一天,她就捧着暖水壶边给我倒水边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才小声向我报告公司最近的动态。

    “真真,你是没看到社长找我的时候啊,他脸都绿了,让我把你请回来呢。”

    她说着自己就乐了,仿佛给她发工资的不是脸绿的社长,而是我。

    “我听说,社长另外选了一个门面,叫啥啥啥的,准备7月推出这个团呢,我去看了眼,人家也挺好看的。”

    我对爱豆完全不感兴趣,这八卦听了也就听了,没往心里去。

    我觉得她对我太好了,什么都和我说,嘱咐她公司人多眼杂。

    她利落地给我绑好头发,整理我的衣服后拍胸脯:“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跟着你,才对你说的。”

    我对自己的未来也没底,看她真情实意对我,让她有机会还是另找出路。

    她听了眼圈发红,“我就跟着你,你一定红。”

    (日记完)

    “所以,怎么写到这里不写了呢?”

    男友翻阅女友多年前写下的日记,毫不客气地从头看到尾。郑希真看清对方手上的东西,脑袋炸开,气血上涌就要去抢。

    “怎么还看人日记呢,快还我。正经人从不偷看别人写的日记。”

    “正经人,从不写日记。”

    2010年,不写日记的郑希真并非化身为正经人,而是她开始做演艺圈的社畜,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