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维亚昏迷前留下的话语让达米安和乔纳森都心下一沉，他们并没有因为和正义恶魔签订契约的奥利维亚的力量不算强大，而看轻其他的恶魔。


    与之相反，乔纳森正是因为明白奥利维亚的力量得到了恐怖的质变，所以对恶魔更加谨慎；而达米安在见证过恶魔的各种奇怪能力之后，对不同恶魔的不同能力有了更多防备。


    那天困住提姆的恶魔也不过是随便哪个训练有素的战士就能解决的弱小恶魔，可找不到本体就是无法将它击败。


    人偶恶魔。


    只是听名字，达米安就能明白这个恶魔的恐惧来源于何处。


    虽然说精巧可爱的人偶是不少小孩子最喜爱的玩具，但有些人偶因为和人类的相似度达到一定界限后，就会引起人类的恐惧。


    这就是著名的恐怖谷效应。


    在恐怖片《鬼娃回魂》《安娜贝尔》《恶魔娃娃》等电影陆续上映之后，人类对于这些人偶的恐惧曾经掀起过全球的浪潮。


    最麻烦的反而是人偶恶魔的能力。


    操纵人偶？还是将人变成人偶？或是其他的什么？


    他们目前还一无所知。


    乔纳森带着受伤昏迷的奥利维亚飞去了医院，他忧心忡忡，只希望达米安和那由多不会在他离开的时候打起来。


    还有弗兰克三人……


    尽管很讨厌他们，可乔纳森从没想过他们的惩罚会是死亡，这也太残酷、太不讲理了。


    失踪后再也不见的塞姆，被压成薄薄一片肉泥的布莱恩，头颅被压的变形流血的弗兰克。


    乔纳森的年纪还很小，但也见过很多死亡现场了，可是这是不一样的，这次死掉的是他认识的同学。


    他不能去斥责奥利维亚做的太残忍，因为奥利维亚也是受害者。


    当受害者无法得到正义之后，就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看着被医生护士围起来的奥利维亚，乔纳森叹了口气，转身飞回去找达米安和那由多。


    而在乔纳森离开后的刹那，达米安就突然挥动长剑劈向那由多。


    那凌厉的剑锋带着毫不遮掩的杀气，一旦那由多没有及时避开的话，一定会被斩下头颅。


    然而那由多并没有移动，她只是抬起手指向达米安。


    并没有打算停止攻击的达米安觉得双手突然一麻，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武器自然也握不紧，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达米安咬唇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停止攻击那由多之后，依旧在不停哆嗦，完全没办法停止。


    “这也是你的能力？”


    他没有被吓到，反而更加跃跃欲试起来。


    但现在的确没办法和那由多较量，达米安后退一步，表示自己不再想继续攻击，那由多这才放下手指。


    “哼。”那由多看上去还是傲慢至极的模样，也是这时候，达米安才察觉到一件事。


    虽然感情丰富，但那由多的表情变化实际上是很少的，除非她自己故意做鬼脸。


    不管是摆出傲慢的姿态还是任性的样子，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没有细微变化，也就是说，人类的微表情对于那由多来说是不存在的。


    当然也可以这么说，身为恶魔的那由多，还没有学会属于人类的微表情。


    面前的家伙还没把人类给模仿到位呢。


    达米安莫名其妙就松了口气，对自己刚才的退缩也不感到尴尬了。


    “事先说明，我们可不会继续放任你住在这里了。”达米安从地上捡起长剑，全身紧绷，一旦那由多再用老鼠突然消失可以随时阻止，“你要和我们走，去哥谭。”


    他当然不会直接带着那由多去正义联盟的总部，就算这件事牵扯上了乔纳森，但在达米安的心中，这是他们蝙蝠家族先察觉到的，也是他先来试探那由多的，当然算是蝙蝠家的事务。


    更别说菲戈里还打算嫁进韦恩家，可以说是非常正当的家族事务了。


    “哥谭？哼哼哼哼。”


    那由多听到后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笑了起来。


    “去见一面也好，我也想当面见见——”


    她没有把话说完整，在心里自有成算。


    看着那由多志得意满的样子，并不像是被达米安逼迫威胁的，反而像是主动提出一样。


    达米安撇嘴，用联络器给蝙蝠侠发送了情报，接着就是在原地等待乔纳森。


    “罗宾！那由多！”


    随着从远处飞回来的乔纳森的身影，柔软的暖橘色光辉像是他的披风一样，自下而上逐渐晕染上了天空。


    那诡异粘稠的蓝色不知不觉中消退了，像是代表着生活从非日常回归到了日常。


    紧张兮兮的乔纳森看两人的身上都干干净净的、没有打架的痕迹，而且达米安的神色也很平静，这才松了口气。


    他像是小狗一样凑到那由多身边，如果有尾巴的话肯定会疯狂甩动、像风车一样：“那由多那由多，你真的是恶魔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达米安自问肯定是没办法抵抗乔纳森的狗狗眼的，就算会嘲讽一顿之后也会如实相告，但那由多的心可是非常坚硬的，在乔纳森可怜巴巴的表情下依旧没有松口：


    “我不是说了吗，只有你们猜对了我才会告诉你们答案。”


    她将双手并拢展开、两个手腕叠在一起，比划出一个大大的叉号：“作弊禁止！”


    “呜……！”乔纳森沮丧的低头，红披风都无精打采的蔫下来垂在地上。


    “行了，氪星宝宝。”达米安走上前拍了拍乔纳森的肩膀，“送我们去哥谭，找蝙蝠侠，你也一起。”


    黄昏时刻可不是蝙蝠义警们上班的时间，但偶尔加班还是可以的。


    “蝙蝠侠？！”乔纳森受惊的看着达米安，试图在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


    但是仔细观察了达米安不动声色的面容会后，他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达米安是认真的。


    就私心来说，乔纳森当然不希望把那由多交给蝙蝠侠，尽管在他心中蝙蝠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超级英雄，但是那由多可不是罪犯呀！


    那由多是那么柔弱、那么需要保护……她面对动粗的达米安，可没有让对方受伤呢！


    顶多只是让达米安吃了点苦头，那由多本身还是很善良的女孩子嘛。


    不过乔纳森转念一想，让足智多谋的蝙蝠侠来调查也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毕竟这可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他们还有可能面对更危险的人偶恶魔，乃至人偶恶魔背后的强大恐怖的存在。


    话说回来，到底是他们中的谁引起了恶魔的关注呢？


    那由多也是恶魔的话肯定首先排除，达米安的根据地在哥谭所以也排除，也就是说，恶魔难不成盯上的人是他自己？！


    看着乔纳森思索之后变得惊恐的表情，达米安嘲笑道：“终于反应过来了？现在你被归到需要保护的存在里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恶魔会盯上了乔纳森，但是预先防备是必须的。


    罗宾从来不会只有Plan A。


    “爸爸和妈妈要晚上九点才能下班，我要先去和玛莎奶奶说一声。”


    乔纳森眨眼间飞走，又在眨眼间飞回来，可见是紧张到用了最快速度向家人汇报。


    在他带着那由多和达米安去哥谭的时候又出问题了，那由多强烈表示自己要坐在乔纳森的后背的前面：“我要坐在最前面！”


    而向来独占这个位置的达米安直接否定：“不，你让超级小子抓着肩膀就可以。”


    “小乔！”那由多瞪着他。


    “超级小子！”罗宾瞪着他。


    “……”飞快开动大脑思考的乔纳森终于在两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知道怎么办了！”


    哥谭上空。


    一道红蓝色夹杂的影子飞快掠过天空，和黄昏融合在一起。


    “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办法？”


    达米安伸出手狠狠扯乔纳森的脸蛋，而那由多则举起双手欢呼：“好高！好棒！”


    “罗宾！轻点！”乔纳森嘶了一声，飞行的速度不减，他委委屈屈的说，“这是我觉得最完美的办法了！”


    他现在正用公主抱的姿势环着达米安的后背和腿弯，而后背上则是把乔纳森当坐骑的那由多，那由多夹着乔纳森的腰，像是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小骑士。


    而达米安当然就是美丽的公主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需要乔纳森抱着的情况，但是都没有现在让达米安难堪。


    “我要把你们都杀了！”达米安怒吼，在乔纳森怀里不断挣扎。


    乔纳森连忙安抚，而这时候就着达米安带来的颤动，那由多挥手拍打着乔纳森的后背：“飞的再快点！”


    两个人都在不停闹腾，让乔纳森有点焦头烂额，连飞行的轨迹都抖了起来。


    但好歹还是顺利降落在蝙蝠洞入口，大门在验证了达米安的瞳孔后顺利打开。


    三人并排着走进去。


    初入蝙蝠洞的时候是没有灯光的，只能听到微弱的蝙蝠扇动翅膀和发出细微尖叫的声音。


    这点小事对三人来说都不能算得上是困难，乔纳森走在最中间隔开这两个下一秒就会打起来的家伙，他拉着那由多的手，紧张的替她带路。


    乔纳森也不是没有拉过那由多的手啦，只是没有这么长时间而已。


    那由多的手很小也很软，这只手又怎么会带来血腥呢？


    等到走了一会儿来到有光亮的地方，这里就是停车区，存放着好几辆款式不同的蝙蝠车和历代罗宾的摩托，还有夜翼摩托、红头罩摩托和红罗宾摩托，都在这里有备份。


    “走吧。”达米安在墙壁上按了几下，一个电梯就从对面墙上出现，“从这里就能直接下去。”


    那由多没动，她眼睛亮闪闪的看着红头罩摩托，手指指着对达米安喊：“这个好酷！我要这个！”


    顺着方向看去，达米安恶劣的一笑：“那就送给你喽。”


    反正又不是他的。


    得到承诺后那由多才登上电梯，她在圆柱形的电梯内部张望，看着金属流光的内壁和微微闪亮的按键，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内置的摄像头正对准自己一样。


    她那张脸通过摄像头，放大在电脑屏幕上，明显的金色圈圈眼更是毫无保留。


    “怎么样，菲戈里，你认识她吗？”


    提姆坐在电脑前敲打键盘，对那由多的资料进行处理，同时模拟出她面容的三维图。


    “不……我、我对这孩子一点印象也没有……我从来没见过她。”


    菲戈里安安分分的站在提姆身后，指尖点在嘴唇上，努力思索但还是没有结果。


    这当然是谎言。


    但是现实世界里，他的确没和那由多见过面。


    蝙蝠侠站在蝙蝠洞的最中心，是能和打开的电梯里的人直接对上眼的位置，他沉默不语，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评价。


    上方的韦恩庄园，阿尔弗雷德在准备晚饭，自然没有下来。


    更重要的是，蝙蝠侠也没有告诉他。


    他没有说的事情可多了。


    不仅是那由多的存在，还有直到现在家里人也不清楚的上都夫人的预言。


    上都夫人身上流淌着来自远古族裔的高贵血统，这份血脉赋予了她神奇的能力，其中当然包括预言这项最神秘、也是最难学习的能力。


    对于一般的占卜师和预言家来说，预言是需要拼命学习、还要看天赋和幸运的技能，但是对于上都夫人来说，预言就是她出生起就掌握的本能的一种。


    这份预言的内容事关重大，除非必要，蝙蝠侠不会和其他人提起。


    “叮咚。”


    电梯门打开。


    蝙蝠侠控制不住把视线落到那由多身上。


    并不是因为他主动，而是自然无比的就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更美丽之物上的习性。


    这非常危险……在意识到这点后，蝙蝠侠更是提高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关注着那由多的一举一动。


    但是——


    “我先出去啦！”那由多拽住率先迈开步伐的达米安的披风，将他拽的一个趔趄。


    “这是我家！”达米安转头一把捏住那由多的脸，“我先出去是理所当然的！你个圈圈眼笨蛋！”


    “你说什么？！”被骂的那由多不甘示弱，也拽上达米安的头发，“我是客人欸！你这个绿鸟呆瓜！”


    “是罗宾！！”


    “绿鸟呆瓜！！”


    两人互不相让，竟然直接在电梯里吵了起来。


    乔纳森只能在电梯里左劝右劝：“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


    他看上去像是在妻子和婆婆闹矛盾的时候，困扰的不知道该帮谁好的软弱丈夫。


    好好一场见面被闹成这样，提姆假装摸下巴，实际用手掩盖自己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菲戈里有点无措，但看做主的蝙蝠侠都没有出声，于是他乖乖站在原地，听三小只在不停吵嚷。


    直到达米安和那由多闹到快要在地上打滚，蝙蝠侠才重重的咳嗽一声。


    “罗宾。”


    达米安立刻回神，有些懊恼的收回手，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那由多这家伙吵了起来。


    “抱歉，父亲。”他憋着气，让那由多趾高气扬的越过自己，成为第一个走出电梯的胜利者。


    虽然她脸上还有被达米安捏出来的红痕，但是那由多显然并不在意。


    乔纳森拍了拍达米安的肩膀，但是却换来对方一个冷哼，颇为茫然的走在最后。


    他当然不知道，达米安因为自己不站在那由多的对立面而生气。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那由多并没有和蝙蝠侠搭话，而是径直走到存在感不强的菲戈里面前。


    那由多上下打量一番菲戈里，过于宽大的卫衣和裤子，一眼就能认出来这肯定不是他自己的衣服。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堕落了，战争。”


    那由多叉腰，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因此而感到怒火中烧、想要将对方清除的绝对冷酷。


    “我愚蠢的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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