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生生的人类被制作成武器，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


    只有无尽的痛苦而已。


    现在的贝恩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除了尖叫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菲戈里对手中的武器还是很满意的，用起来手感极佳，挥舞起来也没有丝毫滞涩感。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对于这件事没什么愧疚感，制作出的这把贝恩脊髓剑也只是“普通”武器的程度，稍微用几次就会报废。


    比起人类来说，用猫咪、小狗之类可爱的小动物做出的武器，威力反倒会更加巨大吧。


    但是菲戈里宁愿去杀人也不愿意伤害小动物。


    在他心中小动物的价值是高于一般人类的。


    菲戈里握着贝恩脊髓剑，用不快不慢的速度向着商场前进。


    他的身上仍旧干净，明明有那么多的血液四散，可没有一滴血沾到衣服上。


    手中的贝恩脊髓剑正往下滴答着细碎的血珠，菲戈里让剑尖自然的下垂，那些血液蜿蜒成一条细小的绳索。


    莫奈蓝的背影消失在商场门口。


    “……”


    在提姆的注视中，菲戈里就那样闲庭信步的进入商城，去追击那些分散开的小丑帮成员。


    “……危险解除，贝恩及小丑帮成员均被解决。”


    在贝恩的脖子被拉长的那一刻，提姆就意识到了不对。


    而那鲜血淋漓的脊椎骨被完全抽出来以后，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菲戈里要询问韦恩集团是否对阿卡姆投资了。


    因为这样才能把贝恩也变成可以“武器化”的物件。


    那转化的贝恩脊髓剑是何等的丑陋、恶心、令人难以置信到打破了人类常识，所有看到的人的精神都会因此受到重创吧。


    然而菲戈里却还是那样满不在乎，只是当成是一件好用了些的武器。


    见惯了众多场面的提姆都有点想要呕吐，可随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细思恐极的事：


    如果贝恩能够变成武器，那么阿卡姆里关押的其他犯人……乃至小丑，也都能变成武器？！


    将他的飘忽的思绪拉回的还是蝙蝠侠的声音。


    [红罗宾，汇报详细情况。]


    通讯那头的蝙蝠侠用沉稳的声音安抚了提姆后怕的心脏。


    提姆能听见对面的警笛声和枪·声，还有来自毒藤女的尖叫。


    但那些声音越来越远。


    蝙蝠家的人都常备着针对毒藤女特制的枯萎剂，能迅速让毒藤女操纵的植物枯萎，想必蝙蝠侠已经解决掉了毒藤女那边的麻烦，已经在赶来上西区的路上了。


    只是想到拿着贝恩脊髓剑的菲戈里和蝙蝠侠正面相遇的场景……提姆觉得头痛非常，甚至有种立刻昏过去的冲动。


    他深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


    不、不行！他真的想不到用什么方法来委婉的描述菲戈里的行径！


    尽管杰森也会使用过激的手段，也不拘杀人，但杰森和菲戈里最大的区别就是对生命价值的观念。


    杰森杀的只有那些无法被审判也不听从他吩咐的坏人，杀戮只是他最后的手段。


    但对于菲戈里来说，他杀死那些小丑帮的成员，和踢开阻挡道路的小石子的态度没有一丝差别。


    可是……


    提姆想到在想自己面前哭泣的菲戈里。


    “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会尽可能做到的。”


    听到他这么说，菲戈里只是眨动双眼，纤长的睫毛上挂着几颗泪珠，碧绿色的眼睛柔情万千。


    “只有一件——……”


    淡粉色的唇瓣微动：


    “为我的胜利而欢呼吧。”


    商场内部。


    早就习惯了反派们时不时发起袭击的工作人员们，在警报声响起的时刻就动作熟练、有条不紊的躲进逃生通道。


    因此那些小丑帮的成员们进入的时候，整个商场空无一人，除了保护财物的钢化玻璃罩子以外，根本没有可以阻拦他们的东西。


    菲戈里走进商场二楼的时候，那几个小丑帮的成员正击碎了一家首饰店的橱窗，将那些闪耀着的昂贵首饰扫进自己的兜中。


    他们笑着，相互交谈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毕竟这些东西换来的钱足够他们过上很长一段无忧无虑的富裕生活了。


    “啊嘎嘎嘎——”


    是贝恩的尖叫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首先映入他们眼中的不是菲戈里那年幼的长相，而是菲戈里手中的武器。


    那把贝恩脊髓剑实在是过于引人注目。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你这家伙！那个头该不会是——”


    “难不成是贝恩老大吗？！”


    菲戈里举起贝恩脊髓剑，血红色的圈圈眼像是深邃无底的深渊，原本清纯可爱的面容此刻艳丽非常，甚至眉眼处都流露出妩媚。


    “我什么情况~~？！”


    他脚尖一抬，眨眼间就来到他们身后，贝恩脊髓剑上不知何时多了粘稠的血液。


    阳光如此温柔，残留的寒气都被驱散的一干二净。


    在漂亮的斜十字格的平坦桌布上，放一个装了粉玫瑰的花瓶，点上两杯咖啡，听着舒缓的轻音乐聊天，就算突然很想接吻也没关系。


    “明明是难得的好天气，很适合去咖啡厅约会……”


    菲戈里喃喃自语着，根本没兴趣回答那些小丑帮成员的问题，他甩了甩剑上沾的血污，血滴像是散开的花瓣一样落在地上。


    这是一场简单且无声的杀戮。


    每一颗晶莹圆润的血珠都映照出菲戈里的面容，那是略有黯淡但仍闪耀光辉的锋锐美丽。


    “……菲戈里·琼斯。”


    这座商场采用的是环状结构，中空的构造使得一整层楼都能轻易收入眼底。


    菲戈里只是偏了偏头，黑色披风包裹着的蝙蝠侠悄无声息地站在围栏上，两人之间横陈着倒地的小丑帮成员。


    唯一的声音就是头颅滚动和血液涌出的细小杂音。


    啊，还有贝恩的尖叫。


    那痛苦的哀嚎足够让任何有些微良心的人感到不适，但一想到这个人是穷凶极恶的罪犯，那么大多数人肯定会说服自己，甚至会感到痛快。


    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蝙蝠侠。


    因为那厚实的蝙蝠头套，菲戈里无法看到蝙蝠侠的眼神，唯一捕捉到的就是对方紧抿起的嘴唇。


    他能感觉到蝙蝠侠的负面情绪，但惟独没有恐惧。


    菲戈里没有回答，蝙蝠侠自然也没有开口。


    蝙蝠侠的视线落在他一尘不染的身上，接着是贝恩惨叫的头颅。


    至于那双血红的圈圈眼——在那么多异常中，甚至算不得最特殊的了。


    最终先开口的还是菲戈里，因为他再沉默下去，来自阿格莱雅的尖叫声就真的会把他吵到耳鸣了：


    “我没有和你为敌的打算……也不想和你纠缠……”


    他将手中的贝恩脊髓剑丢在蝙蝠侠的脚边，表明了自己无意战斗。


    贝恩在狠狠落地时又发出了一声怪异的惨叫声。


    蝙蝠侠仍然是用审视的态度看着菲戈里，似乎菲戈里是什么马上就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这种态度并不稀奇，倒不如说，提姆那种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对待才称得上罕见。


    “我认为我们需要谈谈。”他仍然是那样语言简练，通过变声器的嗓音低沉喑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进行一场公开的，不掺杂谎言的谈话。”


    不论是初次见面时柔弱无主、哭哭啼啼的模样，还是现在冷血至极、杀人如麻的模样，其共同点就是菲戈里的强大。


    这是无法改变的危险因素，因为只要拥有这份力量，那么控制与否就不在于菲戈里，而是在于那些想要利用这份力量的人身上。


    菲戈里知道，这正是他向超级英雄们传递情报的最好时机，进行一场由超级英雄们主动提出的谈话，然后把自己掌握的情报传达给他们。


    接下来只需要慢慢引出那由多和奈斯蒂娅的存在就可以——毕竟支配之恶魔和饥饿之恶魔比他更难套话，也更难接近。


    但是——


    “……我才不要。”


    难免受到了战争恶魔的影响，其唯我独尊的性格也渗透出些许。


    菲戈里拍了拍外套，若无其事的踏过尸体，在蝙蝠侠警戒的眼神中走向楼梯口。


    “我现在可没有余裕和你谈话，我的男朋友还在等我去约会呢……”


    如果有一杆天平可以衡量一切的话，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无疑是和提姆去咖啡厅约会这件事。


    其余所有事都可以暂时搁置。


    就在菲戈里刚刚走下第一层台阶的时候，蝙蝠侠再次开口了：


    “如果你要找提摩西·德雷克，他正在往这里走。”


    似乎是为了印证蝙蝠侠话语的真实性一样，一阵清晰的脚步声自下而上传来。


    提姆奔跑的身影落入了菲戈里的眼中。


    本来蝙蝠侠不知道菲戈里进了商场，他落在提姆身边刚聊了几句，但在看到贝恩的无头尸体，又知道了菲戈里的所在地后，就立刻把提姆丢在警察和人群里。


    提姆当时简直无话可说，费力从人群里挤出来接着就赶忙进了商场。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他三步并做两步迈入楼梯，没能换上制服的弊端就是没办法使用太张扬的赶路方法。


    等到提姆走上楼梯拐角的时候，终于和处在冷凝气氛中的蝙蝠侠与菲戈里对视上，打破了令人窒息的紧张。


    “提姆……！”


    菲戈里欢快的跃下台阶，难以看出情绪圈圈眼此刻却闪闪发亮：“你没事吧？”


    “嗯嗯。”提姆干笑两声，现在的问题可不是他有没有受伤，而是把菲戈里的事情隐瞒下后该怎么面对蝙蝠侠！


    ……也就是他的养父布鲁斯·韦恩。


    说起他们家，相互给对方挖坑、在对方吃亏后一通调侃也是常事，甚至相互斗智斗勇才是体现出家族爱的行为之一。


    但这可不包括在面临正事的情况。


    “你们俩一起来。”


    果不其然，蝙蝠侠毫不犹豫的话让提姆眼前一黑，他觉得自己恐怕接下来一个月的零花钱都要被扣光了。


    ……除此之外，估计连公司开会的事务也会全部落在自己的身上。


    提姆闭眼叹了口气，他明白自己身份肯定会在接下来的谈话里暴露，当然，提姆也没有想要继续隐瞒的想法，毕竟菲戈里已经毫无保留——这点存疑，但意思大概是这样的——提姆也不想欺骗菲戈里。


    看布鲁斯的样子，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但菲戈里看提姆的表情，却误会了蝙蝠侠的意思。


    他将手轻轻搭在提姆的肩膀上，转头看向身后的蝙蝠侠，微垂的睫毛也遮掩不住冷光。


    “你是在威胁我的男朋友吗？”


    菲戈里的语气是漫不经心的，但是神色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恐怖。


    他甚至露出了笑容，可在嘴角上扬的一瞬，蝙蝠侠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危险！


    他立刻踢开贝恩脊髓剑，同时向后一跳！


    也正是这一举动躲开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菲戈里，他以肉眼都难以捕捉的速度来到蝙蝠侠原来的位置上，一只手拿着的并不是贝恩脊髓剑，而是一个小丑帮成员的头颅。


    “手·榴·弹。”


    那有惊恐的表情的头颅顷刻间裂开，颅骨、大脑、眼珠和舌头都迸发出来，然后在菲戈里的手心中聚在一起，构成了一个肉质的手·榴·弹。


    他眨眼间拽掉缀着眼珠的引·信，将手·榴·弹丢向蝙蝠侠。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蝙蝠侠只来得及用勾爪勾住高层的栏杆使自己不掉下去，根本没办法避开。


    关键时刻，是提姆丢出一枚蝙蝠镖，直接将手·榴·弹打飞到中间空旷的地方，这枚用人类脑袋做成的手·榴·弹威力巨大，“嘭”的一声在半空中炸开，连整座商场都因此微微震动，从天花板上掉下细碎的尘埃。


    那些挂着的牌子也摇摇晃晃，距离最近的几家店甚至因此掉落了一堆物件。


    如果真的落在了人类身上……估计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


    幸好他刚刚和布鲁斯聊天的时候从对方的万能腰带里摸了好几枚蝙蝠镖出来。


    提姆庆幸的想到。


    “菲戈里！”


    在菲戈里要继续攻击蝙蝠侠的时候，提姆赶紧拦住了他，菲戈里被抓住了手，有些茫然的眨眼。


    “你别误会……”提姆此刻都不敢看蝙蝠侠阴沉的表情，毕竟伤害有罪的人和无辜的人完全是两个概念，只希望布鲁斯能看在菲戈里是为了他的份上宽容一些。


    说到底布鲁斯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特别是在面对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总会妥协。


    “他其实是我的父亲，所以——”


    看着菲戈里从不解到惊讶、到明白自己做错事而哭泣的脸，提姆在心里感叹幸好自己反应快拦住了菲戈里，要不然……


    提姆在心里觉得，如果真正打起来，菲戈里不一定会输。毕竟菲戈里总是抱着杀死对方的念头战斗，而蝙蝠侠的限制更多。


    “我是红罗宾，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吧？”提姆冲菲戈里眨了下眼，“放心的信任我吧，就像我信任你一样。”


    突然得到这么令人震惊的内幕消息，菲戈里的第一反应不是“原来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就是布鲁斯·韦恩！”，而是“我竟然伤害了提姆的父亲！”。


    他眼泪汪汪的想要解释，刚伸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就听到阿格莱雅在意识中传来兴奋至极的尖叫声：


    “菲戈里·琼斯！！快点和这家伙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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