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开始就在学校里受人欢迎、耀眼无比的韦恩集团小总裁不同，菲戈里简直就像是学校里的透明人。


    是哪怕在班上大喊一声“琼斯！”或者“菲戈里！”，恐怕都会有人茫然的询问“我们班有这个人吗？”的程度。


    明明他长相甜美可爱，学习成绩也是一等一的优秀，但没有人会把目光投向他。


    班级里倒是有几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仗着是学校体育队的成员，人高马大，经常支使他去为自己做事。


    他们不敢惹提姆和其他家庭条件优越的学生，也不敢欺负那些在学校里受欢迎、人缘好的同学，只能把目标定在不敢反抗、唯唯诺诺还总被忽视的菲戈里了。


    提姆在学校里的时间并不多，但只要看到有校园霸凌就会出手相助。


    次数多了，那些校霸们也就讪讪收手，不再为难菲戈里。


    而让提姆内心产生了别样情愫的源头，正是在他某次帮助菲戈里的时候。


    放学后，厕所。


    学校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走光了，但菲戈里还哆哆嗦嗦的躲在某个厕所隔间里面。


    他性格软弱，因此也不擅长拒绝别人，被那些人呼来喝去的也不敢反抗，甚至不会积累不满的情绪，只是想着“这下子学习的时间不够了”，接着就任劳任怨。


    但这次他们要求的太过火了，竟然要菲戈里花自己的钱去给他们买游戏机！那可是新出的联名款，价格十分之高昂，菲戈里怎么可能会答应！


    他家很穷，非常穷，他和自己的九个姐妹拼了命的工作，就是为了能给他攒钱继续大学的学业。而菲戈里也不停抽出时间打零工，则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姐妹们在自己完成学业后也可以去上学，去大学念书。


    菲戈里唯独对钱这方面非常在意，哪怕一分钱都不能随便乱花，因此拒绝了校霸们的命令。


    一向予取予求的菲戈里竟然反抗了，校霸们大怒，扬言要揍他一顿。


    菲戈里不怕被揍，但是之后要付的医药费和耽误的学业以及工作却不得不让他逃跑，他不能反击，因为反击的话也要赔钱。


    所以慌不择路的菲戈里就这样躲到男厕所的隔间里，还锁上了门。


    校霸们奈何不了他，于是骂骂咧咧的从拖把间取出一杆拖把抵在门口，让菲戈里无法出去。


    有个脾气暴躁性格恶劣的，去拎了一个涮拖把的水桶，不顾其他人的制止直接把肮脏还带着恶心气味的脏水从隔间上方劈头盖脸的浇下去。


    因此现在，菲戈里忍耐着自己一身狼狈，被晚风冻的不停打颤，又饥又渴。


    时间已经很晚了，隐约可见晚霞中闪烁的几颗星辰。


    现在去打工一定来不及……说到底今天恐怕连家都回不了吧，要在厕所里过夜了。


    菲戈里啜泣着想到。


    这时候突然出现的提姆在菲戈里的眼中简直就是天使下凡了。


    提姆只是由于向校方提供长期不在校的申请所以稍微耽搁了一会儿，等他从主任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那群校霸离开。


    通过只言片语就迅速推理出事件经过的提姆赶紧去厕所找人，好在厕所距离教学楼并不远，提姆很快就找到菲戈里被困住的隔间，将拖把取下来救出可怜兮兮的菲戈里。


    简直像是被淋湿的小狗。他想。


    “太谢谢你了……呜呜、谢谢……！”


    菲戈里小心翼翼的从隔间里走出来，避免身上的脏水碰到提姆，接着就不断弯腰道谢。


    看着只知道一味鞠躬的菲戈里，提姆无奈的叹气：“你有多余的校服吗？总不能这样回家吧？”


    菲戈里抹了抹眼泪，有些支支吾吾：“我、我只有一套校服……”


    他家里穷的要死，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钱去买上千美元一套的校服！


    提姆索性好事做到底：“我有一套多余的校服，你就穿我的吧，也不用还给我，我不经常来学校的。”


    他去自己的柜子里取了没拆封的备用校服，拿来给菲戈里换上。


    菲戈里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旧校服擦干身上的水渍，然后摘下手腕上的发绳把湿漉漉的头发绑起来，接着才笨拙的穿上提姆的校服。


    这套校服有些宽大，衬得菲戈里的身材更为纤细不说，还显得他越发娇小。


    背后的窗户里透出晚霞温柔至极的暖橘色光辉，几根零散漂浮的碎发也被辉映成金红色，菲戈里原本苍白的面色也晕染开融融暖意。


    “谢谢……真的、太谢谢了……”


    因为遮挡眼睛的头发都被拨开，所以他那两只碧绿色的眼睛都完整的露出来。


    这是一双倾注了自己全部意志的，熠熠生辉的眼睛。


    没有谁能不被这样的眼神所打动。


    小小的窗口里是一片盛大光辉的灿烂落幕，而瓷白的墙面和地砖则光影分明的刻下橘色和蓝色的分界线。


    在那交界的最中心，正是抱着胳膊，露出腼腆笑容的菲戈里。


    不染一色的白衬衫因为残余的水渍吸紧了肌肤，褶皱里流转夕阳的余烬。不断滴着水珠的发尾凌乱的垂在肩膀，很快浸湿了那一片布料。


    尽管显得狼狈，但某种恒久的美丽却一丝一毫不被损伤。


    这美丽的最终极答案就是菲戈里·琼斯。


    不知为什么，提姆突然有点后悔。


    早知道，就不说自己不经常来学校了……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提姆认真地观察起菲戈里。


    美丽的菲戈里，爱哭的菲戈里，笔记清秀的菲戈里，左眼下有两颗漂亮小痣的菲戈里。


    明明那么的柔顺温驯，却拥有一双不屈服的眼眸。


    这是为什么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等发呆的提姆终于在下课铃声中回过神来，看着笔记本上无意间写下的菲戈里的名字，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


    “哎呀，这个孩子真是可爱，呼呼~”


    在一片的未知空间里，淡色短发的少女坐在樱花粉的野餐布上，在她身边或坐或躺的，是两个外表同样出色、且有诡异圈圈眼的少女和女孩。


    “说起来，我其实蛮喜欢[菲戈里·琼斯]这个身份的，不被人爱但又渴爱的爱哭鬼，感觉会引发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名为阿格莱雅的少女面颊绯红，并为自己的想象力乐不可支。


    “毕竟是我可爱的弟弟。”浅金色短发的圈圈眼少女一脸平淡。


    而躺在野餐布上、穿着高领毛衣的小女孩儿则无礼伸出一根食指，指着大屏幕上对提姆露出羞怯笑容的菲戈里的脸，大声说：“像小狗！”


    这两个少女，包括大屏幕上的少年菲戈里，都是被阿格莱雅的意志所控制的马甲。


    准确来说，他们三人都分别由自己的思想和意识，但其终端控制器则是阿格莱雅，最根本的本源所在。


    至于为什么阿格莱雅要做这么麻烦的事，其原因是来自一位著名的通神学家海伦娜·布拉瓦茨基夫人的预言。


    她曾经得到了一本名为《迪詹诗节》的亚特兰蒂斯文明的残余，其著作者正是擅长占卜的亚特兰蒂斯人。但由于书页残缺不全，布拉瓦茨基夫人通读翻译之后得到的信息并不足够。


    就算如此，这位拥有独特天赋和超高灵感的通神学家，依旧凭借这些在自己的著作《秘密教义》中预言了人类文明的灭亡。


    ——并且的确成功了。


    起初无人在意，但末日真的随之降临。


    在大部分人类依旧没有察觉的时候，具有特殊才能的阿格莱雅意识到了、并且决定做出行动。


    阿格莱雅喜欢人类，所以她认为人类文明Bad End什么的绝对不可以！


    为此，她与来自地狱深处的死亡恶魔签订契约，将自己的灵魂分成四份，其中三份分别赋予了他们天启四骑士中其他三位骑士的能力，力图在人类灭绝之前挽救人类。


    “人家是女孩子，当然要来捏女孩子的马甲啦！”阿格莱雅理所当然的说，可随后她转念一想觉得不太好。


    “支配和饥饿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啦，但战争的性格不适合人类社会呢，虽然我觉得超~级可爱，但和蝙蝠侠的相性完全不行呀，苦恼苦恼。”


    她在确定几个要合作的超级英雄后，就果断的把三个马甲平均分配到了哥谭、斯莫维尔和纽约，其中战争的所属地当然是最危险无序的哥谭啦。


    哥谭的超级英雄是蝙蝠侠，而战争的性格粗暴、任性、自我主义且难以被说服，是让人觉得气愤苦恼又不得不承认其可爱之处的美少女。


    ——最开始的设定是这样的。


    可有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战争对人类没有怜悯之情，不如说，全人类都是战争恶魔心中的“道具”，随着她的心意自由的操纵和利用。


    战争并没有拯救人类的理由，也绝不会被蝙蝠侠所打动、成为拯救人类的力量。


    这样一来，既要表现出战争的力量，又要能和蝙蝠侠和睦共处，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就在阿格莱雅犹豫不定之时，突然想到了一种存在——魔人。


    所谓的魔人，就是因为意外拥有了恶魔力量的人类，或者是拥有了人类躯体的恶魔。


    而如果人类得到了某个恶魔的心脏，那么那个人类就会拥有属于恶魔的所有力量，且自我意识仍然不会消退，这种魔人也被称为武器人。


    既然战争没办法直接拿来用，那么下位替代的武器人也不是不行啦~


    战争恶魔的武器人干脆就制作成和她完全相反的存在好了！


    战争是女孩子，那武器人就是男孩子；战争的学习成绩差劲，那武器人的学习成绩就优秀；战争耀眼无比、受人欢迎，那武器人就存在感低下、被人欺凌；战争性格独立，果断、敏锐且爽利，那武器人就性格软弱，怯懦、敏感且优柔寡断……


    “终于搞定啦，谢谢你，死亡。”阿格莱雅满意的看着面前捏好的马甲。


    【类人欢喜也我。】死亡恶魔说，【你助帮会我以所。】


    而现在，阿格莱雅和她另外两个马甲所在的地方，则是地狱。


    一望无际的草原，但若是抬头仰望天空则会发现那里充满了大大小小、样态各异的门，每一扇门的背后就代表着一个恶魔。


    “好啦，休息时间结束——！”阿格莱雅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支配、饥饿，去忙你们的吧。”


    她清澈浅淡的眼睛里闪烁着恶劣的色彩：“现在仍然是战争的show time~”


    战争。


    出典于《启示录》的末日象征，天启四骑士之一的红马骑士。


    其力量的来源，正是人类对于战争的恐惧之心。


    不管在任何相关作品里，象征战争的存在，都或多或少具备着暴君的特点。


    华贵、傲慢、尊荣、霸气、说一不二……诸多的要点，在菲戈里的身上却都不曾体现分毫。


    不止提姆如此认为，就连那天被菲戈里胁迫的杰森在看了菲戈里的相关资料后也这么觉得。


    “他像是一只兔宝宝。”杰森评价，“不管怎么摆弄都不会生气一样。”


    不，准确来讲兔子生气的时候也会猛的跺脚表达愤怒的。


    提姆咽下吐槽，低头从资料里抽出一张薄薄的名单。


    这是一张哥谭高中校方组织的课外旅游实践活动，菲戈里·琼斯的名字赫然在列。


    既然没办法从侧面得到情报，那就主动出击吧。


    通过这次活动，想办法撬开坚硬的蚌壳，取出内里闪耀着神秘光彩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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