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乐见奶奶发愣，不觉苦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坏人，是一个没有感情，连自己家人都讨厌的人。”


    奶奶知道小乐不是那样的人，她这样说肯定有她的苦衷，于是赶紧摇头：“小乐，奶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有点意外，你和你家人是闹了什么矛盾吗？”


    小乐挨着奶奶坐了下来：“我记得我之前告诉过奶奶，我们家重男轻女很严重，家里人只在意我弟弟……”


    奶奶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她当时没往心里去，现在小乐这么一提起，才又想起来。


    “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爱，家人除了伸手问我要钱以外，我不知道他们对我来说还有什么其它的意义，这么多年，我累了，真的累了，我就想着摆脱他们，如果我能赚到很多很多钱，那我就可以和他们谈一笔生意，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永远不要再来纠缠我。”小乐秀丽的脸上透着悲伤。


    奶奶拉着小乐的手，她是心疼这个女孩的：“你其实比我孙女大不了几岁，你要真把我当奶奶，你家人的事就交给奶奶帮你处理怎么样？”


    “自从你上次救了我后，我心里就已经把你当成我最亲的奶奶了，可我家里的事挺烦的，奶奶就别操心了，你这边不是还要想办法为叔叔还债嘛。”小乐的脸上写着感激。


    奶奶直乐：“傻丫头，你不会以为我是要拿钱给你家里人吧，我才没那么傻呢，也不会惯着他们这毛病，你们家里人是思想上有病，得好好有个人给他们治治，你就等瞧奶奶怎么给你家里人治病。”


    小乐低着头，似乎并不太看好奶奶的计划：“这观念都根深蒂固了，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努力赚钱，然后远离他们就好。”


    “可他们终归是你的家人啊，如果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改了，你们一家人以后和和睦睦的那不更好，要他们冥顽不化奶奶就帮你逃得远远的，让他们永远都找不到你怎么样？”在奶奶心里，家还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如果能调解就不会放弃。


    小乐想了想，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晚上奶奶回家把小乐的事告诉了我们，而且还给我们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让我们每人出一个方案帮助小乐父母转变思想，让小乐重新找回父母的爱。


    可我总觉得这事有点难：“奶奶，你知道这世界上最难的事是什么吗？那就是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把别人的钱放进自己的口袋，你想转变小乐父母的思想，难！”


    “可不管怎么说，小乐都是他们的亲骨肉，身上流的也是他们的血，我就没见过哪个当爹妈的不心疼的自己的孩子，我要有个女儿要像小乐这样，那我得心疼死了。”奶奶还是坚定地认为父母都是爱孩子的。


    我撇了撇嘴：“那是你见得少了，现在网上曝出来父母虐待自己子女的新闻还少吗，之前不是还有一个亲爸把自己孩子从楼上推下去吗，奶奶，你以为人人都像我们家这样，父慈子孝啊。”


    我爷爷敲了敲我的头：“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然后又回头对着奶奶温和地说：“别听有余的，估计是学习压力大所以对社会有怨言，这社会没她说的那么坏，还是好人多的，老婆子我支持你，有首歌不是这样唱的嘛，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人间，行不行总归得去试一试，说不定就挽救了一个家庭呢。”


    奶奶一个劲地点头：“还是老头子懂我。”


    我妈的意见也是可以去试试，但前提要注意自己安全，最好不要单独去见小乐的父母，必须要有人陪同，或者能叫到我们家里来也行。


    “小梦这个建议我赞同，我们这么一个有爱的家庭一定能感化他们的。”爷爷立即表示赞同。


    同时需要感化的除了小乐的家人，还有徐艺阳。


    上次和徐艺阳沟通后，我便只用每周末去他家里陪他画画了。


    这天我正在给徐艺阳讨论他的画，他突然来了一句：“我能去你家看看吗？”


    我吓得手里的画笔差点掉地上，哆哆嗦嗦地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打算上门告状了吗？”


    徐艺阳盯着我：“看来你经常闯祸嘛，上你家告状的人不少。怕了？”


    “才没有呢，”我强装镇定地回，“我爸妈对我可好了，就算告上了门，他们也不会吵我打我的。所以我才不怕呢。”


    “是吗？”徐艺阳扯了扯嘴角，“我小的时候也经常闯祸，不过我是故意的，就盼着有人能找上我父母告状。”


    我瞪大了眼，居然还有人这么不怕死：“你脑子有病吧，还盼着别人上门告状？你就不怕挨你爸妈揍？”随即我立即明白过来，“也是啊，阿姨看起来那么温柔，应该不会打你，所以你不怕。”


    “我倒希望他们吵我甚至打我一顿。”徐艺阳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我却再一次惊呆了，这人不是有受虐倾向吧，想到这里悄无声息地将身子往外挪了挪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徐艺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未发现我的异常举动，而是望着窗外继续说着：


    “无论我闯了什么祸，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家长告到他们那里，他们都会说你们看需要赔多少钱。他们不会对我发火，甚至都没问过我一句到底怎么回事，因为他们很忙，他们的时间都要用去赚钱。”


    我竟然还有些羡慕，这不就是我一直期盼着的场景吗？


    脑子里已经开始有了画面感，我在学校闯了祸，老师让我叫我爸去学校，我爸掏出一叠钱，说：“你们开个价吧！”


    多么霸气，多么有范，从此我在学校开启了我的风云人生。


    可徐艺阳接下来的话如一记重锤把我的幻想砸得稀碎。


    “用我爸的话说就是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我从三岁便开始上寄宿学校，最好的寄宿学校，开始是一个星期回一次家，后来是一个月，再后来是一个学期，但其实我回不回家也没什么两样，反正回来也见不着他们，他们总是在忙。”


    “三……三岁？！”我完全不敢想象，“就开始住读了？你爸妈放心？你不想你爸妈？”


    我回想起当初我第一次去上幼儿园的时候，我爸送我进校门后，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感觉送我去的不是学校，而是刑场。


    每次还没到放学时间，我妈就老早在学校门口等着了，恨不得我一出门校门就得见着我，徐艺阳的父母是怎么做到把三岁的孩子放到寄宿学校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