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逢
作品:《被动》 “阿原,起来吃饭了,等下上学要迟到了。”女人坐在床头,轻轻拍着姜原,语气十分温柔。
姜原缓缓睁开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眼角眉梢都是喜悦。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美丽。
“妈妈……”姜原轻轻地唤着,她想伸手抓住眼前的女人。可是等她抬起手时,女人却消失了。
睡梦中惊醒,姜原的眼角有未干的泪。她抬手抹去,看着天花板,嘴里喃喃道:“妈妈”。
四年了,爸爸妈妈已经走了四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发了一会儿呆,手机闹钟铃声响了起来。姜原伸手将闹钟按掉。
隔壁床的李米乐轻声问道:“姜姜,你醒了吗?”
“醒了。”姜原边说边起身,扫了一眼宿舍,发现四个人就剩她俩了,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噢,今天新生开学呢,林佳和于洋洋去迎新了。”李米乐正用眉笔仔细勾画眉毛,一张小脸粉粉嫩嫩的。
姜原下床,用凉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接着快速收拾好自己。见李米乐还在捯饬自己,她打趣道:“乐乐,你这是有约会呢?”
“哎呀,姜姜,今天是新生开学,肯定老多帅哥了,什么小狼狗小奶狗的。我可不得好好化个妆,打扮一下。”话音一转,李米乐接着又问。
“你喜欢什么狗?啊!不是!你喜欢什么类型的boy?”
姜原的脑子有一瞬停止了运转,卡出了那张高冷的脸。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已经好几年不见了。
发现旁边的人一直没说话,李米乐转过头,盯着姜原,却发现这姑娘此刻正在走神。凭借多年暗恋的经验,她试探着说道:“咱们系大美女姜原同学,居然心里有人了,这得让多少男同学心碎呐。”
姜原此时才缓过神来,看着乐乐一脸揶揄,装傻道:“啥,你刚刚问我啥,我没听见,在想社团迎新的事。”
“你装傻,你又装傻,你明明听见了。你就加了一个社团,那社团估计都快倒闭了,迎什么新。”李米乐脸上明晃晃地表示着不相信。
姜原看了一眼时间,一声惊呼,“啊,来不及了,我得去兼职了,不跟你扯了。”她边说边收拾东西。
李米乐对她的兼职时间了如指掌,不用看就知道这个女的在装傻,也不管她,随她去。
“乐乐同学,你加油!争取勾搭一个学弟回来,成为我们宿舍脱单第三人。”姜原扔下这样一句话,走了。
*
九月天,秋老虎,燥热无比。
今天开学,校园里人来人往,还有车辆驶过。年轻而朝气蓬勃的面孔,为这座百年学府注入新鲜血液。
姜原看着家长们拥着孩子,三五成群,在校园里拍照打卡。羡慕之情一阵一阵涌上心头。她低头在校园大道上走着,全然没注意有一辆车,正朝这边开过来。
一辆白色suv急急地刹在姜原的面前,仿佛下一秒,车就要开到姜原身上去了。车主是个中年男人,微微有些胖,此刻把头探出车窗,对着姜原破口大骂。
姜原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轻轻拍着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中年男人见到女孩这番模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撞到女孩了。
“丫头,你……你没事吧?”男人的语气有些忐忑不安。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真的很抱歉。”姜原惊魂未定之下,一脸歉意与尴尬。
中年男人看着女孩诚挚的模样,摆了摆手。而此时,副驾驶的男孩看着眼前的少女,立时呆住了。女孩衣着简单,长发随意挽在脑后,皮肤白皙透粉,眼角微微上扬,鼻梁挺直,鼻尖一粒痣,嘴唇粉嫩。就这么一瞬,男孩的耳朵热乎了起来。
男孩嫌弃地对男人说着:“叫你别开那么快,你还开这么快,这下好了,吓着别人了。”
接着,他又把头探出车窗,“同学,不好意思哈,我爸开太快了,吓着你了。”说完,挠挠头,脸上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姜原连忙摇头,表示自己真的没事,接着绕过车子,往旁边走。
男人看着自己儿子盯着女孩的样子,揶揄道:“好小子,看人家姑娘长得美,就敢说你爸了。”
男孩假装没听见,索性闭上眼,假装睡觉。
经过刚刚这一茬,姜原决定直接去餐厅。反正也没什么事情,提前到,也没什么关系。
霖城坐落在南边,是个很美的城市,绿化做得很好。道路两旁种了很多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让人心情愉悦。
兼职的餐厅,离姜原的学校走路大概10分钟。姜原每次都是走路去的,她不会骑车。因为这个,她不知道被李米乐嘲笑多少回了。她也不是没学过,但就是学不会。没办法,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不能强求。
姜原兼职的餐厅是个精致的湘菜馆,叫“在水一方”。中式风格的装修,古色古香,环境雅致,菜肴美味,价格偏高,但不离谱。这使得它在学校附近一众小馆子之中格外突出,因此经常有老师过来吃饭。不过姜原暑假才过来上班,倒是没遇见什么老师。
这些都是姜原的同事,宋琴琴告诉她的。宋琴琴高中刚毕业,就来这里上班了,说是家里供不起了,还有弟弟要上学。
这对以前的姜原来说是不可思议的,毕竟她家就她一个宝贝疙瘩,宠上天都不为过。现在,她倒是也能理解了。钱是个好东西,没钱难免会各种受挫,而女孩子是最容易吃亏的。
“姜原,姜原。你今天来得好早呀”站在餐厅门口的宋琴琴对她挥着手。
姜原掏出手机一看,才十点,确实还挺早。这开学了,王姐让她中午十一点前过来就行,这眼下还有足足一个小时。
“今天新生开学,反正也没什么事,就提前过来了。”
姜原进入餐厅,跟王姐打了个招呼,换上员工制服,就跟宋琴琴一去干活去了。眼下没客人,左不过擦擦桌子椅子,摆摆餐具,活也轻松。做完之后,姜原就在一旁发呆,思考着李米乐口中的小狼狗和小奶狗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是学新闻的,可是平时对这些网络用语还真不怎么关注。她想了许久,还是没想明白,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看到旁边的宋琴琴正在刷着短视频,姜原觉得她应该会知道。
“琴琴,你知道小狼狗和小奶狗是什么意思吗?”姜原的眼神清澈,充满疑惑。
“啊,什么狗?”宋琴琴按下暂定,偏过头来,似是没听清楚。
姜原突然笑出声来,重复道:“就是小狼狗和小奶狗,不是真的狗,是形容人的,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啊呀,这个你百度一下,马上就知道了。”宋琴琴边说边挤眉弄眼的,一脸戏谑。
姜原一拍脑袋,心想自己脑子真的不好用了,百度一下,多简单的事。接着,她在手机搜索框键入“小奶狗”和“小狼狗”。
原来小狼狗是年纪小,但是长得帅,酷酷的,霸气的男孩。而小奶狗是年纪小,但是粘人又可爱的阳光男孩。
小是指年纪,那季余洲应该是大狼狗吧。
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大狼狗?不想了不想了,管他是什么狗,都跟她没关系了。四年不见的人,说不定这辈子都遇不到了,无所谓了。
这会儿,店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不一会儿,姜原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姜原,这份青椒炒肉端到A5桌。”王姐招呼着。
“好嘞。”餐厅人有点多,姜原双手捧着盘子,生怕有什么差错。
眼看马上就到A5桌了,不知道哪里伸出来一只脚,拌住了姜原。她扑在了A5桌一位男客人身上,情急之下,她紧紧抓着盘子,菜还是洒出了一大半。桌上的客人骂骂咧咧的,这位男客人搂着江原的腰,掐了两把。
姜原浑身一颤,用尽全力,推得男人差点摔倒。现场一片混乱,男人抬起头看着眼前众人指指点点,恼羞成怒,端起桌上的酒杯,就往姜原脸上泼了过去,嘴里还骂着“真他妈是个贱人”。
桌上其他几个男的,块头都很大,一脸谄媚,连忙说着:“文哥,文哥,咱不生气,这女的就是贱,回头咱好好收拾她一下!让她知道什么人不该惹,也惹不起!”
姜原看着男人们凶恶的嘴脸,心里满腹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低着头,径直往外面跑。
眼见着马上要跑出去了,却撞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此时的姜原穿着餐厅的员工制服,刘海糊成一团,酒水顺着凌乱的发丝滴落。她抬眼,发现男人的白色衬衣上也沾到了一些酒渍。羞愤之中生出些许歉意。
她抬起头,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眼帘。姜原的眼里满是惊讶,嘴边的“对不起”生生吞回去了。来不及思考,她的双腿已经越过男人,落荒而逃。
她想,自己现在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应该没有人会认出来吧。她紧紧抓着衣摆,嘴唇泛白。
只是她不曾注意到,男人眉头微拧,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姜原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见季余洲,毕竟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条鸿沟。少女的心事,在16岁那年就已经深埋心底,不见天光。
夜深人静时,四下无人时,她也曾幻想过会在什么样的情形下再遇见季余洲。不一定要光鲜亮丽,但也绝对不希望是此刻的狼狈惨淡。可是生活就是这么戏剧化。
姜原不知道的是,只那一眼,季余洲就已经认出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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