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语内心清楚，自己似乎才是先主动招惹对方的那个人。


    自从半年前的艺人讨论会上确定了Endless作为CityPop风格的参赛乐队后，制片组就一直和乐队经纪人保持联系。当然，林安语反常的没有在一线参与。同事问起，林安语也只说和赞助商洽谈花了她太多精力，是在拨不出时间。赞助商决定了节目组的资金和设置方式，的确需要制片人的更多精力。这是一个很能让人信服的理由，但林安语不能。她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如何面对他呢。


    没有一线参与，Endless乐队倒没有给节目组带来很多麻烦。从经纪人到乐手都十分配合，甚至愿意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提前熟悉乐队，特意在巡演里加入了榆宁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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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Endless主唱、团长和经纪人第一次线下见面后，杨琪在「Endless对接-内部」群里持续发疯：


    「我的天！啊啊啊啊啊啊第一次见这么神仙的艺人啊！」


    「你们知道吗！！他们的巡演——」


    「要加入榆宁站啊！！我们一块去，说好了哈！！！」


    这一段刷屏也提起了群里其他人的兴趣。


    苏芮宁：「哇wow好呀好呀」


    连节目导演也少有的发言：「到时候去看看他们的表现力，可以可以」


    之后杨琪又分享了好几个今天会面戳她心窝子的点，比如艺人全程非常礼貌，完全没有一般艺人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比如练团室真的很干净，所有的乐器摆放得整整齐齐；以及主唱真的很帅……


    用杨琪的话说，她见过的帅哥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了，但这一款的真的很少，不说话的时候气质很清冷，想象不出他能怎么唱出霓虹都市的迷幻和浪漫；说起话来又清醒、简洁、礼貌，感觉成长于书香门第，这样的人怎么会在出现在激情、疯狂的舞台上和拥挤的livehouse里呢？


    这种反差感让人好奇，想弄清楚这其中联系，便陷入吴言的个人魅力里。也因为这气质，给Endless带来很多迷妹。对于这种自带吸粉属性的乐队，综艺当然愿意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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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那段时间林安语真的太忙的，完全没有把这则消息放心里。手机里少的时候有20个置顶群，商务邮件也把她的邮箱挤爆，每天只能睡5、6个小时，每天都处于「游魂」的状态。连同事都劝安语要不赶紧去休息，要去快去给自己上个意外险……


    直到两个星期前的一个晚上，林安语终于和最重要的赞助商奇力啤酒敲定赞助额度和植入方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还扛着一小箱啤酒……没错，难搞的赞助方连纪念品都给得让人难以处理。


    林安语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想让脑子放空。


    「滋……滋……」


    手机震动声让安语闹醒，她懒得睁眼，伸手在包里摸索。


    听见对面说的话的那一瞬，林安语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清醒。


    「安语姐，明天18:30在Mao Livehouse见，我们早点去站前排」


    林安语：？？？


    脱口而出：「啥？去干啥？什么活动？」


    手机里传来杨琪无语的抱怨。


    「我的天！你忙的脑子不清醒了嘛姐！」


    「Endless的巡演特意加了榆宁站，我们都去看看他们的现场效果啊！」


    『我都在群里说几次了！！」


    林安语只能匆忙回答：「啊？我不一定有空诶……」


    她还没做好要见吴言和Endless的准备，即使这一天一定会到来，但能拖一会就是一会吧。


    「我和芮宁check过你的行程啦！没工作安排！快来快来！」


    「别宅啦，就当作我们组的团建嘛，呜呜呜呜」


    「我们忙活多久了TT，就不能一起玩一个晚上嘛！」


    「这样都要吧小实习生吓跑啦，那我们只能更忙，我的天啊！」


    杨琪啥时候学会用苦肉计了？


    见对面没有肯定的回复，杨琪补充：「李导也和我们一起去，这个机会不是考察艺人最好的时候吗，万一他们现场很烂怎么办……」


    好了，上升到职业道德的威胁了。


    林安语敷衍道：「emmm，那你们先去站前面吧，我站后面看看就好了……」


    得到肯定回复之后，杨琪满意地挂了电话，留下安语一个人完全懵掉了。


    这么突然吗？？明天？？


    -


    这一天晚上林安语完全没有一点睡意，她在群里爬楼，翻过了无数excel、ppt、截图和链接后，终于找到了杨琪口中的信息。


    夜晚的房间里，微信语音条的声音似乎显得尤其大。


    杨琪形容的吴言，虽然没有细节，只是模糊地勾勒一个轮廓一种气质，也唤醒了林安语尘封了好几年的记忆。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清冷？安静？理智？这个人还是吴言吗？


    对于林安语来说，吴言是建议第一眼就觉得他应该生来属于舞台的人，言行举止间充满灵气和自信，只要提起音乐就进入他的绝对领地，如果和你意见相左，他并不介意用3天3夜来说服你。


    只要他出现就会变成人群的中心。


    她也曾想过，如果他不做乐队了，会是什么呢？结论是，他不会的，就算有再多阻碍他也会坚持站在舞台上的。


    但那个人也对她说过：「如果……我不做乐队了呢……你能留下吗……」


    -


    在回忆的交卷缓慢地倒卷中，天边渐渐亮了起来，而林安语则终于睡着。


    实在太累了，感觉一觉可以睡一个世纪。这个世纪是被杨琪打来的电话终止的：「安语姐！你们都不回微信！」


    林安语：「嗯？」


    听见对方睡得迷朦的声音，轮到杨琪无语：「不是说今天要去看livehouse嘛！快起床去收拾！」


    听见林安语似乎开始坐起来，杨琪继续「对了我要穿什么衣服啊？我给你发了微信，快去看看～」


    林安语看着刷了好几页的微信，化身流汗黄豆表情包。


    有必要吗？去看Endless需要这么纠结吗？一下是多巴胺穿搭，一下是辣妹裙，一下又是千禧风……


    「有必要吗？不就是一次团建吗？」安语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当然啊！那是吴言啊，看我不把他抓进我的鱼塘！！」


    安语边打开衣柜门，边说：「你得了吧，就懂嘴上说说，切」


    杨琪这是看上吴言啦？虽然熟悉杨·嘴强王者·琪的属性，安语还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想到这里，安语也被自己吓到，自嘲道：「无语啊，过去多久了还有占有欲呢……」


    最终选择了非常日常的穿搭，上一试宽松浅色背心，下身一条黑色阔腿裤，配一条带夸张金属五金的皮带和大体量的银质项链。舒适轻松，看起来毫不费力，仿佛是社畜下班后参加一次平平无奇的团建罢了。而且，应该不会被注意到吧……


    等到林安语化完妆，李家禾导演已经开车载着杨琪和苏芮宁到了林安语家楼下。


    -


    和其他人满心期待不同，林安语一路上沉默寡言。


    苏芮宁悄悄问杨琪：「琪姐，安语姐就这么不喜欢Endless嘛……」


    杨琪瘪了瘪嘴，意思是，谁知道噢。


    由于高估了榆宁的交通和Endless的人气，等到林安语一行人停好车走到Mao livehouse前的时候，演出早已开始近20分钟。乐队给他们准备好的前排位置也早已被粉丝挤占，他们只能先暂时站在后排。


    杨琪非常失望：「我的天，这怎么看嘛！」


    芮宁则提出：「我们也去挤一挤吧，从旁边可以试试的」


    说这俩人挽手已经挤进人堆里了。


    李家禾凑近问：「安语，我们往前走走嘛？」


    林安语花了好大精力才从音响中分辨出李家禾的声音。


    安语皱眉：「你们去玩吧，我在后面看看整体效果。」


    李家禾笑了，双手搭在安语肩上：「别工作啦，今天就是来玩的，走！」


    说这推着安语往前走，在即将挤进人堆时，又把安语护在身侧，尽量不让安语被挤到。


    「安语姐，李导，这里！」


    看到两人艰难挤过来，芮宁转身向他们挥手，之后伸手把安语拉了过来。


    杨琪凑到林安语耳边：「看！！这就是吴言！帅吧！！！太有魅力了！！！啊我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群的拥挤，还是音乐的鼓点，人们感觉有激情，连平时严谨苛刻的李导都随着音乐摇动。


    只有林安语，心里打鼓，比舞台上的更响。


    -


    有四人从左边后排硬生生挤到了中前面，这在舞台上看起来是非常显眼的，特别是在场地本来就不大的livehouse。吴言作为乐队主唱，一直需要观察观众状态，随时调整互动方式，也需要及时控场，以免产生踩踏等事情。


    但，往那扫过去的一眼，就让吴言震惊。他马上收回视线，歌声也有点颤抖。


    是她嘛？


    林安语？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来看他的演出了？


    边想，吴言慢慢地把目光移过去，像小偷，就怕引起当事人的注意，一步一步，只要有什么动静，立马收回。


    林安语被挤得几乎难以呼吸，看着周围这么多举着的手机，她心想，这应该看不见自己吧。而且自己穿的这么朴素。


    不管了，好奇在和理智的对决中占上风，林安语抬头，看着这个四年前熟悉的男孩。


    他变了，台风更好了，新出的歌更有层次感了，人呢，好像确实更安静了。


    就在这时，林安语感觉到一到炽热的目光缓慢地移过来，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停住了。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滞了。


    音乐还在继续，但当事人心里的鼓声更加肆无忌惮，好想要把这个现在的自己击垮。


    连呼吸都无序起来，耳鸣充斥着整个世界。


    原来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见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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