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语姐，Endless到会议室了。」


    苏芮宁边跑边说，她是林安语手下的艺人统筹实习生。


    林安语抬头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很少有乐队开会能来这么早啊」，悄悄吸了一大口气。


    倒是旁边的杨琪先站起来，拍了拍安语的肩「我们先过去啦」，看安语精神不高，调侃道「制片大人～可不能让艺人久等哦。」


    这个制片嘛，就是林安语。


    会议室里，Endless吉他手罐头抱怨「从没起这么早过，看来以后日子有得受苦了……」还没说完就被旁人打断，看着长桌对面两个女生略显尴尬的神色，主场吴言道「不好意思」


    不似芮宁紧张地扣手，琪琪表现得十分大方「我们制片马上就到」，边说边调试着会议设备，熟练地打开早已修改多次的PPT。


    把手转动的声音传来，先对上安语眼睛的是吴言。


    那个制片……


    就是……林安语……？


    吴言想过分开后会重逢，设想过百种场景却漏掉了这一幕，此时心跳每一下都清晰有力，似乎能把胸腔和理智震碎，他知道自己此刻一定呼吸急促，连指尖也发麻。


    动作有时总是先于意识，吴言站了起来，绅士地伸出右手：「早上好，制片老师。」像每一次洽谈合作一样，大方得体。


    这回轮到林安语哑然失笑，在确定了会议日期后她已经排练过多次相遇，到底应该装成好久不见的朋友，还是曾有幸认识的乐手老师，或是把两人关系表明……


    但所有剧情中，她，事先清楚两人关系的才应该是主导，而不是此时被一句十分礼貌的「制片老师」镇住，如哽住一口气。


    安语礼貌地弯起嘴角，伸出右手：「久等了，吴言老师。」


    说完，她对已经调好设备的杨琪点头示意「我们开始吧，琪琪」，就像每次排练的那样，专业干练。


    整场会议林安语只能靠盯住PPT来努力忽视来自吴言的目光，不管PPT上的内容是翻到其他艺人、赛制、舞台呈现还是合约，对桌对面那个人来说好似无物。她也想确认到底是不是在看她，又怕出现对视，只能任由着这飘渺的「感觉」带来尴尬蔓延。林安语表面镇定，实则脚趾已经扣出一座迪士尼城堡。


    怎么回事！我怎么搞的像对不起人家的一样！


    林安语在心里无声呐喊。


    当人沉浸在猜疑与尴尬的情绪中时，时间是过得很快的。不一会杨琪作为主讲人就展示完了她的PPT，芮宁也进行了自我介绍，经过大半个会议她已经放松了不少，「老师们好，我是苏芮宁，本组的艺人统筹，负责接待、协调和沟通工作，部分宣传工作也由我跟进，未来这段时间我们会一起合作，请多包涵。」


    像听见了什么触发词，吴言低头翻着节目的宣传手册，问了一句，「辛苦了，那这段时间我们都一起共事吗？」


    这次林安语看清楚了，轻轻带过「我们」时，吴言的眼神分明向她扫来。


    「是的，我是这次综艺的制片，我会一直跟组，如果有任何关于录制、生活安排上的建议和意见欢迎和我反馈」，说着，林安语从包里抽出4张名片递过，接着「很高兴你们愿意参加录制，希望大家都有所收获，玩得愉快。」


    这几乎是这几乎是每一次会议的结束词，感谢接受邀请的乐队，走上竞技舞台接受挑战，也希望大家能抓住这次机会，让大众认识乐队这一让鼓点和心跳共鸣的音乐形式。


    得到信号的杨琪送来一个「老天！终于要下班了！」的眼神，接着说「老师们，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了」。


    罐头听完立马摇头。


    林安语心想，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不怎么带脑子……


    团长杜皓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他朝吴言看了眼，「为什么邀请我们？」


    看对方毫无反应，杜皓继续说下去「国内做City Pop风格的乐队有比我们经验更丰富的、更出名的，而且这似乎是一个摇滚乐队居多的节目，为什么是我们呢？」


    林安语：？？？


    心下第一个反应是，这不应该是前期接触制片团队就应该传达清楚的嘛，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意识到大家在等她回应，安语停止了默数「暗杀名单」，解释道：「我们希望作为第一个专注于乐队竞技的综艺，能展示更多样化的乐队风格，包括朋克、金属、FUNK、民谣等等，来更全面地向大众展现我们乐队原创音乐魅力与创造力，这是一个多元的舞台，请放心。」


    嗯，很官方的回答。


    不想苏芮宁这时接话，「而且你们的现场，很有感染力」说着点开了网络视频。


    视频里的人说：


    「你总说回头看会发现一切都是命定的道路，


    但我不信，


    我想续写我们的故事……」


    这个人，无疑就是Endless乐队主唱，吴言。


    芮宁接着：「这首歌的氛围特别好，很真诚所以能打动人，当天我们筹备组好多人都听哭了呢！而且你们能呈现很多种风格的音乐，一定能够适应我们的竞技舞台。」


    此刻，话题主人公坐在会议室里，沉默。


    助理导演杨琪连忙补充说：「是的，我们也会抓住这个热点做一些宣传，希望到时候吴言老师可以多分享一些这首歌背后的故事……」


    一定有故事，这是第一次见面，杨琪选择了一种委婉的方式刺探。


    见乐队和林安语都没有没有说话，杨琪以为自己还是冒犯了，略显尴尬说「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了，谢谢各位老师，这样，我们送你们出去吧」


    林安语和吴言走在所有人最后，在林安语即将踏出门口时，吴言扯住她的手臂，安语只能站定，回头，只对上他的眼睛。


    「有你吗？」声音发哑，没有任何底气，他意识到自己甚至不敢期待任何回答。


    你有听见吗？你感动吗……？


    林安语似乎是第二次听见这样的声音，和那个舞台上、练团室和生活里都意气风发的吴言没有半点关系。


    「这不重要了，吴言，都过去了。」


    说完轻轻挣开，跟上大家走了出去。


    这是4年来再次听见这个声音唤自己的名字，却是这样的方式。


    不重要吗？都过去了吗？


    吴言不信，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面前这个林安语来说，似乎只是一个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了，今天她的表现比自己第一次见她更加陌生。


    他似乎听见了信仰崩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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