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坐如尸,立如齐
作品:《废物道修,首辅夫人今天抢劫了吗》 谁家倒霉新娘子,成亲当日就要学东西的。
府邸屋檐下,环着房屋的木板平台,苏浅浅坐在椅子上葛优躺。
学,学个屁!
礼仪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银子花?
她就等着楚宵琰回来,打探叶见山之事,顺便谈谈和离。
“嫂嫂怕是没念过[女史],[礼记]吧?”
确实没念过。
苏浅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楚辞雪擎着一把戒尺,徐徐道来,“若夫坐如尸,立如齐。礼从宜,使从俗。”
“意思呢,就是坐着,要像尸体一样,万不能似嫂嫂这般懒散……”
她头头是道,苏浅浅有些烦躁地用小指掏了掏耳蜗,蔫蔫道,“那你可曾听过,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弗居?”
楚辞雪一愣,“何意?”
苏浅浅稍微坐直了身,“意思是,凡事都有两面性,没有绝对的对与错,矛盾乃永恒定律,我这么坐,你看来是错的,我看来无伤大雅。”
弯弯绕绕的,楚辞雪感觉她在说废话。
苏浅浅不想听唐僧念经,抻了抻胳膊道,“简而言之,关你屁事。”
道德经,她可是背得滚瓜烂熟!
说完,她就走。
他们家是真喜欢教书育人,云宝成日里之乎者也,到了她这,竟还要循规蹈矩。
“你!”
楚辞雪气得面颊通红,手里的戒尺猛力拍在椅子扶手,“口无遮拦,你就不怕婶婶,兄长怪罪么!”
“咚”的一声,吓了苏浅浅一跳。
她顿住脚,回过头,瞧着恼羞成怒的楚辞雪,不解道,“我怕他们做什么?倒是你,讨了这份差事揽身上,就没想过,教不好我,惹你长公主婶婶生厌么?”
“不会。”
楚辞雪握着戒尺靠近,恼意褪去,皮笑肉不笑道,“我会手把手让你学成出师!”
说罢,她扬起戒尺,“啪”地一下打在苏浅浅小腿,“嫂嫂得罪了!”
疼!
苏浅浅抽抽地蹲下身捂着小腿肚子。
搞鸡毛啊,居然动粗!
楚辞雪居高临下看着她,“学子不受教,先生自有对策,站起身,先行而后坐,我为嫂嫂殚精竭虑,准备了碗碟。”
苏浅浅懵着,楚辞雪将盛了半碗水的陶瓷碗顶在头上,稳稳地迈开碎步,几分自傲,“碗不落,水不洒,方是闺中女子应有的仪态。”
取下碗来,她又缓缓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侧向右,指尖轻放在膝盖,“腰背挺拔,目视前方,才是女子坐姿。”
续而,她轻蔑的眼风投向苏浅浅,“嫂嫂,还不愿意学么?”
苏浅浅下意识地运炁,可惜被手环吸收得一干二净。
但凡能使出一招半式,这小绿茶,哪能在自己面前如此张狂!
就算不能运炁,她也不吃这个哑巴亏!
捡起地上的戒尺,苏浅浅慢慢站起,阴测测一笑,“你姑奶奶我,是你能打的?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楚辞雪见她面露杀气,不但不怕,反而笑意淡然,“嫂嫂,雪儿无意与你交恶,不过是想让嫂嫂配得上首辅夫人的身份罢了。”
“谁稀罕什么首辅夫人!少在这巧言令色,我……”
苏浅浅提起戒尺来,屋中骤然传来呵斥,“浅浅,岂敢!雪儿一片好心,被你当成了驴肝肺!”
她的好婆婆疾步来,夺走了她手中戒尺,不忘关怀楚辞雪,“好孩子,没伤着你吧?”
苏浅浅莽了。
敢情楚辞雪是看见了长公主,这才有恃无恐!
这会儿,楚辞雪已面露遗憾,“婶婶,雪儿不打紧的,只是嫂嫂她……”
拖长尾音,她瞥向苏浅浅,苏浅浅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她又成功拉了仇恨。
“我学。”
端起了碗,放在头顶,她一步撵一步,两脚之间的距离,不足七寸。
这要是在苏家,她说什么也要掀桌子,反抗到底。
但这是梅落轩,为了云宝,为了楚宵琰,忍一忍就忍一忍吧!
二老又不常住在这,再说,她也没打算呆多久。
出奇的,苏浅浅竟然没打翻了碗。
楚辞雪怔了怔,不应该啊……
长公主见着,总算是露出会心的笑,“浅浅聪颖,一学就会。”
苏浅浅暗暗翻白眼,这有什么难的,装模作样应付了事还行,要她天天这么莲步轻移,那不得憋死。
万一遇到仇家追杀,逃命都费劲!
不懂人间疾苦的大家闺秀,才会固守己见地遵守这些条条框框。
放下了碗,她笑不露齿,“母亲谬赞,还是雪儿表率在先,儿媳不过照猫画虎而已。”
前一秒张牙舞爪,这一秒乖巧如厮。
楚辞雪瞠目结舌,她本想借机打压苏浅浅,结果苏浅浅反将一军,婶婶看来甚是欣慰。
踢到了铁板,楚辞雪不动声色,干笑道,“是我们误会嫂嫂了,深感抱歉。”
“雪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无需见外。”苏浅浅温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穆氏那张破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她都铭记于心。
关键时候就要学以致用!
楚辞雪嘴角僵住,眼中却浮过嘲讽,“我是自不量力,竟教导嫂嫂礼节。嫂嫂如此端庄静雅,想必琴棋书画也样样不落吧?”
吹笛子算不算?画符算不算?
苏浅浅大言不惭,“略懂一二。”
楚辞雪眉开眼笑,“正逢伏日,京中小姐齐聚一堂,泛舟,放花灯,嫂嫂可愿一起,也好让诸位姐妹见见嫂嫂。”
这是挖坑啊……
苏浅浅心明如镜,微微眯眼,长公主放下对苏浅浅的偏见,喜欢得紧。
她拉着苏浅浅的手同楚辞雪交握,叹道,“是该见一见的。”
一坑接一坑,坑坑要人命!
苏浅浅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心里却万马奔腾。
说不准没到伏日,她就脱离婚姻的围城了呢!
“浅浅!”
就在这时,楚宵琰阔步归来,袖子染了血迹,面露沉重,“多半尸首已扔在了叶见山,未能拖走的,焚烧在即。”
他离家时,鲜衣怒马。
回来时,颇显狼狈。
可想而知,这是亲自动手,忙活了大半天。
“琰儿,怎是一身血气……”长公主忙叫来侍女打水去,担心地望着儿子,“你说这成亲之日,闹成什么样了!哎!”
楚宵琰目不斜视,凝眉瞧着苏浅浅,“天色将晚,恐成祸端。”
被他盯着怪不自在,不知是否拜了堂,成了亲的缘故。
总觉得这狗男人,满眼只容下她一人。
她尴尬地撇开脑袋,“现下有更重要的事,你随我来。”
长公主见苏浅浅离去,自己儿子跟在后亦步亦趋,愣神片息,转而笑开来。
唯有楚辞雪愤愤地掐了下手心,“新婚当日,嫂嫂指派兄长去做何事?这刚嫁进门,便呼来喝去,日后还得了?”
长公主过来人般取笑,“新婚燕尔,就随他们去。”
再添个孙女,最好不过了!

